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汤山重阳宴（一）
顾怀明晒然一笑，他低声说道：“好。”
余明珠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她对着染春说道：“染夏，染秋他们和姜姑娘出发了吗？”
染春恭敬道：“姜姑娘说要好生打扮一番，所以估计会晚一些，奴婢想着您不想见到她，所以便让她晚些出门。”
余明珠笑了笑：“压轴出场，本就应该慢一些。”
顾怀明轻声说道：“夫人准备做什么？”
“可不是我准备做什么而是那姜姑娘准备做什么。”
顾怀明扶着余明珠，两人爬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已经觉着不行了，二人坐在山间的小凉亭之中，看着山下蜿蜿蜒蜒的山路，顿时心中涌起了几分成就感。
此时微风阵阵，余明珠看着还有一大半的山路，顿时打了退堂鼓。
“染冬，你下山叫来两个软娇，将我和夫君送上山去可好？”
染冬顿时有些无奈，她笑着说道：“小姐若真是不嫌麻烦，那奴婢这就去叫轿子。”
顾怀明却插嘴说道：“这山中不比平地，上不得牛马，都是人力来做，可是人怎么能同牛马相比，若是如此，我宁愿慢慢爬上去，夫人之前不也说了吗，这登高望远乃是习俗，既然是习俗，那还是好生遵循为好。”
近日以来，顾怀明的嘴皮子越发厉害了起来。。
余明珠无奈，这染冬笑着说道：“小姐，您还是往上爬吧，听闻韩总督和梁知府，都是自己一步步爬上去的。”
余明珠认命的提起裙摆，走在狭小的山路之上，这一路上有许多坐软娇的公子小姐，一个个打着伞，还有丫鬟小厮喂点心，看着好不快活。
余明珠忍不住看了一眼身前的顾怀明，她气不过道：“这职业本来就部分高低贵贱，你看这一路上有多少人坐着软娇上山，若是没有我这样的懒人，轿夫恐怕就没有生计了。”
顾怀明回头看了一眼余明珠，眼睛里满是笑意。
“夫人这话初听起来很对，可是仔细想想却不是这样，这天下百姓若都能讨得一份稳定的生计，或做小生意，或种田养牲畜，凡是凭借自己的手艺和力气，便又能又体面的在这世上活着。可是这大梁四处都是富人兼并土地，赋税人头税繁重，老百姓卖苦力气，这小汤山上的轿夫许多都是失去土地的农民，他们本和我们一样，都是大梁的百姓，只是在大梁失去了生存地根本，成了我们眼中最为低贱可怜的尘民。”
顾怀明这番话说完，染冬都忍不住喝彩，她开口道：“虽然奴婢听不太懂，可是奴婢却觉着姑爷说的对。”
染冬话音方才落下，几人身后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
“说的对。”
只见到韩奇，今日穿着一身常服，身后跟着同郡王和一个长相颇为文雅的三十岁男子，顾怀明朝着韩奇行礼，韩奇颇有些高兴地说道：“本来想着今日你不会来，你身子如何了？”
顾怀明回道：“已经大好了。”
余明珠前来见礼，韩奇呵呵一笑，只听到他说道：“怀明成亲之后，为人倒是变得活泼了许多，娶了个贤妻，果然不错。”
余明珠心里有些讶异，这老头怎么会突然夸自己。
那个三十岁男子便是苏州知府梁宽，说起来也是一位极其厉害的人物，中进士当年下放，到外历任几省，最终被梁帝临危受命于苏州。
梁宽对着顾怀明道：“顾同年，许久不见。”
当初顾怀明同梁宽一同中举，说起来也算是同年，只不过顾怀明是年仅15岁便中举，而梁宽则是二十八岁中举，一个小神童，一个中举人。
可如今顾怀明在江南做赘婿，这梁宽却已经成了知府。
几个人寒暄一番，余明珠跟在他们身后听着一些江南官场上的事情。
前段时间，杭州知府被韩总督一封奏疏贬到了西北边陲，如今杭州知府位置空缺，暂时由韩奇督办，那杭州知府是苏家的女婿。
余明珠眼皮子一跳，事情似乎和上辈子有所不同，上辈子那杭州知府，可是到明年还在任上的，可是现下却已经收拾东西走人了。
原本明年年底苏家许家王家才会被抄家流放，看来这一次，可能会提前许多，那余明珠确实也应该加快速度了。
他们几人到了小汤山山顶，小汤山山上有一座颇为气派的道馆，据说里面曾经出过一个得道高人，小汤山清虚观里头人满为患，幸而道观后面有一个极大的空地，许多百姓携家带口席地而坐，最前方的一处突出来的飞地，放着许多宴席用的东西，还有许多小道士在旁服侍。
余明珠他们跟随小道士一起到了宴会处，地上铺着一种非常细腻的草甸，据说是用艾草做成的，许多苏州大户仆妇成群，余明珠还在这里头遇到了熟人。
只见到王家、许家、东府的那些人聚在一处，欢声笑语，倒是好生快活。
其中余明湘穿着一身明黄色衣衫，看起来明艳非凡。
梁宽还朝那个方向看了几眼，余明珠早就听闻这位知府大人喜好美人，看来一点都不假。
穿着一身红衣的余宝庆瞅见了余明珠和顾怀明，便也不管不顾地跑了出来，他脸上泛红，眼睛发亮，显然极其喜欢这种人多的地方。
“明珠姐姐，明珠姐夫，王家、许家的姐妹兄弟们现在正在作诗，你们要不要去？”
这余宝仁眼睛里一片欢欣雀跃，余明珠笑着说道：“夫君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我们还是不去了吧。”
余明珠拒绝地干脆，余宝庆只好悻悻离去。
顾怀明看了余明珠一眼，轻声说道：“我可未曾说过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余明珠拉着顾怀明坐下，她开口道：“王许两家的人正想找机会灭你的威风。”
余明珠指向那群人。
“那个穿着金丝圆领红袍的高壮男子，是许家的方公子，许严，为人非常的骄傲，有几分本事，那个坐下来笑语盈盈的粉衣女子是王家嫡女王若兰，王许两家有联姻之意，可是苏家老祖宗却为自己的孙子苏蟠求娶王若兰，王家不同意。”
顾怀明听得入神，似乎对这些八卦十分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