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释怀阿宁
三年后。
时间总是悄然地从身边划过,三年的时间,似乎也挺快的,温暖幸福的日子,平静而没有波澜的日子,彷佛就是上天赋予的,对曾经不堪回首的过往,一种难以言豫的弥补。
强碱引发肺病,时好时坏,没有麒麟血的杜小芊这三年来总是不定时会发作,好在不会像初时那样吐血,渐渐地每到冬天的时候便会发作一次肺炎。
BJ的冬天又干燥又寒冷,解雨臣开始试着冬天往南移,这一年冬天便在海南的海边专门买了一套别墅,自己辛苦一点来回在海南和BJ之间。
感觉很久没有见过吴邪,霍秀秀他们了,但也并不是没有联系的,每个人都有着自己想做的事,累积着曾经沉淀下来的执着,都心照不宣地过着每一天。
该来的始终会来,一切都是时间问题,杜小芊深深明白这个道理,自寻到师父师兄的遗体后,也不再提及那些逝去的人,每年会跟着解雨臣去祭奠一些早已成为历史的人,深埋心中那些曾经惊心动魄的日子。
解雨臣总说,原来是设想过每年带着霍秀秀去杭州看吴邪,但是自从霍秀秀去了国外,便开始带着杜小芊去,偶尔也会带上袈裟和柳玉雯。
他并不希望吴邪孤单,在张起灵回东北,而王胖子留在巴乃的日子里,独自留在杭州的吴邪,其实很孤单。
当然,解雨臣也会时常想起一个人,那就是黑瞎子,这人来无影去无踪了,这一晃竟然有一年多没有见了。
忙完了这一阵,解雨臣准备在海南跟杜小芊两个人过年,因为怕太冷清,除夕的时候,袈裟和柳玉雯都会过来的。
北方小年的这一天,一个出人乎意料之外的身影来到了他们的别墅。
解雨臣有些意外,但也掩不住那丝喜悦,因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黑瞎子。
“老齐,你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解雨臣看着着黑瞎子,看着黑瞎子风餐露宿依旧老模样,不由地扬起了唇角。
“我想知道你在哪儿,这不难!”不客气地斜躺在沙发上的黑瞎子,注视着解雨臣给他倒的红酒,拿起高脚酒杯抿了一口,“嗯嗯,这酒好喝!”
解雨臣微笑着也给自己倒了杯,小抿了一口:“我平时不大喝,这酒也是别人送我的,小芊她不喝这个,难得你来,就当给你接风了。”
“说到杜小芊,我也是有几年没有看见她了,我说你这命怎么说呢,竟然找了这么个上得上厅堂下得了厨房,打得了粽子杀得了神兽的老婆,你们解家真是不得了!”黑瞎子半开玩笑地说着,眼睛不住地往里屋瞟了瞟。
解雨臣闻言不由得笑出了声:“你把她说得像神一样,可她还是我的!”他也随着黑瞎子的目光往里面看了看,“我说老齐,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就没有遇到一个让你想停下来的?”
黑瞎子大大喝了一口红酒说:“这不唯一让我刮目相看的,被你抢走了……”
话还没有说多,杜小芊从里面出来了,简单的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反倒衬得她原本瘦削的身子越发柔美,不像曾经下墓时那样英气。
“你们说什么呢?”浅笑的脸容上有着岁月静好的气息,如今的杜小芊比先前更为沉稳了许多。
“我说老齐,你看什么呢?”解雨臣说着,拉了一下杜小芊的手臂,让她坐下来,顺手圈进了怀里,“记得,她是我的!”
黑瞎子笑而不语,继续喝了口红酒。
“我记得第二次在墓里跟你交过手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你了,你也是个传奇呀!”杜小芊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解雨臣,脸上是那种温柔的笑。
“对啊,很久了,一转眼从我后来遇上吴邪,和上次见吴邪,也是很久了,果然,你们这几个人不提下墓,不去下墓,就什么事都没有!”黑瞎子坐了起来,不再像先前那样斜躺。
“没事下什么墓,现在宝胜走的挺正轨的,有些老事做多了张会长会说话的。”解雨臣拥紧了杜小芊,浅浅说了一句。
“再回想起来,是不是觉得从前都不堪回首?”黑瞎子笑嘻嘻的,在大墨镜后的眼睛神采始终是一个迷,“对了,前几天去看了吴邪,说起了一个人,吴邪说,每次你们去祭奠潘子的时候都挺伤感的,所以他都不知道怎么提,让我要是见到你杜小芊,就把这事说了。”
杜小芊一脸不解:“什么事啊?吴邪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吗?当时在张家古楼,他怎么不说?”
