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梦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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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二十九)鸽子事件

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我和几个同学正在教室里写黑板报,忽然听到有人在楼下叫我。

我放下粉笔,跑到连廊往下一瞄,原来是子林在向我招手。

“高翔,这篇小文你帮我写下,我有事先走了。”

“你又提前溜呀,好吧。”高翔朝我耸耸肩膀。

我抓上书包,飞奔下楼。

子林在教室前的单杆下等着我。自从我们分班后,我和子林很少见面了。可是见到我,他脸上并没有一丝久别重逢的高兴,而是一脸愁云。

“拿着。”我把书包丢给他,好久没有享受保镖的服务了。

“你现在还能进入别人的梦境吗?”子林一边走,一边小声地问我。

“梦,哦哦,我好久没有做梦了。”我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是问你自己做梦,而是问你那个进入别人梦境的特异功能还有没有?”子林皱着眉,忙纠正道。

“进入别人的梦境?!对对,一上初中,我都把这事给忘记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怎么啦?”

“这次我要拜托你帮我一件事,进入我爸的梦境看一下。”

“你爸?!”我哈哈大笑。

“是的,我爸,他最近变化很大,不但不让我妈去店里送饭,钱也很少拿回家了。”

“啊,是不是生意不好呀?”

“应该不是,一个月前他说忙不过来,还招了个女店员帮忙卖包包呢?”

“哦,那是什么原因?”

“就是不知道,才要你去他的梦境查看下。”

“那你问了你妈妈是什么原因吗?”

“我最近经常看到我妈躲在房里哭,问她什么也不说,我才想起找你的。”

“好吧,我试试看,有消息马上告诉你。你别担心,也许你爸遇到啥困难了。”

“嗯嗯。”子林低下头,满腹的心事。

现在已是冬天,万物凋零。我俩不知不觉来到了《老干部活动中心》后面的小树林里,我无意中抬起头,突然看到上空有一个白影子在慢慢往下坠落。

“那是什么?”我指着白影问道。

“是只白鸽子。”

子林赶紧跑上前,那鸽子已掉在地下,还在微微的颤动。子林小心地把鸽子拾起来,才发现它的前胸部有一个洞,必定是被人用弹弓打了。

“还好,洞里没有钢珠了,我们得用什么给它先包扎下。”熊子林仔细瞧了瞧说。

“我有透明胶。”我马上从书包里拿出一卷透明胶,这是我上课写作业时拿来贴错字的。自从廖老师第一天给我们上课时,就再三强调作业写错时禁止用涂改液,可以用修正带或是透明胶,没想到这会透明胶派上用场了。

我笨拙地扯下透明胶带递给子林,看着他把鸽子的前胸五花大绑。

“镇泽,你小心地捧着它,回家让你爸妈给它再消毒,包扎下伤口。”

“好的,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它,让它早点康复,重回蓝天的。

和子林告别后,我小心翼翼地捧着可怜的鸽子回家了。

“爸爸,这只鸽子受伤了,你能救救它吗?”我哀求道。

“好,你先吃饭。旅馆店里的抽屉有纱布和棉球,我把鸽子带到店里去,等它伤好些了,我再带回来。”老爸一改往日的严厉,温柔地说道。

过了几天,家里的烧水壶坏了。妈妈说爸爸的店里有几个水壶,叫我去拿个来用。我刚走到桃园旅馆的楼梯,就听到隔壁副食店的一个阿婆喊道:“泽泽呀,你家那只鸽子是从哪弄来的?味道可真鲜了!”什么?!我脑袋一片空白,一股热血马上涌上头来。我急冲冲地跑到二楼,却不见老爸。我怒气冲冲地把整个楼层环视一周,终于发现老爸正和几个人在棋牌室里打麻将。

“老爸,我的鸽子呢?快把我的鸽子还给我。”

“哦,你来了,爸爸现在有事,晚上和你说。”

“不行,我现在就要我的鸽子。”我扯着爸爸的一只手拼命的摇晃着。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先回家。”

“你是不是把我的鸽子吃了?你还我的鸽子,你还我的鸽子!”我嚎啕大哭,一下子把桌上的麻将全推倒了。

“大华,别动手呀!”

