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场赛跑和一个长故事
跟着小爱丽丝游到岸上的动物，毛发全都被泪水浸得湿漉漉的，还不停往下滴水。鸟儿的羽毛耷拉着，似乎很难受，小兽们的毛紧贴着身子无法竖起来。小爱丽丝也顾不得自己的狼狈模样，不停地扭转着被水泡胀的裙摆。
目前他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身体弄干避免感冒。可这对他们来说却是一个非常难办的问题。大家头碰在一起商议着这件事，但过了好一阵子，也没能讨论出一个非常管用的方案。
我们的小爱丽丝是个很有人缘的小女孩儿，没过多长时间就和这些动物混熟了——瞧，他们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在争论问题。那只鹦鹉和爱丽丝谈得最久。谈话的题目首先是：谁该来做他们当中的领袖？鹦鹉认为他是这里最年长的一位，大家应该听从他的决定。只是爱丽丝根本不承认他是一只年龄很大的鸟儿。这样争论了好一阵子，甚至把鹦鹉给说恼了：“我年龄最大，知道得最多，你们肯定要选我做领袖！”
再后来，那只小老鼠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大声喊：“全都坐下，给我坐下，你们听我说，我是最有能力把你们弄干的领袖！”嘿！小老鼠还真有权威性，大家真的围着他依次坐了下来。其中，小爱丽丝是最急的：“以我的生病经验看，要是穿着这样湿淋淋的衣服稍稍久一点，就一定会感冒，然后发烧；还有就是要吃那些最难吃的药丸，甚至还会打针。我最怕打针了，那长长细细的针扎进肉里，太可怕了！”
“哼，哼！”小老鼠煞有介事地发表高见，“大家听好了，我要为你们演讲。这是一个非常干巴巴的故事，大家安静点儿听，因为这个乏味故事对你们的湿身子会有好处！”“从前，有个很喜欢打仗的人，他的名字叫威廉。有一次他征服了英国，成了英国的领袖，而且……”小老鼠就这样讲了一个长得不得了的历史故事。有只鸭子不时地在中间打岔儿，呱啦呱啦地老是对小老鼠提出一些和故事沾不了边的糊涂问题。其他小兽仍在一边哆嗦着，他们冷得几乎不能好好听故事。
“算了，不要讲了！”鹦鹉打了个喷嚏，不耐烦地打断说。老鼠一点儿也不理睬，还很执着地继续讲那个关于威廉的故事。
一分钟，两分钟，一小时，两小时……几个钟头过去了，小老鼠突然盯着小爱丽丝问：“你现在觉得衣服干了些吗？小姑娘。”
“还是和原来一样湿，你讲这些是不能弄干我们身子的。真的，根本起不了作用。”小爱丽丝忧郁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我建议现在必须休会！要把我们身上的水弄干，最好的办法一定是我这个提议——我们来举行一场规模很大的绕圈子长跑比赛。”渡渡鸟站起来，用很严肃的声调说。接着，他在地上画出一个大得不得了的圆圈，正正经经地解说道：“这是比赛路线。绕圈赛跑的方法就是没有比赛方法，比赛规则就是没有比赛规则。”
小爱丽丝听到这里想：“天啦，这么荒唐的比赛怎么让我遇到了！”她看了看东边一个、西边一个散乱站着的动物，噘着嘴说：“你们肯定没有参加过比赛，就连比赛是怎么一回事我看都是糊涂的，看看你，还有你，根本就没有站成一排嘛！”
嗬，的确是这样，他们谁也没有去管起跑的开始线，没有听谁叫“一，二，三，预备跑！”更没有发令枪声。有的动物都开始他们的“比赛”了，有的还愣愣地站在那儿没反应……
也难怪，刚刚渡渡鸟不是说没有比赛方法，没有比赛规则就是比赛方法也就是比赛规则吗？那么这群动物当然也是谁想开始就开始，谁想停下就停下。什么时候这场比赛能结束自然谁也不知道。谁去想这么多呀，跑就是啦！
他们跑跑停停，东撞西闯地大概过了半个钟头，竟把身子上的水弄干了。只听渡渡鸟突然气喘吁吁地喊道：“比赛结束！”话刚说完，大家忙朝渡渡鸟这边围拢，你一语我一句地追问：“谁是第一，谁是冠军？”
这个问题真难倒渡渡鸟了。他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好长的时间。大家都静静地等着结果，认为这是个关系到自己名誉的重要问题。最后，渡渡鸟慎重地向大家宣布：“全部都是冠军，都赢了，而且都应该有奖品！”
“可是谁发奖品呢？”大家发出疑问。
“当然是她啰！”渡渡鸟指着爱丽丝刚说出这个决定，这一大群动物就立刻挤过去叫嚷着要小爱丽丝发奖品。爱丽丝对着这群家伙傻眼了，只得伸进衣服口袋里摸摸，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充当奖品。“呵！还真有一小盒水果糖，可能是奶奶昨天给的，忘记了吃，而且最幸运的是没被眼泪池塘里的咸水泡化。”她想了想，赶忙把这些水果糖作为奖品，依次发给大家。恰好每位动物都能分到一粒，只是她自己没有。
“可是她也应该有一份奖品啊！”小老鼠为她打抱不平。
