第82章 躲不掉的始终都在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四合院，沉默似已蔓延了一路。
院子中央，解雨臣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转身，杜小芊望着他的后背也停了下来。
“此生不入九门，你认真的？”解雨臣的脸上没有表情，却冷得没有半点温度。
杜小芊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双唇动了动，她有不舍，有迟疑，但是曾经在心里根深蒂固的六个字，此生不入九门，却是没有变动的意味。
她上前拉住了解雨臣的手臂，看着他那冰冷的侧脸说：“小花，我们这样不好吗？我一样可以待在你身边，一样不会离开你的，解家主母，太重了我承担不起，小花你……”
她话还没有说完，解雨臣已经甩开了她的手，径直向里面走去。
没有哭，狠狠咬着自己的唇，杜小芊移开了目光，虽然她没有想过这样的誓言解雨臣会这样在意，但也没有想过要去改变什么。
或许还是不够在意一个人，或许还是有着自己最独特不同的坚持，所以哪怕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存亡，风雨飘摇，终还是不同的两个人。
很失望的解雨臣独自走了进去，他有些心寒，当他有勇气去接受一个人，想要去考虑将来的时候，他最在乎的女人，却是这样回答他，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杜小芊。
他伤心地闭了闭眼睛，缓缓睁开的时候，自嘲地笑了笑，或许他还是适合一个人吧。
手机忽然响了，他从外套的内袋里拿出了手机，竟然是许久没有消息的吴邪。
“小花，你还好吧？”
“恢复得差不多了，你呢，在杭州？”
“对，在杭州，你能来吗？有点事想跟你说，还有潘子他……”
“我已经知道了，你想给他立个衣棺冢吗？”
“对，必竟跟了我三叔这么多年，尸骨无存，总得有个墓，以后可以拜祭一下！”
“好，我去订机票！”
“杜小芊来吗？”
“不，我一个人。”
“……”
结束了通话，解雨臣又给袈裟打了个电话，让他订张去杭州的机票，然后上楼去收拾东西，他独自做着这一切，或许现在，该是他冷静一下，让自己和杜小芊好好想一想的时候了。
没一会儿，袈裟就来了，杜小芊有些诧异。
“你这是……”看着耸肩的袈裟，杜小芊又看看里面，不明所以地问道。
“花爷让我订了一张去杭州的机票，我是来接他的。”袈裟觉得没必要瞒着，便如实说了。
“去杭州？”她刚问出口，就看到解雨臣提着箱子出来了。
袈裟也感觉出来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自然也明白是为了什么，不敢多说一句，便接过箱子出门了。
“小花……”杜小芊看着解雨臣，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我去吴邪那几天，有点事。”解雨臣没有看她，迟疑着还是伸手拉开了她的手，“你不想管九门的事，就不需要知道了，好好照顾自己，有事找袈裟吧。”
说完，解雨臣理了下衣服，向门外走去。
“小花……”她喊他，但是却没有见他回头，直到人消失在垂花门前。
冷冷清清的四合院里，只有杜小芊一个人，她无力地软下身子坐在地上，抱紧了自己。
她真的错了吗？
不知道是怎么进的屋子，不知道是怎么去的阁楼，也不知道在夜幕很深的时候，是怎样睡去的，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头枕的地方湿湿的。
独自一人在冰凉的早晨走在四合院里，看着每一处熟悉的地方，一个人的感觉，的确很孤单。
从前解雨臣也是这样的，总是一个人感受着四合院吗？
她想着，眼泪落下的时候，忽然喉头一阵痒，忍不住咳起来，忙用手掩，移开手的时候，手心的那一团血赫然在那里。
有段日子没有发作过了，终是被强碱伤的自己，再不是当年有着麒麟血的自己了，或许普通人就该抓紧本就拥有的一切，因为只不过短短几十年。
擦干了眼泪，整理了自己，杜小芊给袈裟打了个电话。
“袈裟，花爷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说，反正过几天就回来了，你放心，BJ才是他的地方。”
“那你带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
“还记得，当时那条游轮吗？”
“游轮？就是花爷跟裘德考的人交易的那条游轮？对哦，那天你也在。”
“是，带我去。”
“你要去哪儿干吗？”
“想看看……”
袈裟虽然不明所以然，但还是按着杜小芊的意思去租了一天，还好，那条游轮并没有租出去，还安静地停在那里。
没有让袈裟跟着，杜小芊一个人上了游轮。
那里所有的东西除了船的整体以外，都有着不同的变化，可能是有人在上面举行过聚会，所以还有些许痕迹在上面，与当时总有些不同。
她一个人上了船，进了船舱，来到了二楼上，那里还有聚会的痕迹，一些装饰用的杂物都没有收拾干净，或许是等着下一拨人来重新布置。
这是她第一次见解雨臣的地方，快两年了，再次来到这里，竟然有种人事已非的感觉，仿佛在某一时间段，就已经变化了许多许多。
