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西沙诗会
中国,南海,抖开蓝色的手帕,
珍珠,玛瑙,在西沙抛撒,
……
——《岛的性格》
西沙群岛,中国南海的一串明珠。这是郑南西沙之行写下的诗句。
1974年1月西沙海战,是当年中国与越南因西沙群岛主权纠纷而发生的一场海上战役,以中国海军的胜利而告终。海战之后不久的5月,广东省政府派出十多位文艺家去西沙慰问官兵,同行的有郭绍纲、林墉、周波、高士衔、杨渡、刘长安、西彤等文艺界名家。
是日,一艘不大的运输艇,载着一船的欣喜乘风前进。行至夜半,海上突然掀起十级风浪,小艇在波峰浪谷间起起伏伏,左右摇晃,前不见岛,后不见岸。艺术家们从未在海上遇到过如此巨大的风浪。为了防止被扑上甲板的大浪卷到海里,战士们找来绳索,帮着把艺术家们捆绑在座位上。即便如此,大家还是惊恐不已,有人甚至不停呕吐,脸色煞白。郑南蜷在坐凳脚边,闭着眼,大声地唱着自己写的歌,唱完了又唱,船仍然在晃……
“回头吧!”艇长说。
“好好好!”
“不不不!往前是浪,回头也是浪,搏一搏了,大不了就……”那个字,嘴里没敢说,心里不敢想。
一船的艺术家啊!艇长也担心起来,急忙拨通了艇上的军用电话,请示湛江基地的领导是否打道回府,未等电话拨通,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前进!——”艇长听罢,放下话筒也喊了一句:“前进!——”
“岛!岛!看见岛啦!”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然有人大声喊起来。大家睁开眼——风停了,浪静了。天边,乍现一抹微红。海天之间,隐隐约约的小岛静静地躺在那,等在那。此刻,大家已无力欢呼,赶紧松了绳索,站起来抻抻发麻的手脚,揉揉酸痛的肩背,眺望着远方那座黑魆魆的、幸福的小岛。
“那是一次灵魂的颠簸。”这次西沙之行,郑南终生难忘!
艇靠岛岸,战士们带着艺术家们朝岛上走去,一路上,到处是一棵棵被炸毁的树、一个个弹坑、只剩下半截的碉堡……守岛的官兵像迎接亲人一样拥上来拿行李,搬东西。人没坐定,一杯杯水就送到了大家手里。
岛上,淡水是最珍贵的。时值初夏,西沙更是天气炎热,习惯了一天洗一次澡的艺术家们,每天还能分到半盆水,刷牙洗脸、擦身、解渴,都只能像用油一样省着用。但这些都不重要了,艺术家们早已被这片湛蓝的海深深吸引。
海水清澈见底,美丽的珊瑚、各色各样的海鱼,大家一阵欢呼。战士们提醒大家,别看水下的鱼好像伸手可及,其实水很深的。太美了!这是我们祖国的。大家由衷地赞美起来,向守岛的官兵竖起大拇指。
在西沙东岛,官兵们居然让艺术家们吃到了野牛。原来,这岛上有野水牛。据说,可能是清朝时期被带上岛的。人走了,牛留下了,渐渐繁衍,便有了野牛。岛上几乎随处可见中国的古铜钱、青花瓷片。除了官方的海外交流,但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陶瓷。“海上丝路”该叫“海上瓷路”呢。
去过好几个岛之后,艺术家们的慰问就要结束了。郑南和西彤两位青年诗人意犹未尽,依依不舍。临行之前,两人一商量,决定留下多待几天,为战士们写一点东西再走。领队电话请示省文艺办:同意。两人喜滋滋地留下了。
每天,郑南和西彤跟战士们一起雄赳赳气昂昂地巡逻,一起挥镐修工事,俨然成了守岛的战士。开心时刻是一起去挖海龟蛋。郑南并不是想吃海龟蛋,而是对海龟下蛋的地方感到很神奇,母海龟下蛋的位置,怎么就那么准确呢?涨潮淹不到,退潮不太远。
郑南细心观察着一切,有感就随手写。没几天,两人写了很多诗。
“弄一个诗会,把这些诗读给战士们听,怎么样?”西彤说。
“嗯!”郑南赞同。
两人去政委商量,政委非常高兴,好啊!
“那就叫‘西沙诗会’吧。”郑南说。
当晚,天气特别好,月亮挂在深蓝的天空,银色沙滩上,海风轻拂,海浪声声。火堆点着的时候,篝火映红了战士们的脸庞。一抬头,只见周围的树枝上栖满了白色的海鸟,整个树冠都是白亮亮的!
灯塔,水塔,哨塔,
威严,庄重,挺拔,
三根顶天立地的支架,
撑起一幅立体画。
线条流动,色彩变幻,
有时候雄浑,有时候淡雅,
辽阔的太平洋船来船往,
西沙这幅画永远为你们悬挂。
——《这是一幅画》
从来没有过这样宽阔美丽的舞台,从来没有过这样无拘无束地纵情朗诵,两个年轻人深深地陶醉了!
这一待就是一个月。回到广州后,两人在《广东文艺》上发表了组诗,郑南还与刘长安合作了一首歌曲《西沙,战士心中的歌》。
西沙之行对于郑南来说,是一次特别的体验,是一次精神的升华。对海、对海防战士,对祖国海疆,郑南有了更深刻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