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征服者史(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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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言

650/1252-1253年,命运对我仁慈,福神露出笑容,因此我有幸亲吻天下的皇帝、大地和当代的统帅、和平及安宁的天惠源泉,众汗之汗蒙哥可汗(Mengü Qaan)的宫门——愿战胜国敌、教仇的凯歌捷报系于他的旌旗,愿他的威凛身影庇护全人类!——同时候,我目睹万物因之重获新生和荣盛的正义效果,犹如嫩枝幼苗因春云施雨而颜开;在那里,我实践了真主的旨意——“指望真主慈惠之效,彼如何使大地死后复苏。”明智之目览此正义而变得高尚,真理之耳则有如下之呼声为饰:

情人哟,心儿的攫取者再重现。

抛弃你的心吧,因为那颗甜蜜的心已经出现了。

奴失儿汪(Nushirvan)的公道故事由此湮没无闻,法里敦(Faridun)的智慧传说相形见绌。他的大度柔和如北风,熏香全世界,他的圣恩如太阳之普照整个人类。他的闪光宝刀掀起疾风,把火种投入贱敌的庄稼中,他宫廷的臣属和奴仆把他帐殿的宝座高举到与昴星一般齐;敌人畏惧他的凛烈、凶猛,服下致命之毒,他的严厉、威风的手掌,使叛乱者失明。

当我如此这般朝见了高大庄肃、令名王们唇裂额折的皇上后,我的几个忠实的朋友和好心的同胞——跋涉去见堂堂圣上易如在家休息,提出建议说,为使这位青春鼎盛、深谋远虑的青年,当今的主宰,他的伟大业绩和光辉活动,能传诸永世,垂之不朽,我应当撰写一部史书,同时,为保存他统治时期的编年和史实,我应当编纂一部实录,庶几把凯撒(Caesars)的颂诗一笔勾销,把库萨和(Chosroes)的传闻完全抹煞。

文艺面上的光辉灿烂,学者的显赫昌盛,归功于该技艺的奖掖者,该行业的保护人,这本来瞒不过贤人俊杰及智士能人——

愿我知道,我可否找到一位褒奖不离身的人

作为伴侣!

那么为我心中的东西和他心中的东西,我会哀伤,

他也会哀伤,我们彼此都确实知道他的同胞的哀伤。

但是,因为天命无常,冥冥苍穹的影响,轮回的运转,沧桑的变迁,求学的书院已灭迹,学术研究院已消失:学者一流的人物为事变所糟蹋,被虚幻无常的天数和噩运所蹂躏;他们遭受种种变化莫测的灾难祸害的袭击;而且蒙受流离和灭亡,他们暴露在白刃之下;于是,他们藏于大地的幕后。

一切学术今天必须求之于地底,

因为学者都在大地的腹中。

然而,在从前,当学术王国的项链及其索取者串在一根弦上——

当欢乐犹新,青春犹盛,

而且在时运变化中人们无视于汝时——

世上最有学识者和最优秀的亚当的子孙,会致力于让美好的回忆永存,使崇高的风尚不朽。因为对于有见识的人,他们熟计事物的结局和后果,一件众所周知的和充分确立的事是:英名长存才是生命不朽的原因,

英雄的遗芳是他的第二生命。

当一位英雄遭到死亡时,若无颂扬,

看来他可能永不出世。

正因如此,阿拉伯和波斯的卓越诗人和多才作家,把当代帝王及同期俊杰的事迹编述在诗歌和散文中,而且为他们撰写史书。不过,在今天,总的就大地面上说,个别的就呼罗珊(Khorasan)一地说(呼罗珊是幸福博爱的发祥地,奇货珍品的市场,饱学之士的源泉,才艺之辈的枢纽,天才的春宅,智士的牧场,能人的坦途,名师的酒席——穆圣的玑珠倾落的箴言中有一条谈这个题目的圣传:“知识是一棵根长在默伽(Mecca)果结在呼罗珊的树”)——今天,我要说,大地已被剥夺了那些身披科学衣袍,那些佩戴学识及文字珍宝的人作点缀;他们仅余下确实称得上是这样的人:“彼辈取代前人,而彼等中止祈祷,耽溺于自身之嗜欲。”

