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未卜先知
我看了看墙上的时钟，3点马上要到了。“妈，我和几个同学约好了下午去爬山哈。”我戴上棒球帽，对着正在卫生间洗床单的妈妈说道。
“和哪个几个同学去呀？早点回家。”
“唉呀，就是同班同学。真啰嗦。”
打开门，我飞奔下楼，往一号桥的方向走去。走了大约20分钟后，就看到穿着黄格子衬衫的方琼站在桥头向我招手。一会子林和李龙也到了。我们一行4人沿着河岸走去，来到了东门山脚下。
“啊呀，我不想从这个大道走上去，要是走到山顶得两三个小时，太累了。”方琼皱着眉，望着眼前高耸的大山。
“我知道那边有条小路，我们从那边走吧。”李龙走到前面，拨开两边的野草，一条若隐若现的小路出现了。
“这哪是路呀？连羊肠小道都称不上，全是野草杂生。”才走几步，我的裙子就被一株带刺的藤蔓挂到了。
“鲁迅先生说过'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才行成路。”方琼回头望着我，故做深沉地念道。
“后面的跟上，跟上。”李龙从旁边的灌木丛中折了一根长树枝扔下。“镇泽，你把这个拿着在前面探路，就不会挂破衣服了。”
“这样的小坡你都上不来了？缺少锻炼呀，来吧，我拉你。”子林看到我在一个斜坡前，踌躇不前，伸出手准备拉我。
“不要，我自己来。”我气乎乎地拾起的李龙丢来的那根树枝，左右开工对着野草一顿猛打，然后弓着身子，慢慢抬起腿一点点地爬上去。
顺着蜿蜒的小路，我们攀爬了半天，终于来到半山腰。放眼望去山下是万木森森和不尽葱翠，山上有几座苍劲古崛、造型生动的石山层层叠起，隐隐矗立在空中，苍山翠壑，云雾萦绕。
“啊，景色真是太美了。”方琼拍手欢呼道。
“那好，大家歇下吧。”李龙也停下了脚步。
我们在一株枝虬叶繁的桂树下停下来。
“山林的空气真清新。”子林说道。
“那当然！这是天然氧吧。”
山岭右侧上有三株苍翠的松树傲然屹立着，树干中的枝桠左右舒展伸出，如同伸出双手在热情呼唤我们。
我闭上眼睛，张开双臂，陶醉在这醉人的风景中。
“有人在喊救命！”我睁开眼睛，警觉地环顾四周。
“在哪呀，我怎么没听到？”
“我也没听到，你是不是太热了出现了幻觉。”子林从背包拿出一瓶水递给我。
我擦拭着额头的汗珠，咕隆喝了几口水。我的脑海里不停闪现一幕：一片竹林隐蔽下的山洞里，有一位老人正抬头望着光拼命呼喊。这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一会有一会又没有。好像从空中传来，又好像从地下传来。
“走吧，我们三个都没听到。”李龙催着。
“你在浪费时间，这里除了我们，还有谁？”方琼叉着腰，不悦地说道。
“老天呀，救救我呀！”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又在我脑海里中徘徊，挥之不去。
我把矿泉水倒在手上，使劲地拍打着脸颊，想要分辨这到底是做梦还是在现实中。
“要不，我们在这里找找看，万一有人真的遇到危险了呢？”子林说道。
在这半山腰，我们围着找了一圈，除了枯草和树木结果什么也没发现。
我望望天，又望望这片葱郁的丛林。正是五月艳阳天，虽然是下午，太阳依然火辣辣地晒着，人都要晕倒了。
可我脑海里不停地闪现出那片诡异的竹林。
“竹子，竹林！”我喃喃地说道。
“那里好像有几颗竹子。”子林一脚踏在山石上，指着北面右侧一个凸起的山包。
果然，没想到这个毫不起眼的山包后面是一片翠绿的竹林，竹子中间地上全是枯草丛，还有些绿色的小竹笋刚冒出头。