稍作停留，杜小芊便离开了船舱，缓缓地来到了甲板上，脑海中那日这甲板大概七八个人的样子，还有裘德考的人，她第一次跟解雨臣交手的记忆仿佛就在昨天。
没有多久，她便看到了那个船沿，那是她掉下去的地方，用轻功轻轻一跃，便立足在那里，望着那略微浑浊的海水，心里猛然一紧。
当年在师父膝下的时候，每次下墓出行，皆是怕游水，不是怕水而是不爱憋气，所以一旦失去记忆，她便会把她最不喜欢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那日，如果不是解雨臣，或许再没有现在这许多的是非对错了。
闭上眼睛，她跳了下去，沉了下去又浮了上来，冲破水面的时候，她大口地呼吸着，但是四周真的很安静，只有她一个人。
浮在水面上，她大声地哭起来，历经千年，她要的到底是什么？
许久，她平息下来，重新飞了上来，然后再一次看了一遍这条游轮，才回到岸上。
袈裟见她浑身都湿透了，吓了一跳：“我说杜小芊，你这是干吗去了？”
“没事，就是想感受一下，当时的感觉。”低头看了看自己，勉强笑了笑，“我全身都湿了，就不上车了，我想走回去。”
“走回去？你疯了吗？你知道有多少路？”袈裟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穿上，“你别着凉生病了，你的身体本就没有好全呢，花爷上飞机前交待我要看好你的，你要是有什么事，我就不好交待了！”
“看好我？”杜小芊满是疑问。
“你还不明白？就算他心里不痛快，还是不想回来的时候看不到你。”说着，袈裟拉开了车门，“快上车吧，这天本来就冷，你快回去洗个热水澡吧，别折腾自己了！”
杜小芊没有拒绝，不再说什么，坐上车去。
好在车里是暖的，所以她并没有着凉，没有咳太多，没有发烧，没有感冒，算是撑下来了，只是独自在静得可怕的四合院里，她却有些害怕起来。
半夜忽然醒了，她穿上衣服，独自一人来到院子里，夜凉如水，弦月高悬，一切都那么静，静得令人觉得从头到脚都冷得颤抖。
一个身影轻轻踏上屋檐，缓缓落于杜小芊身前。
整个四合院没有开灯，院中只有一丝月光，在月光下，来人拉下头上衣服的帽子。
“张起灵？”她惊疑地唤出声，这个时候，怎能不令她感到意外。
“杜小芊！”张起灵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平淡样子，这一点倒并不奇怪。
“你怎么来了？那天不是吴邪救你出去了吗？”离从张家古楼回来有段日子了，张起灵竟然没有跟吴邪他们在一块儿，的确令她有些诧异。
“我没有跟吴邪回去，因为我有我的事。”张起灵看着杜小芊，仿佛在看一个很熟悉的亲人一般。
“那你现在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杜小芊说着心中疑问，看起来今天的张起灵很不一般。
“我是来跟你道别的。”张起灵的话令杜小芊很是不解。
“道别？”惊异地神情一闪而过，杜小芊说，“我知道，你一定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就像吴邪说的，真正的张起灵出现了！”
“是，但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张起灵垂下眼敛说道。
“从我当年离开的时候开始，到你出现在吴邪面前，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我隐隐约约也知道了一些，但我现在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跟我告别？”紧了紧衣服，BJ初冬的夜晚真的很冷。
“你一定不会忘记张家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但是你却不知道，当年，佛爷跟我定下过，九门的人要轮流替张家守十年青铜门！”这几句话一出口，杜小芊瞪大了眼睛。
“这……”杜小芊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了，“那你现在是……”
“可是九门的人从来没有人去遵守过诺言，但是我不能，接下去的十年，是吴邪的十年，所以我决定，替他去！”张起灵的话一丝犹豫也没有。
杜小芊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地想着这一切，忽然对着张起灵狠狠一推：“张起灵，你为什么要跟佛爷立这样的约定？”
“你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张起灵被她推得后退了一步，但是说话的表情依旧没变。
“你以为九门为什么不遵守承诺，这些年来，老的老，死的死，九门那么多事，你也看到了，他们是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顾及这个承诺，而现在，九门的第三代还剩下几个人啊！”她朝张起灵喊着，眼泪也落了下来。
“所以我不忍心让吴邪去，只能我去！”张起灵第一次言语间有些哀伤的意味，“我先走了，我还要去跟吴邪告别！”
“等一下！”杜小芊叫住他，“天一亮，我跟你一起去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