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封信 法特梅寄郁斯贝克
(寄埃泽龙)
亲爱的郁斯贝克,你动身已经两个月了,我心如死灰,可至今仍然无法相信此事。我跑遍整个后房,仿佛你仍在府里。我无法抛弃幻想。一个女人,她爱你,习惯于把你搂在怀里,一心只想着向你证明她对你的万般柔情;一个女人,从其出身来说是自由,可由于强烈的爱情却成了你的奴隶;对于这样的女人,叫她怎么办呢?
当我嫁给你的时候,我还没见过一个男人的面孔,你现在还是允许我看到的唯一的男人,因为我不把那些丑恶的阉奴算作男人,他们身上起码的缺陷就是不是男人。当我把你俊美的面孔跟他们丑陋的面孔相比较时,我不禁觉得自己是幸福的。我再也想象不出有比你的迷人风度更加可爱的了。我向你发誓,郁斯贝克,即使允许我走出这个由于我的身份而必须把我幽禁起来的地方,即使我能够逃脱四周的看守者,即使允许我在这个万邦之都 [7] 所有男人中任意挑选一个,郁斯贝克,我向你发誓,我挑选的一定是你。世上只有你一个人值得爱。
别以为你不在我便懒于打扮你所珍爱的美丽容貌。虽然我不应当给任何人看到,虽然我用来装扮的饰物无助于你的幸福,我仍然极力保持献媚争宠的习惯。我洒了芬芳的香水才睡觉。我回想起过去幸福的日子,那时你常常来到我的怀里,这是一个充满欢愉、令我心旌摇荡的幻梦,使我看到我亲爱的心上人。在爱欲的煎熬中,我驰骋想象,这种想象又因充满希望而使我喜不自胜。有时我想,由于厌倦了艰苦的远行,你将回到我们身边来。我在半醒半睡的梦幻中度过了黑夜。我在我身旁找你,可仿佛你却躲开我而离去。最后,我身上燃烧的烈火终于驱散了这些梦魇,使我清醒过来,于是我激情难抑……
郁斯贝克,你可能不会相信:在这种状况下生活下去是不可能的,欲火在我血管中燃烧。我深深感受到的真情,有什么不能向你表白,而这种对你一言难尽的情感,我怎么又如此深切地感受到了呢?郁斯贝克,在这种时刻,我宁愿以整个世界来换取你的一吻。一个有着如此强烈欲望的女人,不能跟唯一能够满足其欲望的男人厮守在一起,孤身独处,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给她排遣相思,她是多么不幸啊!她只好生活在长吁短叹和情欲亢奋的狂热之中,而且习以为常了。而更为不幸的是她甚至无法以自己的优越条件去为另一个人的快乐服务。她成为后房无用的装饰品,只是为了丈夫的体面而不是为了丈夫的幸福而摆设着。
你们这些男人心肠真狠,你们高兴地看到我们激情难抑而无法满足,你们把我们当做没有七情六欲的人;而我们要是真的这样,你们又要大大生气了。你们相信我们如此长期受到禁锢的欲望,一见到你们男人,就会激发出来。让人爱上自己并不容易。你们想要的东西,你们不敢指望凭自己的长处来得到,于是便先让我们的官能陷于绝望的境地,好让你们更方便地获得。
再见,亲爱的郁斯贝克,你可以相信,我一生只为爱你而活着。我心中只有你,别离不但没有使我忘掉你,相反,使我对你的爱更加炽热,如果我的爱情还能更加强烈的话。
1711年赖比儿·尼勒·阿赫鲁月12日于伊斯法罕后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