那些人离开了,在他们保护下生活愉快,

我则留在像癞子皮肤的后人当中。

我父撒希伯底万巴哈丁·穆罕默德·本·穆罕默德·志费尼(Baha-ad-Din Muhammad b. Muhammad al-Juvaini)——愿美德的巨木在他的长眠地上保持青葱,愿高洁之目继续垂顾于他!——有首咏此事的合西答(qasida),下面是头两行:

怜悯我,正义和真理的痕迹已消失,

高尚品德的基础将崩溃。

我们被这样的后人所折磨:

他们愚昧地用梳子来梳脚后跟,

用毛巾来擦梳子。

他们视撒谎和欺骗为金玉良言,视种种淫行和诽谤为武勇和力量。

故此很多人把它当作职业,

但我的信仰和职位不容许我那样干。

他们把畏吾儿(Uighur)语言和文书当作知识及学问的顶峰。个个披罪恶衣袍的市井闲汉都成了异密(emir);个个佣工成了廷臣,个个无赖成了丞相,个个倒霉鬼成了书记;个个……B11成了穆思托非(mustaufi),个个败家子成了御史;个个歹徒成了司库官,个个乡巴佬成了国之宰辅;个个马夫成了尊贵的显赫的侯王,个个铺毡人成了要人;个个凶徒成了显贵,个个无名小卒成了赫赫名人,个个贱货成了首领,个个叛逆成了强大君主,个个奴仆成了有学问的学者;个个驼夫因有大量财富而变得高雅,个个看门人因得天之助而生活安逸。

那些远古传下来的人,

其门第不能与出身草莽者相匹敌。B12

贵人甘愿受惩,因哀痛而尽情悲泣。

当这些无知之徒登上席位的那天,

学识的基础就整个崩溃。

我们对现世进行谴责时,

我们多渴望赞美古时啊!B13

他们把胡说八道和打人耳光看成是出自他们本性的仁慈,因为“真主封闭了他们的心窍,”B14他们把谩骂和蠢行看成是发自一片善心。这个时代,这仁爱和侠义的荒年,罪恶和愚昧的集日,善人为苦痛所折磨,坏人和恶人却牢牢立身;为实践高尚的行为,有德之士在灾难的罗网中受摧残,罪犯和蠢货则得到他们垂涎的财富;自由人是乞丐,好施者是游民;贵人腰无分文,显要者微不足道;才智之士受危难,遵法守纪者是祸害的牺牲品,贤人是缧绁中的囚犯,良人为灾难所打击,大人物被迫向贱人低头,智士是皂隶手中的俘虏。

我见到这个抬举每个贱人、

贬低高操之士的时代;

犹如把粒粒珍珠淹没,

但让腐尸在它上面漂浮的大海;

或如使有分量之物下沉,

但使一切轻微东西上升的天平。

由此可见,能人智士要攀登极峰,探索幽微,需付出何等之劳力。俗话说得好,“人们似其年龄,犹胜于似其父母”,当我风华正茂,本应立德修业的时光,我却对那些魔鬼般的同侪友辈言听计从,二十岁前,我供职于底万(Divan),在处世任职中忽视了求取知识,更没有听信我父(愿真主增添他的寿数,置墙将他与灾祸隔开!)的告诫,这告诫是淳朴者的珠宝、智者的典范:

我的小儿子,努力求得知识,

赶紧采摘你希望的果实。

难道你不曾看见,棋盘上的卒子,

倘若在征途中发奋图强,

怎样变成一个皇后吗?

我们的著名前辈已替我们建立

光荣的巍峨大厦:

如我们不用自己的劳动去巩固它,

大厦必将崩溃。

然而

好心者发出劝告,

但只有走运人才会接受。

既然到现在,有了辨识力,年轻人的暴躁受到约束;年岁日增,少年的鲁莽也受抑制,情况已到如此程度,以致

我已二十有七,

晓事明理不再胡为,

那么,悔叹荒废求学辰光,是无谓的,犹如惋惜虚度光阴之无益。

哀哉,岁月如此匆匆逝去,

而珍贵若我灵魂的今生

即将度过三十秋!