渡渡鸟表示赞同：“你的口袋里还能找出别的奖品吗？”爱丽丝找了找，摸出一根别头发的小发夹来说：“只有这个了！”渡渡鸟接过小发夹又郑重地递给爱丽丝，“我们的胜利者，这是你应得的奖品。”大家都为爱丽丝得到这样一个“精致”的奖品而欢呼。我们的小爱丽丝呢，只觉得这实在是一件很搞笑的事情，可是大家的表情又很认真。她只得尽力忍住笑，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深深向大家鞠了个躬，表示感谢，然后接过自己的小发夹。
接下来是大家吃水果糖的时间，结果又引起了一阵喧嚷。身体大一些的鸟抱怨说这水果糖的个儿太小，不够吃；身体小一些的鸟呢，又被这水果糖给卡住了——糖在喉咙里无法下咽，要让一旁的伙伴帮他拍拍背才能吞下。不过，不管怎么混乱，怎么争吵，大家还是把自己的奖品给吃完了。
随后，大家又坐成一个圈，要求话多的小老鼠讲有趣点儿的故事。
“你不是给我说，你有一个经历吗？快给我们说说为什么不喜欢……喵喵叫的……和汪汪叫的？”爱丽丝怕这话刺伤了小老鼠的心，所以把后面的词用极小的声音说出来。她好奇地想着这事儿：“为什么我一提起这两类可爱的小东西的名字，小老鼠就很不高兴，好像和他们有深仇大恨似的，估计他们之间有很深的误会吧？”
“我自己的故事长得可以绕地球十圈以上，而且，结尾的地方非常凄惨可怜。”老鼠长长地叹了口气，开始了他伤心的回忆。可是，爱丽丝看着老鼠的尾巴对他说的那句——“结尾……可怜”感到纳闷：“老鼠是有根很长的尾巴，可尾巴怎么又可怜呢？是他尾巴本来还很长，后来变短了呢，还是本来没有尾巴，后来又长了条长尾巴呢？这又和可爱的猫、狗有什么关系呢？”爱丽丝没有听老鼠的故事，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她走神了，把脑子里的胡乱猜想整理成这样的故事：
一只老狗对一只小老鼠说：“跟我到法庭去，我要审判你，因为我没有事情干，我要和你捣蛋。”
小老鼠回答：“法庭不接受没有道理的审判，审判员会认为你浪费了他们的时间。”
老狗反驳说：“我就是法官，审判员都听我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要审判你，还要判你死罪，还要剪去你的尾巴！”
……
“喂，你心不在焉，在想什么？我讲到什么地方了，你说说看？”小老鼠发现爱丽丝没有用心听他的故事，很生气。
“哦，我的老鼠先生，你是不是讲到故事的第四个拐弯处了！”爱丽丝怯生生地回答。
“我并没有拐什么弯！”小老鼠把眼睛鼓得又红又大，好像小爱丽丝严重地伤了他的自尊心，说话的语气挺凶。
“呀，你掉了什么碗？”爱丽丝把“弯”听成了“碗”。她以为小老鼠讲到他把碗丢了，所以很痛苦、很伤心。于是，她很想帮助他解决这个痛苦。
“我来帮你找碗吧，说说你在什么地方掉的？”小爱丽丝急忙向四周望了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鼠站起身来，显得很恼怒。
“你也太爱生气了！”可怜的爱丽丝辩解着说。
小老鼠向她大吼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请你回来讲完故事吧。”小爱丽丝向他喊着。那只小老鼠只是晃了晃身子，真的离开了大家。
“老鼠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呀，我为这事感到遗憾！”当小老鼠走得看不到的时候，鹦鹉这样叹道。
一只很老的母螃蟹趁机教育起她的宝贝孩子：“瞧瞧，我的小宝贝，这可是个例子呀，爱生气是件很不好的事情哦！”
小螃蟹很倔强，总爱和妈妈犟嘴，对大人发脾气。他不耐烦地争辩说：“别给我讲这些。妈，你真啰嗦，知道吗？”
“唉，要是我的黛娜在这儿就好了，她会很快追上去，把小老鼠叼回来的。”爱丽丝自言自语地说。大家都不明白爱丽丝嘴里叨唠的黛娜是谁，好像很有本事。鹦鹉毕恭毕敬地问她：“请允许我冒昧，能说说黛娜是谁吗？”
爱丽丝当然喜欢谈她心爱的黛娜，高兴地解释说：“她是我家最可爱的小东西，是我的小猫咪。黛娜真会抓老鼠，你们是想不到的。嘿，还有一次我看到她去抓鸟儿，见一只扑一只，只用一眨眼那么长的工夫就把他们全吞进肚里去啦！”
这话惹得大伙惊慌起来，好几只鸟儿趁乱赶紧溜开了。一只留着白胡须的老喜鹊声明道：“我必须回家了，今晚的空气对我的喉咙不合适。”一只好看的金丝雀颤巍巍地对她的孩子喊着：“走吧！我亲爱的，你们早该睡觉了。”其余的动物也都找出各种借口离开了。没一会儿，就只剩下小爱丽丝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眼泪池塘边了。
“刚才我不该说黛娜的。”爱丽丝伤心地说，“这里根本没有谁能喜欢她，就我知道她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猫！啊，我亲爱的黛娜，真想见到你啊！”说到这里，可怜的小爱丽丝既孤单又委屈地落下了眼泪。
过了一些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爱丽丝抬起懊丧的头向响声处看了看，真希望那只小老鼠能改变主意，回来继续讲他那个长尾巴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