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孔玉

欧阳泽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那台老笔记本挂上了网，连上了QQ，盯着那个女孩头像看，那个头像还是灰的，离线或者隐身，反正没有留言。欧阳泽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他是18个小时以前留的言，问孔玉明天晚上要不要参加文学社的活动。

她有一头细软笔直的长发，很漂亮，用不着拿棒球帽遮掩。欧阳泽认识孔玉是在他进校的那一天，孔玉很低调地被一辆帕萨特送来，穿着白色的棉布裙子和一双蕾丝花边的白短袜，长发上坠着一只HelloKitty的发卡。

欧阳泽班上最惹火的女孩应该是范薇，范薇那天似乎是被一辆宝马750i还是一辆奔驰S500送来，眼角眉梢都跳荡着骄傲，挥别了她做煤矿生意的老爹之后进班报到，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新班里的男生们，也期盼着他们以惊慕的眼光回看她。但是男生们都斜眼看着远不如范薇亮眼的孔玉，因为孔玉办完手续之后就捧着一本杜拉斯的《情人》在走廊的长椅上读，阳光照在她白色的棉布裙子和肌肤上，一切仿佛都是透明的。

范薇骄傲了十五年，进高中的第一天就被一个小文艺女青年打败了，满腔的不忿。此刻偏偏有一个没眼色的男生站在她身边，对着孔玉指指点点，跟范薇说，“那个估计就是我们新班的班花了。”范薇自负美貌，何曾受过这等欺辱，在男生脚面上狠狠踩了一脚，掉头就走。

那个男生就是欧阳泽。

其实欧阳泽是个非常坦白的人，他觉得孔玉比范薇好看，他就这么说了，谁知道跟范薇结了整整三年的冤家。他这么说全然没有什么贼心，因为当时围着孔玉观赏的，足有七八个男生，每一个都比他强，后来这些人就组了文学社。这个文学社的核心就是孔玉，每周活动，读一些又冷又悲伤的欧美文学作品，还写读后感交给语文老师批改，按照欧阳泽叔叔的说法，读的都是些“中产阶级女白人”读的书，不明白欧阳泽这般缺根弦儿的家伙为何会是文学社理事。

但是对欧阳泽来说，孔玉是他生命中第一个女性偶像，给他树立了一个宜室宜家的好女孩形象，让他在区区十五岁的时候就抛弃了要找活泼女孩的念头，觉得世上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娶了孔玉。欧阳泽觉得自己有点点希望，因为他是孔玉邀请加入文学社的，社长孔玉统共只邀请过两名社员，一是欧阳泽，还有一个是范薇志在必得的张华，描述张华比较简单，他是学校里最可能成为“李耀第二”的家伙。

可这个昏了头的瑞德生学院居然把录取通知书发给了欧阳泽。

而即便拿着36000美元的奖学金，欧阳泽也没法成为“李耀第二”，他没那个气场。

他忽然一惊，看见孔玉的头像正在跳动，却是灰色的，这说明孔玉上过线，但是已经离开了。

“去啊，后天见。”这就是孔玉给他的留言。

他等了差不多十九个小时，看到的只有这五个字。但他低沉的情绪忽然像是被蒸发掉了，蹦上床吹了声口哨，扭动腰肢，满脸春光灿烂。

欧阳夏川走进他和欧阳泽共同的卧室时，上下打量了堂哥一眼，不耐烦地说，“爸妈说了，明天就给那个学校的人打电话，看看再说。”

欧阳泽瞬间回到了现实世界，想起还有出国这件麻烦的事儿。他懒得和欧阳夏川多说，一头扎进枕头里，听见欧阳夏川在键盘上劈里啪啦地敲字儿。欧阳泽心里满是恶作剧的喜悦，他相信明天打开QQ，登陆“紫玉泪”的账号时，会看见欧阳夏川的深情长诗或者抒情体散文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