欢乐今何在?倘有欢乐,

那也是婚礼后百杯换一饼!

尽管如此,因为我曾几次访问河中B15(Transoxiana)和突厥斯坦B16(Turkestan),迄至摩秦B17(Machin)和遥远中国的边境,这是帝国宝座之所在,成吉思汗B18(Chingiz-Khan)子孙的族居地,也是他们帝国项链当中那颗珠子,并曾观察到一些事件,听诚实可信的人谈起往事;又因为我发现不得不照友人的建议办事,那干脆就是命令,所以,我没法拒绝,只得去完成好友的嘱咐。因此我把确实无疑的东西付诸笔墨,名全书为《志费尼的世界征服者史》。B19

大地空旷,我是个没有信徒的首领;

不幸的是,我在领导中是独自一人。B20

有学识的和忠厚的读者——愿邪恶的目光离开他们的荣耀门庭,愿圣洁、高尚的大厦用他们的身子筑成!——最好出自善意,用宽容包涵的衣裙来掩盖我在语言文字方面的缺点错误,因为,十年来我涉足异域,放弃了求学,学问书面上已是“蜘蛛结网”,其印象已在思想的篇章中淡亡——

犹如写在水面的文字;

同时,最好他们不要对人人难免的错误指手画脚,“因为骏马都要失蹄”。

如你发现我的文体、写法、

技巧或修辞不合规格,

别问我的看法:

我的舞步确实符合时代的节拍。

又如我任意地作了夸大和缩小的描写,那让读者们领会下面诗句的意思:“当途遇无聊事物时,他们庄严一掠而过;”B21原因在于,讲这些故事,描述和勾画大事的轮廓,目的有二,即得到宗教、世俗方面的好处。

先谈宗教方面的好处。倘若有位公平持中、心地纯善、明察秋毫的读者,不以怨恨和忌刻的目光来看待这些故事,这种目光导致错误,发生罪恶弊端,其根源在于品质低劣和天性卑贱;又倘若他不以谦躬和顺从的态度来观察,这种态度对过失宽容,把糟粕当精华——

知足的目光无视一切缺点,

怨刻的目光则产生毛病——;B22

而倘若他如一个持中庸之道者,诚实和中肯地来观察这些事——“因为事物以中为佳”——

如我满足于承担爱情的重负,

而又从中获释,那我一无所得,

一无所失——

再倘若他体会这些用不同文体〔?〕撰写的故事,那么,他眼前的疑虑帷幕和惶惑屏障将消失,他的思想和心胸将豁然开朗:出现在这浮沉世界上的一切善恶、祸福,都听命于一位强大圣哲的旨意,依赖于一个专制君主的意志,他的品行是智慧的规范,是美德、正义的标准;当善人遭殃,恶人得势,发生国破民散的事时,从中也寓有警世箴言。全能真主说:“虽则于汝有害,汝亦喜爱某物。”B23同时,师长撒纳依B24(Sana’i)说:

在这有来有往,一切命里注定的世界中

希望和恐惧任择其一,

圣哲未曾创造空虚之物。

再有哈马丹(Hamadan)的巴底B25(Badi‘)在一篇文章中称:“不得违抗真主之意,不得与真主在其土地上比赛人数:‘因为大地属于真主:主将它赐给主喜爱的奴仆继承。’”B26

任何奥秘之物都是汪洋大海,无人有那种学识或聪慧,敢于投身进去:谁能飞越那天际呢?何等之智力或想象力能穿过那深渊呢?

我来自何处?

王国奥秘的信息来自何处?

