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天地君亲师
顾怀明冷声说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你倒是想想看，该如何面对你的母亲，我到杭州见了平昌公主一面，她提起了你。”
顾阿飞顿时收起脸上的神气，有些低沉地问道：“她说了什么？”
“她想见你一面。”
顾阿飞冷笑。
“大可不必，等她快死的时候，我会去看她一面地。”
顾怀明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忍，他开口道：“你终究是你母亲。”
“有的人根本就不配。”
顾阿飞消失在院子里，顾怀明叹了一口气，走到外头，看到小十三正在等自己，便问道：“你怎么不去吃饭？”
“这不是等姑爷的吗，姑爷今天刚回来，不去和小姐吃顿饭吗，我瞧着这几日姑爷可是天天看着荷包出神。”
顾怀明摸了摸绑在腰上的荷包，笑着说：“这绣工怎么看都不像是她的手笔。”
小十三开口道：“奴婢听说好像是染秋姐姐缝的针，染夏姐姐绣的叶子，染春姐姐绣的花，染冬姐姐绣的枝干，然后小姐放了些香料绑了些绳子。”
顾怀明拿起来这个荷包，放在眼皮子底下。
“绳子绑的很结实。”
小十三忍不住偷笑，自家姑爷还真是护短。
到了文澜院，却不见余明珠的影子，染秋进来给顾怀明行了一礼。
“姑爷，东府那边来消息说余宝仁余少爷想见小姐，小姐便去东府了。”
顾怀明皱着眉头说：“为何不跟我说一声。”
染秋低着头回答：“小姐没有吩咐人通知姑爷。”
顾怀明放下东西，直接迈步离开了文澜院，他骑着快马到了东府。
东府里头倒是比前些时日要萧条，听说老太君一直病着，顾怀明进了府，倒也根本不用丫鬟指路，凭借着自己的记忆便进了余宝仁的洋溪院，顾怀明掀开帘子进去，恰巧看到了正在和余宝仁说话的余明珠。
余明珠看到顾怀明，顿时有些惊讶。
“夫君你来这里作甚？”
顾怀明走到余宝仁身旁，轻声问道：“宝仁兄弟，你身体可好？”
余宝仁显然不大喜欢顾怀明，他冷声道：“现在还死不了。”
“即知道死不了，便应该好生宝贵自己的这一条命，你们东府的脏事儿不需要我多说，你母亲和陈小红当年惨死，却也不是没有机会活下去，只不过当年你和余明湘都是为了自己，罔顾自己生母的命。”
余宝仁顿时暴怒，他猛然打翻了一旁的药碗。
“你知道什么！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余地！我母亲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干系！”
余明珠看着顾怀明这番作为，着实有些看不懂。
“和我有没有干系，日后你便知道了。”
顾怀明拉着余明珠离开了这里，路上余明珠忍不住问道：“夫君为何拉着我走？”
“余宝仁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他想替自己母亲报仇，却这种事情若真的弄得人尽皆知，你们余家的小姐夫人，恐怕都无脸面活在这世上了。”
余明珠顿时心头一颤。
“我以为，他是想联合我对付老太君。”
顾怀明苦笑道：“我到杭州还做了一件事情，便是将那温氏的陪嫁丫鬟赎了回来，她曾经照顾过余宝仁一段时间，余宝仁想做的事情，对一个儿子来说极为正义，可是对于余家人来说，确实灭顶之灾，你若是中了他的计，你们余家的这些事情被世人所知，保不齐万贵妃以一个有背纲常礼教，将你们余家大小官员，全部罢免，”
余明珠就算再怎么看不上这东府，却也知道，一笔写不出来两个余。
顾怀明拉着余明珠走在这东府的雕梁画栋中。
“曾祖父估计也未曾想到，仅仅三代，余家便已经败坏到如此地步。”
余明珠有些失落地说：“我未曾想到，宝仁哥哥会到这种地步，他只是派托染春给我报信，说是有要事相谈。”
顾怀明看了一眼未曾跟上来的染春，低声说道：“那个染春……”
余明珠赶忙抬头说：“夫君不必多言，我心里有数。”
二人各怀心事回了西府，恰好路过新给顾阿飞安排的院子。
院子里安排了几个身体壮实膀大腰圆的仆妇，这顾阿飞黑着一张脸。
染冬站在一旁哭哭啼啼地，显然是被人给训斥了。
自己的丫头被训斥了，余明珠自然是看不过眼，便跑过去关切道：“怎么了这是？”
染冬说道：“小姐，顾家表哥说我不会办事儿，说我给他找到丫鬟太丑了，可不是您说要找胸大屁股大的吗？”
余明珠看着这些仆妇的身材，顿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对啊，顾家表哥，我这也是按照你的要求给你找的呀。”
顾阿飞心里纳闷，他指着染冬说：“你是不是联合这个丫头耍我呢，想我阿飞也是纵横花丛几十年，你这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余明珠可没想过自己会到这种事儿，她看了一眼顾怀明，顾怀明笑着说：“我可记着，你练的这功是需要童子之身的吧？”
顾阿飞时常喜欢说些俏皮话，现在却说不出话来，一张桀骜不驯地脸上羞赧万分，一直坐在墙头上看热闹的小道士跳下来，轻轻拍了拍阿飞的肩膀。
“这位道友，你就知足吧，余家给我配的丫头饭量挺足，每日除了睡觉，她都在吃东西，现在我都吃不下肉。”
染冬偷偷在余明珠耳边说：“就是厨房里的肥花。”
染冬对着小道士说：“道长，肥花是贪吃了些，可还是很勤快的。”
余明珠看着余家这一大摊人，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余家的奴婢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她摆摆手离开这是非之地，顾怀明跟在她的身后。
只听到他开口说道：“那温氏的丫鬟说，余宝仁小时候曾说，宁愿做外头的贩夫走卒，也不愿意在东府做这样的主子，便是到西府做过奴仆，却也要比在东府强上百倍。”
余明珠听到这些，心里有些难受。
“既然夫君同情宝仁哥哥，为何不帮帮他？”
顾怀明笑了笑。
“帮他？什么叫帮他，帮他除掉老太君和余百顺？亦或是帮他夺得整个东府的大权？这就叫大仇得报了吗？害死她母亲是整个东府的人？若真算起来，这世道，这礼数教条，这天地君亲师都是害她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