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伞一雨一桥(下)----故事一
从那以后,晴川几乎每天都要去那里,男孩子也会在那儿等着。晴川从男孩子那儿得知原先他不在桥上,在更远的山岭里,具有恢复妖兽的药效,妖兽们争相霸占抢夺,后被一位道长救下,让他在小洲上生活,躲避妖兽的掠食。
他不喜欢和别的小草争抢养分,就在桥上生活了。道长在临走之前吩咐他变形或变回原形时不要被人看到,一天只能变成人形一会儿。晴川问过男孩在桥上不担心被踩到吗?男孩回答不会的,小男孩说到只有他想给别人看到的时候,他的形状才会显现,此时才会被踩到。
晴川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寂桐。寂桐长得很快,很快就和晴川一样高了,其实寂桐也只是变形变高点罢了。
可是没想到,一次晚上的灯会,晴川特意邀寂桐出来玩耍,在酒馆附近碰到了父亲,作为将军的晴川父亲暗生怒气,认为晴川小小年纪就不像样子,怎么看这个叫寂桐的都不顺眼。
随着时间过去了,又一年夏天,寂桐被晴川府上的家丁盯上,且被打的奄奄一息。晴川在桥上等来的是一个遍体凌伤的寂桐,事由被晴川知晓了。
寂桐跟晴川说:“没事,要是自己变回原形只有两三片叶尖了,就暂时变不成人形了。”晴川不信,含着泪,寂桐又变成了草,不过就像踩过似的,四五片叶尖映入晴川眼里,“这算两三片吗?”晴川在桥边待了许久,才动身回家。
入夜了,风却来了,雨点大滴稀疏地洒在庭院里,开始传来一阵阵大雨敲击着瓦砾的声音,晴川想到:糟了,寂桐…….
雨中,晴川从将军府各人的生拉硬扯之中冲出来,身后还不时传来“小姐,雨这么大,不要出去呀。”
可晴川想的似乎只有寂桐,伞都还没来得及打开,就往河边去看寂桐了,寂桐似乎知道晴川在找他,显出了草的形状,“好了,好了,寂桐,你快变回去啊。”
寂桐不变回虚无,想一直在晴川眼里。寂桐受着风,晴川撑起伞,在桥上坐着,用伞挡住雨,用手围住草,雨滴砸中了晴川,雨水说晴川是傻瓜,而晴川和寂桐此时也在互相骂着对方傻瓜,但两方都继续承认并傻着。
寂桐以最容易受到危险的形态,却唯一能给晴川一点力量的形态呈现出来。晴川大可以走了,晴川知道她走了,寂桐才会变回最安全的样子,但晴川想陪着寂桐。
那夜的雨变稀了,泪水变稠了。无意间,寂桐的叶尖也只剩两三片了,桥还是那座桥,上面多了个女孩子,名叫晴川,还有一把伞。夜晚里发生了什么,就连晴川也不清楚了。
晴川只知道她看见叶尖只有两三片了,慌着才想出把寂桐放到花盆中养着,叫它寂桐草。
那夜,或许桥知道,上面有个女孩撑着伞在保护一株草;但或许桥又不知道,真正让女孩没有感到夜晚的寒气以及雨水的冷气的,正是那株草。谁又能理解晴川是用手将草小心翼翼地挖出,整的手流下了一丝丝血花呢?又有谁知道那株草为了长时间变成人形,在道长那儿去用自己的精力,以消耗自己的生命来陪着晴川,而不盼望自己陪不到晴川时的泪水呢?
这些,恐怕就像那夜的雨,下过就下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