除真主外无人得知此秘密。

你的灵魂也不知这个隐秘,

因为你无法穿透这层帷幕。

然而,用理性或传统所能达到的,能够想象和理解的所有事物,均属于两类:首先,预言的奇迹般应验,其次,神学。六百多年前有条圣传说:“大地分与我,其东方和西方出现在我面前,而我的百姓的家园将四达与我之地,”六百年后一支异军的出现,使这条圣传应验,还有比这更大的奇迹吗?——阳光的充足,固不比水生湿,火生热更奇怪,可是黑暗能产生光线就极其神妙莫测了。

我们要活到幻术使我们在午夜

看见曙光时才死去。

因此之故,伊斯兰的旗帜举得更高,正教的烛光更加明亮;回教的太阳投影于那样一些国家:它们未嗅到伊斯兰的芬芳,未曾听到塔克必儿(takbir)和阿赞(azan)的声音而陶醉,其土地仅为剌惕(al-Lat)和乌扎B27(al-‘Uzza)的崇拜者用脏足践踏过;但在今天,许多真主的信徒已朝那边迈步,抵达极遥远的东方国家,定居下来,在那里成家,以致多不胜数。部分人是在河中和呼罗珊B28被征服时充当军中的工匠和看兽人给驱赶去的;很多来自遥远西方,来自两伊剌克B29(Iraqs),来自西利亚(Syria)及其他伊斯兰国家的人,是为生意买卖而跋涉,访问了每个地区和每座城镇,获得了声望,观看了奇景,并且在那些地方抛弃旅杖,决定在那里择居;由此安家落户,修建邸宅和城堡,在偶像庙宇对面兴建伊斯兰寺院,并创办学校,其中学者讲述课程,求学者由此受教:这犹如圣传说“求学尤当在中国”,指的正是这个时代和生活在这个时代的那些人。

多神教徒的子女呢,有的落入穆斯林手中服贱役,取得伊斯兰的尊号,另一些,当真理阳光感化那种本质“坚若顽石,犹或胜之”B30的铁石心肠时,也获得归信正教之荣,此系阳光的本能,它出现在山岩上,使光泽珍宝显露无遗。因正教的子民有天赐吉兆,无论何处纵目四望,都在真主的徒众中发现巨镇,在黑暗中见到光明;但是,偶像教徒中的苦行派(他们自己的语言中把苦行派称为脱 因)B31(toyin)则认为,当穆斯林移居,塔克必儿和爱合马惕(iqamat)(愿真主使之继续和永存!)举行之前,偶像常跟他们交谈——“恶魔确实指使其徒(与汝谈论)”B32——但因穆斯林的不祥出现,偶像生他们的气,不再发一言——“真主封闭他们的嘴。”这必然如此,因为“真理一到,邪说完蛋:确实,邪说必完。”B33真理威力之光所及之地,异端邪教的愚暗犹如迷雾,抵挡不住旭日东升,一扫而光。

真理威力的晨曦开始放光芒,

魔鬼便四处逃跑。

人们来到一个每时每刻

都毫无困难地看到情人的地方。

至于那些达到殉教等级的人——在荣耀的天庭中,殉教是继预言品位后最高尚、完美的等级,因为“锋刃是罪恶的涤除者,”闪光的军刀解脱了他们因安逸、享乐生活而背上的包袱,压上的重担,使他们身轻而分量加重——“勿谓为捍卫真主而牺牲之人为已死;否,彼等与其主一起。”B34

你流的血是光荣的,

你受害之心则是你的赞美者。

至于那些有天赋的残存者,他们接受前车之鉴。

再谈人世方面的好处。凡熟读本书的撰述(它们既无夸大之迹,亦无撒谎之嫌:然既本书所述对人们说如此之清楚明白,不致发生误解,哪有弄虚作假的余地?——

这些故事,对智士说

多半要到世界末日才过时)