“那也是他心里的痛啊,杜小芊,你应该明白,难道你没有发现,这几年完全就没有了裘德考,还有他手下的那些人的事了吗?”黑瞎子放下酒杯,仰面靠在沙发上,架起了腿。
说到裘德考,杜小芊的脸色有了一丝变化,但是彷佛有一种什么伤怀的不快就这样穿了一遍,反而就不见了。
“裘德考应该死了吧,我记得,他本来年纪就很大了,而且身体也不好,所以拼了命想要找到蛇眉铜鱼,找到长生,可是不仅在我这里受创了,而且在吴邪那里也不讨好吧?”杜小芊扯了扯嘴角说,“都三年了,还能有什么?”
“可是三年前阿宁就死了,你知道吗?”黑瞎子抬了一下头,示意杜小芊。
杜小芊免不了一阵惊愕,感觉一时间心里的滋味很是复杂,脸上的表情也凝固在那里,轻咬了一下唇瓣,才缓缓道:“阿宁,她……怎么死的?”
“吴邪说,在蛇沼鬼城的时候,阿宁那地方的鸡冠蛇咬死了,变成了半人半蛇的怪物,说实话,挺好的一姑娘,本来还能跟吴邪……”黑瞎子欲言又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杜小芊沉默半晌,勉强地挤了挤笑容:“或许,她本身就是准备好了,会变成人蛇的。”
虽然心里明白是这样的答案,但是总是觉得有些涩涩的,她跟阿宁之间完全不能等同于跟任何一个人,若说是遗憾,不如说是是一种自然而然地淡然。
“你这个想法很有道理,杜小芊,你果然不是一般人!”黑瞎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向了解雨臣,“花儿,我为什么有点羡慕你了?”
两个人有些尴尬地笑笑,谁都没有继续说下去。
杜小芊看了看他们俩,抿了一下双唇,故作轻松地说:“今天天气挺好的,一切都挺舒服的,我出去走走,你们好久没见了,好好说会儿话吧!”
说着,她温柔可人地轻拍了拍解雨臣的手,起身向外走去。
两个男人的目光一直随着她,直至她消失在门口。
此时,黑瞎子才毫不客气地拿起酒瓶给自己倒酒:“哎,花儿,明知道她一定会难过,你不去劝劝?”
“她是一个很有自己心思的人,有的时候需要自己慢慢去消化一些事,我不想打扰她。”解雨臣说着,浅抿了一口杯中的酒,红酒带着酒精和隐隐甜味划过他的喉咙。
“看来你真是很了解她。”黑瞎子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不,她了解我更多一点。”轻扬了一下嘴角,跟黑瞎子碰了一下杯。
而别墅外,一个人轻踩着沙滩的杜小芊,缓缓地向前走着,不知就这样走了多久,渐渐地忘却了还有时间的存在。
今天风不大,海浪轻拍着岸边,一层一阵地缓缓涌过来,又褪下去。
以前,那么多的岁月,杜小芊并没有看过海,而如今看着海,却有着另一番宁静。
“杜小芊,不记得自己的从前,但也要站起来,不能让人欺负!”
那是阿宁跟她正式说的第一句话。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是阿宁一直护着她的,那个强悍聪明,坚强如铁,艳丽而狡猾的女人,也有她温柔可人的一面,也有她柔软脆弱的一面,而这些,不曾经在外人面前展露过,甚至于整个裘德考的团队,只有她杜小芊看到过。
如今,应该是不在了吧,变成人蛇,还会有从前自己的意识吗?
西王母的故事,在曾经的岁月里早就听过不下十遍,而她却是因为一次次地失忆而重复地去听到这个故事,半人半蛇的躯体,至高无上的权力。
然而人变成这样是不是就成长生了?
她不禁黯然地笑,为了长生,千百年来付出代价的人太多了,为什么总是乐此不疲?
但是终究是阿宁的宿命,或许对她来说,没有意识便是解脱了,如果是有意识的那真的是世上最残忍的事了。
“阿宁,愿来世,你能获得幸福与快乐,不再为人所用,不再身不由己……”轻落下一滴眼泪,也却笑了,有一种东西在心里释然,“阿宁,我原谅你所有的一切……”
深吸了一口气,正想再往前走,忽然一个温暖的怀抱从身后抱住了她,那熟悉的触感,除了解雨臣还会是谁。
“你怎么来了?黑眼镜呢?”她侧头问他,感受着他的温暖。
“走了!”解雨臣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你知道他的,来去总是这样!”
“你说,我们这样平静的日子还有多久?”望向海平线,杜小芊忽然问道。
“有你在,我就是平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