“哇，原来这里有竹笋呢？我们扳几棵回家做菜吃。”方琼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大声嚷道。
李龙用用树枝扒开草丛，一颗肥壮，呈圆筒状宝塔形的毛竹笋羞答答地露出来了。
“这里凸起来了。”
我也拿着棍子大声喊道：“土地老儿，快把竹笋交出来，不然看打。”
“咦，这是谁的菜筐，里面还有几个笋呢？为什么丢到这里不要了？”子林说道。
“有人吗，快救救我！”突然一个苍老、微弱的声音从草丛深处里冒出来，我们吓得往后退。
“救救我。”那个声音急促地再次呼喊着。
我们四个屏住呼吸，面面相觑，吓得不知道要怎么办？
“唉，孩子们，别怕，我就在这棵最粗的竹子旁的的小洞里。“
就是这个熟悉的声音，就是这一声叹息，最近在我窥看别人的梦境时出现过好几次，我知道一定是位老奶奶，她就在这山洞里。
“奶奶，你别怕，我来救你。”我哆哆嗦嗦地靠近中间那棵撑天的最胖的竹子，手里拿着短木棍在草丛中胡乱拨弄着。忽然什么东西把我手臂挂了一下，感到火辣辣的疼，掀开衣袖一看，手臂上已冒着一条血痕。
“小心，站着别动，这里有个刺藤。”李龙轻轻地掀开刺藤，用脚慢慢拨开草丛，一个一米宽左右的小黑洞赫然显现出来，洞不深，大约两米左右，一个枯瘦的身躯卷缩在洞底，看不清面目。
“奶奶，奶奶。”我们拼命地呼喊，
“孩子们，我的脚摔伤了，不然我自己也可以爬出来。”
“快点报警！”
“啊呀，这里没有信号。”
“镇泽，方琼你们俩赶紧走到有信号的地方去打电话报警，我和龙子林在这里守着奶奶。”李龙往洞底扔了一支水，急切地说道。
……
几分钟后，110和120的叔叔们都赶来了。一位叔叔跳进洞中，把老奶奶一步步地背上来。一位拿着听筒的叔叔，现场检查了奶奶的身体。还好奶奶只是右脚摔骨折了，并无大碍。然后叔叔们抬着担架把老奶奶送到医院去了。也幸亏老奶奶命大，这片竹林在山的北面，这样炎热的天，这里却如冬天一样阴凉、潮湿。原来老奶奶一个人来山上挖笋，一不小心掉进山洞里去了，也许它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山洞，只是一个大坑，或是从前猎人做的陷阱……
那天我们没有爬完山，却意外做了件救人的好事，小伙们都很开心。当那个带眼镜的警察叔叔问我们住在哪里？是哪个学校的学生时？我拼命向小伙伴使眼色，叫他们不要说。
“好事不留名，我们要当无名英雄。”我们异口同声的说。
“真是好样的。快回家吧，以后不要到这里来玩了。”眼镜叔叔颔首而笑。
其实我怕！我怕我老爸知道我走小路后肯定要揍我，因为上次在疯人院迷路后他已经郑重地警告过我了；但我更怕别人追问我们如何发现老奶奶摔倒的？为什么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一定摔在竹林中的山洞了？我自己也有一大堆疑问，我是如何未卜先知的？为何几天前我就在别人的梦境中窥探了这一切？我并不认识这位老奶奶，我不知道该问谁？
子林曾说过精神不正常的人会被送到“6角楼”。如果大人听不懂我的话，不相信我说的窥梦的事情会怎么样？更何况上次我亲爱的妈妈都不信我的话，他们一定会觉得我不正常，我才不要去“6角楼”，我才不要被当成疯子。
后来我们四个下山回家了。李龙和方琼当时就觉得我有些古怪，追问我如何先知先觉就晓得老奶奶摔在山洞里，我笑了笑说我当时太热了，语无伦次瞎说的，没想到碰巧猜对了。只有子林看着我什么也没有说，但他深邃的大眼睛就像闪电一样照到我的心底，洞悉我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