而且从书中找到有关蒙古军强大,老天容许他们横行的寓意,这样的读者,我看,会把真主的“勿自寻死路”B35的告诫,作为他的座右铭。蒙古人的札撒(yasa)和法令是,向他们纳款投诚者,一律免遭他们凶残的暴虐和凌辱。再说,他们不反对宗教信仰——怎说得上反对呢?——宁可说他们奖励宗教信仰;穆罕默德(愿他得到和平!)的名言为此说之证明:“确实,真主将通过一支未曾走运的民族来维护宗教。”他们免除了各教中有学识者的各种临时赋税(‘avāri ẓāt)和差发(mu’an)的科扰;后者供公众使用的宗教基金、捐赠及他们的农民耕夫,也被蠲除赋役;谁都不可以开罪于他们,特别不得冒犯回教的伊祃木(imams),如今更是这样,因为在蒙哥可汗皇帝统治下,成吉思汗族(urugh)内几位宗王,即他的子孙,已把伊斯兰的尊号和世俗权力合而为一;他们的扈从和部曲,骑士和奴仆,许多人已把正教的光灿珍宝作为装饰,其人数不可胜计。鉴于上述,既然时代的斑马B36在他们的驾驭下驯服,人们就需遵循理智,按照真主的告诫行事:“若彼等赞同和平,汝等亦需若此;”B37屈膝投降;停止反抗,如沙利阿特(Shari‘at)之主说,“容忍突厥人,只要他们容忍你,因为他们天赋与可怕的威力;”置生命财产于安全的堡垒和妥善的地方——“因为真主指引所喜爱者入正途。”B38

既然在各个时代和世纪,人类因拥有财富、金钱、宝藏,骄奢淫逸,不可一世,拒绝执行真主(荣哉真主之权,巍哉真主之令!)的训诫,并且因其诱惑,刺激,放手作恶——“确实,人类为自己的钱财而变得骄狂”B39——那么,作为对各族的警告和处分,针对他们的反叛活动,按他们亵渎神明的程度,天降给惩罚,同时,作为对天资颖悟者的鉴戒,按他们的罪孽情况,灾祸就袭击他们。于是,诺亚(Noah)(愿他得到和平!)时代发生洪水之灾;赛母待B40(Thamud)时代,阿代人(‘Ad)受惩处;各族也遭到灾异、毒兽、瘟疫等形形色色的刑罚,这些都载入《吉撒思》B41(Qisas)一书中。当诸先知的封印(即穆罕默德,意为最后一个先知,犹如封印——中译者注)(愿替他作最崇高的虔诚祈祷!)统治时,他请求伟大、光荣的真主允许他的本族免遭种种惩罚的灾害,而这些,因各族忤逆,真主降诸他们之身——对他的族人说,此恩是他们其他美德的源泉——但刀兵之罚并不如此,他为免遭刀兵的祈祷没有得到采纳的证明,没有射中许诺之的。博学的扎那剌B42(Jarallah),在他的注释书《迦失沙夫》(Kashshaf)中,解释牲畜篇的诗句:“曰:其乃真主有力自汝之上降罚于汝,”B43就引用真主之先知(穆罕默德——中译者注)(愿主赐福给他,赐他和平!)的话:“我请求真主勿自上或自足下降罚于吾族。真主答应我的请求。同时,我要求真主勿在他们当中使他们毁灭,主却拒绝了我。格别列(Gabriel)告诉我:我的民族要亡于刀兵。”从理性观点看,必然的和重要的是:倘若作为直接威胁的刀兵,其危险中止,人类又满足于来世中许诺的东西,那么天下将要大乱; 那些被“权力约束”的B44黎庶要胡作非为;贵人要陷在罪恶的渊薮和灾难的罗网中;而且,“吾人遣降铁器,其于人类之利弊皆寓其中,”B45此话的某些好处要化为子虚乌有,因为,若无铁器,由“吾人颁降典籍和天平”B45而敞开的正义大门,将要关闭,封锁,人间的秩序要突然混乱。由此清楚无误,疑团全消:太初所注定的一切,都为的是真主(荣哉主之权力,博大哉主之统治!)的奴仆们的利益。自从真主的先知出使全人类以来,过了六百多年,这时候,财富充溢,贪欲泛滥,造成叛乱反侧:“确实,真主将不改变他赐给人类之物,除非人类改变自己的作法。”B46圣经中毫不含糊地说:“若居民为正直者,其主并非要毁其城镇。”B47魔鬼的耳语使他们离开公正之道和正义之途。

异端出现,魔鬼的耳语夺去信仰。

爱情产生,情妇的风骚夺去理智。

不知道结局的人哪,表示公道吧:

人类能在比这更可怜的环境中

度过一生吗?

