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琅琊
长风呼啸，吹过少女的长袍夹杂着一丝寒意。
谢晨的灵魂开始与这具身体所拥有的记忆融合，两者之间，似乎是久别重逢的故友，坦然的接受着对方的到来。不属于她的记忆开始充斥着她的脑海。
江湖之中有一支屹立百年的世家，自出世起便站在江湖的至高点，至今统御整座江湖近四百年，它被世人称为：琅琊堂。
琅琊堂坐落于长君山，绵延千里的山峰中伫立着许多亭台楼阁，皆归于琅琊堂管辖，其间江湖高手众多，纷纭错杂，每个人的背后都有极强的实力，但在入了琅琊堂之后，便一切以琅琊堂的命令为最高准则，对于这样的世家，江湖中人人惧之，畏之，但也都敬之。
二十多年前，风华正茂的琅琊堂少主只身一人入皇都，以“谢公子”之名响彻皇都，相隔两年，辞别皇都离去，回来之时顺手掳走了当时皇都内的第一美人。消息散出之时，震撼整座皇都。
回到琅琊堂之后，“谢公子”继承第十一世堂主之位，而那个女子也成了琅琊堂说一不二的人物。
二十多年前的风流往事终究成为过去，如今他们绝色无双的女儿，也靠着美貌名满北衡，而她便是此刻谢晨从湖水中看到的女子，君山小姐谢西辞。
她伸手，拂过水浪激起千层涟漪，正在这时，她的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名字，那是刻在谢西辞记忆深处的事物，然而她也曾接触。
“皇都朝阳？”她一双秋水长眸中闪过一丝惊诧：“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朝阳城吗？”
她转身凭借着谢西辞的记忆，向着东面的无念书院走去：“如果，是我认识的那个皇都朝阳，那就说明，我不是穿越，而是……”
她沉默许久，想起了妹妹口曾经提到过的另一个名词：“穿书！？”
走过青石路，谢晨来到了一座书阁之前，她推门而入，却发现阁中无人，顺着楼梯上了二层，在书柜之中一顿翻过。
修长的手指点过每一本书籍，最后她在西面的书柜中，找到了想要的书籍，看着已经泛黄的几册书卷以及封皮上的几个字。
“《北衡秘史》这个应该是野史。”她抱着书籍又是一顿翻找：“《衡书》如果没有记错，是文帝命司马令史撰写的。”
“应该够了。”她抱着两册书籍走到了堂中的木桌旁，手指捻过书页，最后终于找到了可以印证她猜想的线索：“皇都朝阳，萧氏皇族，前朝北夜。”
仔细阅读许久，她手扶额头，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微笑：“看来，这真的是穿书，若是这么说的话，想要回去岂不是更难了。”
她仰头靠在椅子上，望着漆黑的书阁中唯一散发着光芒的蜡烛，烛火徐徐升起，看得已经出神。
书阁外，自东方升起的朝阳已经将整个长君上笼罩。
“只是，现在的北衡处在哪个时代？”史书之上所见，不过只有北夜末年以及北衡初年的记载。
身后，不知何时突然升起了阵阵寒意。谢晨合上书籍转头看去，却见一个冷若冰霜的女子缓缓走上楼梯。
约莫与她相仿的年纪，身着一袭银衣，面容冷漠，腰间挂着一根白骨长鞭，长鞭之上散发着阵阵杀伐之气。
谢晨下意识的喊出了对方的名字：“珠玑？怎么了？”
被称作珠玑的银衣女子听着谢晨的话，露出了一个早就意料到的表情：“该启程了。”
她长呼一口气，见对方仍然是如同往常一般一脸疑惑的表情，便开口解释。
“皇都朝阳，夫人说，您不能再整日呆在长君山，更不能整日闷在无念书院中看书，应该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所以前些时日，堂主联系了他曾经在皇都时的老师，便是此时国子监的祭酒先生，让您去朝阳城走一走，请先生帮忙照看。”
听到此处，谢晨低头在脑海中搜索着相关的记忆。
长君山的堂中小姐拥有绝顶练武天赋，却一心痴迷读书，自九岁起便一直呆在书阁中看书，十年来不曾离开长君山。一心沉迷书海之中，有时看到望我，也总会将一些重要的事抛诸脑后。
此刻再看明珠玑的神情，便知道她如何这般了。
谢晨抱着书籍起身：“我记得，只是过来查一些东西。”
“今日便启程，马车已经在书院外等候。”
“好的，稍等我一下。”
谢晨转身，一顿翻找之下，她带走了书阁之外所有有关北衡历史的书籍，以及对于北衡之前近五百年历史，所记载的史书。
一辆装着朴素的马车停在书院来，几位身着白衣，面目温润的书生搭理着繁琐的事物。
着一袭灰袍的老老管家摸着花白的胡须，一直望着书院之内的方向。
一个年轻书生走了过来：“都收拾好了，不过应了夫人的要求，没有放书进去。小姐这该不会又去了书阁吧，夫人强调这么多遍，她还是忘了。”
老管家苍老的脸庞上露出一丝笑容：“珠玑姑娘去喊她了，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你们回去吧。”他抬手，让几位年轻书生回去。
不久之后，书院的青石板路上，走来两个女子，两人手中各自抱着一个书箱。
明珠玑抬头看着院门处只站着老管家一人，想起了一件事？
“宗主和夫人前日启程去了江南之地参加百宗宴，少主今日一早便被几位长老拎着去了南院习读兵法，您离开长君山的消息不能泄露出去，以免招来祸患，所以整个长君山知道您要离开的人很少。”
“我知道。”谢晨点头回应，转头却见明珠玑仍然用质疑的目光看着她。
“我真的知道，没有忘记。”她强调。
“您以前也是这么说的，不还是一样沉浸在书海中。”
“我那只是忘了时间。”
“那不还是忘了。”
谢晨无奈败下阵来，她总归不能直接告诉她：那不是我。
交谈之间，他们已经走到了马车旁。老管家看着两个人手中抱着的书箱，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果然，没人能阻止小姐看书，就算是宗主和夫人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