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苍擎
竹苑外，拿着一柄油纸伞的少女缓缓推开了竹苑的门，跟随在身后的明珠玑却依然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谢西辞转头，无奈的看着她：“珠玑，我们这次出来，有带什么兵器吗？”
听到谢西辞开口，明珠玑缓缓抬头：“兵器？”
“对，要那种杀伐气最盛的，若是长兵器就更好了。”
交谈之间，两人已经向后院的绣楼行去。
明珠玑皱眉，思虑片刻。
“倒是有带一柄长戟，是老宗主当年用过的一柄戟。”
“可以。”对于明珠玑口中所说的兵器，她也有一些印象。
“又是武谱，又是兵器，西辞，你到底要做什么？”
谢西辞转身映着一抹月光，因为脑海中缺失的那一块记忆，她已经不记得，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原来的谢西辞十年不曾习武。
虽说如此，但这些年来，武谱却是读了不少，无念书院的书阁中，有近七成的武术皆已刻在脑海之中，抬手挥出便是绝世的武法。
她深知，如果真的要想做到将那个绝世的王爷从战场上带回，便必须有足够的实力。
她推开绣楼的红褐色雕花木门：“自然是习武，不然还能做些什么？”
听闻，明珠玑并未表达什么，只是沉默不语，她转身离开去了西面的庭院。
十年前她从西域回到了北衡，但却并未回到她曾经生活的朝阳城，而是去了江湖第一大世家的所在的长君山，天赋异禀的她被培养成了一位杀手。
这次跟随谢西辞来到朝阳城，除去负责在明处保护她之外，也有部分是因为想回到这座城看看。
然而在谢西辞的身上，发生过什么她却从未可知。
她进去空旷的房间中，拿出了一柄银色长戟，长戟的戟尖之下，是两轮带着清辉的弯月。长戟之上，隐隐有暗雷涌动。
回到绣楼，她发现谢西辞并未在绣楼中，而是坐在院中的数千上欣赏着一抹月光。
思绪万千，明珠玑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眼角余光扫过，谢西辞回眸看着身后的银衣少女，以及她手中的那一杆银色长戟。
此刻她所在的朝阳城，相比她所看的书籍已经开始发生偏差，从她踏入闲云山，见到那位王爷时便已经开始变化。
“它叫什么？”谢西辞注意到了长戟之上清冷倨傲的气息，以及其下汹涌澎湃的杀伐之气。
“苍擎辉月戟，是多年前，琅琊堂初代堂主所用，也曾是老宗主所持，它在江湖中有很大名气。”
明珠玑抬手，长戟被抛出，落在谢西辞手中。
她抬手，长戟之上阵阵惊雷暗涌，莹白色的雾气笼罩整支长戟。
她挥动长戟，倾泻而下的内力携着一抹月光落下，轻矜生辉，与绣楼旁的那一汪碧水相融，碧波荡漾，激起千层涟漪。
夜色深沉，夜阑人静，月朗星稀，空气中雾气氤氲，清风吹过夹杂着些许寒意，身边灯盏中的火苗也因此摇曳了几下。
偌大的康王府中，身着一袭青衫的绝世王爷坐在一颗桃花树下。
他的手边放着一把玉色长琴，长琴之上泛起点点清冷，琴身细长，如一条腾空而起的巨龙。
庭院之中，琴声宛转悠扬，一曲清韵悠然飘渺而来。
然而轻拂长琴之人，却是一身墨色长袍的少年。
琴名忆仙，是那个曾经被称为异人的玉瑕公子所留。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少年轻语，纤细白皙的手指从长琴之上移开，他抬手摘下了脸上的银制面具。
面具之下的少年，垂眸看着手边的长琴，桃花飘落，他捻住一片落花，缓缓抬眸，随之便见一张清秀的容颜展现在月光之下，然而那一双长眸却让人不寒而栗。
少年潋滟的眸子中生着两个瞳孔，对于这等异象，古书中也有过记载，一目双眸，称重瞳子。
一目双瞳乃天人之相，然而世人却称其异人，七十年前的玉瑕公子如此，如今的他亦是如此。
“琅琊堂的堂中小姐感觉如何？”
“和你说的不一样，不过还是需要你帮我去查一些事情。”
“该查的我都查到了，你想知道什么？”
萧君泽转头看着身边的少年：“琅琊堂虽然封锁了消息，但我还是很想知道，当年堂中小姐下山一次，遇到了什么？以至于后来十年的时间不曾离开长君山。”
“这个还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此刻，平常不管在任何事情之上，都能够洞察一切的息尘却觉得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位王爷了。
“她知道很多东西，我看不明白。”
“所以，她知道什么？”身着墨色长袍的少年，屈指一点，便见飘落的花瓣笼罩长琴。
“她看我的第一眼，便知道了我的身份，而且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还有很多其他的情绪。”
息尘垂眸，轻笑一声：“这个便不知道了，我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的内心在想什么。”
萧君泽长呼一口气，回想着今夜的一幕。
少年起身，戴上了放置在一旁的银制面具：“我走了，明日来给你带酒，想喝什么？”
理了理身上的长袍，少年一身墨衣在风中飞扬。
“不要别的，就要你一坛仙人醉，这个要求不过分吧。”萧君泽调笑得看着息尘。
息尘冷笑一声回眸：“一上来就要最好的，还恬不知耻的说不过分。”
“比澹台越那家伙好，至少我是讲道理的。”
“好。”少年轻声应下，便纵身离去，他墨色的身影在空中极速掠过，不留任何痕迹。
月光之下，萧君泽拿起了手边的茶杯，饮下了最后的茶水。
然而，却听耳边传来少年的一句话：“这天下如一坛墨缸，一身白衣而去，一袭墨袍而归，。”
“要想出世，必先入世。希望一切尘埃落定之时，我们还是曾经的少年。”萧君泽仰头靠在桃花树粗大的树干之上。
并未喝酒的他却有了醉意，缓缓闭上眼睛，嗅着淡淡的桃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