“例外者是那些乐施好善的人,但他们实在寥寥无几。”B48

蠢人犯下多少罪行,

惩罚怎样降诸无辜者!B49抱怨命运毫无用场,

我们的遭遇是罪有应得。

真主(圣哉主名!)的愿望是:这些人应从迷梦中醒来——“人在梦中,死时方醒”——而且应从酣醉中苏醒,以作为对他们子孙后代的殷鉴;回教的奇迹应达其高潮而应验,其中一些已见于上述;再者,真主应选定一人,使其资质中包容各种才能、胆略、冷酷、仇报,再以值得赞颂的品德使之趋于均衡状态;犹如良医把斯甘摩尼(旋花科植物,用来制造泻药——中译者注)作为泻药以疗恶疾,再适当投以调理药物,使肌体不致全离本元,大大改变,然后按情况除病;最伟大的天医熟知他的奴仆的脾性和体质,知道药物的用法,他是按时顺性去投药。“确实,真主无所不知。”B50

注释

① 这是此名的突厥语形,也为迦儿宾(Mengu)和卢不鲁克(Mangu)所采用。拉施特总是用蒙语形式,Möngke。这后一形式有规律地出现在E本中(写作MWNKKA),以代替原文的Mengü(MNKW)。然而,原文在有一处地方(第Ⅰ卷,第157页)作Möngke(写作MWNKKA),在另一处(第Ⅰ卷,第195页)作混合形式MWNKW。möngke和mengü都是形容词,义为“长生的”。

② 《古兰经》,第xxx章,第49节。

③ 奴失儿汪(Nūshīrvān),即忽思老一世(Khusrau Ⅰ),撒珊朝(Sassanian)的国王(531578),在波斯文学中始终以正义的化身出现。

④ 法里敦(Farīdūn),实际是印度-伊朗的神话人物,在民族史诗中,他是暴君扎哈克(ẓa h· h·āk)(答哈克,Dahāk)的杀害者,前阿契米尼朝(Achaemenid)的创建者。

⑤ 也就是波斯的撒珊朝(229-652)。它推翻安息朝(Parthians),后来自己又被阿拉伯人推翻。

⑥ 木塔纳比(Mutanabbi)。(穆.可.)

⑦ 叶兹德·哈里忒(Yazid al-Harithi),《哈马沙》(坚贞集)(Hamāsa)中一诗人。(穆.可.)

⑧ 《古兰经》第xix章,第60节。

⑨ 拉比德·本·剌比阿·阿迷里(Labid b.Rabīʽa al-Amīrī)。(穆.可.)

⑩ 贝忒·本·忽来特(Baʽith b.Huraith),《哈马沙》中一诗人。(穆.可.)

B11 原文作mustadfi, “使自己温暖者”:也许带有如像“发抖的可怜虫”之类的意思。

B12 阿模尔·本·忽德海勒·阿必的(ʽAmrb.al-Hudhail al-ʽAbdī),《哈马沙》中一诗人。(穆.可.)

B13 引自阿布勒-阿剌·马阿里(Abul-ʽAla al-Maʽarri)的一首合西答。(穆.可.)

B14 《古兰经》,第xvi章,第110节。

B15 阿拉伯语的Mā warā-an-nahr,译义为“河外之地。”河中大致相当于后来的俄罗斯突厥斯坦(自然不包括乌浒水(Oxus)以西的领域,即土库曼斯坦),也就是说,包括今天的乌兹别克斯坦、南哈萨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的一部分土地。

B16 突厥斯坦(Turkestan, Turkistān),“突厥人的土地,”指河中以东突厥和蒙古的地方。

B17 摩秦(Māchīn),中国南部,也称作蛮子(Manzī),马可波罗的Manji。

B18 ČNGZ XAN。蒙古部长铁木真(Temüjin)采用的称号。见后,第35页。据拉姆斯特德(Ramstedt)和伯希和,它的意思是“四海之汗”,即“普天下的君王”,因为chingiz是突厥语tengiz(tängiz)“海”的腭化形式。见伯希和,《蒙古和罗马教廷》,第〔23〕页。如伯希和指出,伊本巴都塔(Ibn-Battuta)实际是用Tengiz-Khan的形式(前引书同页,注⑨)。这个名字的通常英文拼法(Genghis khan)和法文拼法(Gengis-Khan),看来都是根据伏尔泰(Voltaire)所开的先例。见吉朋,第VII卷,第3页,注④。它归根到底是根据阿拉伯文中这个名字的拼法。迦儿宾的Cyngis和卢不鲁克的Chingis,表示出蒙古本地的读音,即Chinggis。