说时迟,那时快。我脸上突然飞来一巴掌,摸着火辣辣的脸,我哭着飞快跑了出去。

我一个人哭着跑在街上。天阴沉沉的,就像我心里悲伤的颜色一样。我为什么有这样的老爸,为什么他口是心非,为什么要把我可怜的鸽子吃掉了。妈妈还在家里等我,但我不想见她。我抹着眼泪,来到我家那栋楼的楼顶上,我想一个人躲在这里,无所顾忌地哭一场。

“呜呜,呜呜,我可怜的鸽子呀。”。我坐在地上,靠着围栏泪如雨下。

突然一只手伸到我眼前,递给我一片纸巾。我抬头一瞧,原来是住在六楼的欢欢。

“你哭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有不开心的事,也会经常躲在这里哭。”

我含着泪把鸽子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欢欢的眼睛也湿润了。

“鸽子是多么信任你呀,它是朝着你的方向跌落的,它是想你帮助它的。”

“呜呜,是的是的,可是没想到我却害了它。”我声音颤抖着点点头,欢欢说到我的心坎里。

“大人们总是不可理喻。我和你却不一样,我不喜欢我妈妈,她总是忙,从来不陪我,有事总叫我坚强坚强些。哼,等我长大了,我就离她远远的。”欢欢若有所思地说。

我不说话了,沉默着。没想到欢欢和我一样,总有伤心的事。

“泽泽,泽泽。”过了一会,楼下传来妈妈一阵阵的呼唤声。

“你还是回家吧,你妈妈会担心的。”

“嗯。”我憋着嘴。

妈妈看到我下楼来,一下子紧紧地抱住我,泪眼婆娑的说:“泽泽,你爸刚打电话说你跑了,吓死我了。我满街上到处找你,后来有人说你回来了。你这脸上怎么又红这么一大快?必定是恶人打的。”

我委屈地点点头。

“他就是这样暴躁,不知轻重。”

“妈妈,你为什么要嫁给这种人?从小到大,他不是打你就是打我,我不要这样的爸爸。你说话算数吗?小时你曾告诉我说要带我离开这里,离开恶人,离开这个家?”我可怜巴巴地说。

“泽泽,你喜欢鸽子。我明天带你去市场再买一只好吗?”妈妈却好像没听到我说的什么。

“不,妈妈,我不要。这一只怎么会是那一只呢?”我鼻子又嚎起来,泪水禁不住又落下。

“宝贝,是妈妈不好,妈妈懂你。”妈妈一边说,一边帮我擦眼泪。

虽然我现在和妈妈一样高了,但是我喜欢被妈妈抱在怀里。这样即使忧伤也有一丝幸福的感觉。我真恨我老爸,我决定一周都不理他。哼,以为自己是大人,了不起,他除了拳头还有什么?!每次他说服不了我和妈妈,就只会动粗。我真为我的妈妈叫屈,她那么斯文那么美丽,怎么会嫁给这种粗人。老天真是不长眼?让一个文雅的和一个粗俗的配成一对是何道理?在我的印象中,我妈妈从没说过一句脏话。即使在外面偶尔听到别的女人说一句国骂的话,她都会脸红而躲开,仿佛那骂脏话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嘴里吐着来的。

从这天开始,我就不和老爸说话。有时他回家一起吃饭,我和妈妈都不吭声,不管他怎么说笑话或是做好吃的,想引起我的注意,打开我的话腔,我都忍着一直不说话。我在手心里写着一个“鸽”字,只要看到老爸,我就看一眼自己的手掌,这样对他的恨意就不会忘记。

“你这倔孩子,不就是一只鸽子吗?难道你爸还不如一只捡来的鸽子感情深,你这个白眼狼。”他坐在沙发上冲我骂道。

“妈,我吃饱了,去看书了。”我压根不理他,放下筷子回到自己的小房,把门反锁。

“你也不看看你丫头,现在都成哑巴了。”

“哼,你再凶再打呀,连我一起打死得了。”妈妈碗也不洗了,跑到主卧室把门关上。

爸爸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很没趣,只有发呆。他一会看看这个门,一会看看那个门,也许是自知理亏吧。他起身把桌子收拾好,又去厨房把碗洗了才灰溜溜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