B19 这个名字,不仅《世界征服者史》,看来是本书的全名。否则难以理解为什么作者在攻陷阿剌模忒时(见后,第ⅱ册,第631页)撰写的法忒纳美(“胜利宣言”——中译者注)中提到《志费尼的世界征服者史》。

B20 引自《哈马沙》中一名无名作者的诗。(穆.可.)

B21 《古兰经》,第xxv章,第72节。

B22 阿不答剌·本·穆阿维牙·本·阿不答剌·本·扎法儿·本·阿不-塔里伯(‘Abdallah b.Muʽawiya b.‘Abdallah b. Jaʽfar b. Abu Talib)的一行诗,其中他谴责他的朋友忽辛·本·阿不答剌·本·乌伯都剌·本·阿八思(Husain b.‘Abdallah b.‘Ubaidallah b. Abbas),见于《乞他卜阿迦尼》(Kitāb-al-Aghānī,诗歌集成),第Ⅹ Ⅰ卷,第76页。

B23 《古兰经》,第ii章,第213节。

B24 享盛名于12世纪前半期的著名神秘诗人。

B25 巴底阿扎蛮(Badiʽ-az-Zaman)(死于1007年),他是阿拉伯作家,并且是一种新文体马哈麻(maqāma)的创造者。马哈麻是用韵文来描写歹徒故事。

B26 《古兰经》,第vii章,第125节。

B27 古代阿拉伯人崇拜的两个女神名。

B28 呼罗珊在当时比今天的东北波斯省要大得多。它的四座大城,巴里黑、马鲁、也里、你沙不儿(见后,第151页),仅最后一座仍在波斯境内。马鲁(马雷(Marï))在土库曼斯坦境内,巴里黑和也里在阿富汗境。

B29 即阿拉伯伊剌克(ArabʽIrāq)——下美索不达米亚(Lower Mesopotamia),及波斯伊剌克(PersianʽIrāq)——中波斯。

B30 《古兰经》,第iii章,第69节。

B31 指佛教的和尚,卢不鲁克的Tuini。突厥语toyïn是汉语“道人”的借词。

B32 《古兰经》,第vi章,第121节。

B33 同上,第xvii章,第83节。

B34 同上,第iii章,第163节。

B35 同上,第ii章,第191节。

B36 指世界。

B37 《古兰经》,第viii章,第63节。

B38 同上,第ii章,第209节。

B39 同上,xcvi章,第67节。

B40 这显然是扈代(Hūd)之误,扈代是一个先知的名字,他被遣去警告阿拉伯的阿代人(ʽĀd)。(《古兰经》,第lxxxvii章,第63节。)赛母待(Thamūd)是另一支民族的名字,先知沙里哈(Sālih)被遣往他们那里去。(同上,第71节。)

B41 这就是赛阿剌比(Thaʽlabi)的《吉撒思按比雅》(Qi ṣa ṣ-al-Anbiyā),义为“先知的故事。”

B42 即扎马黑沙里(Zamakhshari),他的著作《迦失沙夫》(Kashshāf)是《古兰经》的最知名的注释书。

B43 《古兰经》,第vi章,第65节。

B44 指著名的哈迪特(hadith)(回教始祖穆罕默德的圣传——中译者注):“受权力约束者比受古兰经约束者要多。”(穆.可.)

B45 《古兰经》,第lvii章,第25节。

B46 同上,第xiii章,第12节。

B47 同上,第xi章,第119节。

B48 同上,第xxxviii章,第23节。

B49 木塔纳比。(穆.可.)

B50 《古兰经》第xxxv章,第28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