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但求一死
皇宫内死了人本就很常见,但死的这个老太监却非常人。
他乃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近臣仇慈,在皇宫之内只手遮天已久。
男人费了九牛力将仇慈搬出房间,草草的处理着仇慈本人的后事。待男人忙活完,重新回到房内时被屋内的人吓的昏了过去。
屋内的仇慈乃是黑衣人假扮而已,被仇慈折磨已久的他岂能经得住再次惊吓。
不知该称黑衣人还是仇慈,他立在梳妆镜前望着境内的自己。满脸遍布着皱纹,皮肤松弛似是个黄土埋了一半的人。
不知何时床榻上的男子,意识逐渐清晰。
他紧张的望着梳妆台前站着的人,恐惧十足的跪地求饶磕头。
数十下之后,头在碰到的是一片温热。男人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望着眼前的人。
他非常清楚的记得,昨夜自己亲手葬送了仇慈。
而现下,仇慈却又死而复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仇慈的性格,男人再了解不过。他除了继续被折磨,就是更凶残的折磨。
如果死可以解决一切的话,他但求一死。
但仇慈总会鬼使神差将他重新救活,更加变相的折磨他。
黑衣人手捏着男人的下巴,望着这张美如冠玉的美颜轻笑道:“名字?”
“尤……尤,尤许。”尤许本就姣好的面容,颤巍的惶恐的模样,更显得我见犹怜。
此番的面容长在一个男儿身上,显得是太过招摇了些。
“昨夜的仇慈已被你埋葬,我只不过是个冒牌货,你用不着害怕。跟着我,从此你要财有财,要势有势。如若背叛,昨夜仇慈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尤公子可明白?”仇慈老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本该温和的笑放在他的脸上,竟生几分阴狠。
尤许倒想不明白,可眼前的人给他机会吗?
显然不会,他自始至终都没得选。
仇慈坐在床榻上,盘腿而坐。他们之间不到一公分,可以清楚的看到彼此脸上的表情。尤许跪在床榻上,不敢动弹半分。
从尤许的眼里,黑衣人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相隔,他又何尝不是胆战心惊。他的双眸里透出不忍,一把搂过尤许和他静躺床上。
尤许吓得动也不敢动,只待身后的人已进入梦乡。他才小心翼翼的转过身,望着身侧的人。那人的怀抱不算宽厚却深藏几分暖意,毫无任何逾越的举动。
平缓的呼吸声中,他感受着那人的气息。
昨夜自己稀里糊涂的昏了过去,事后就在这里了。
黑衣人昨日一夜未眠,披着脸上仇慈的脸在皇宫里转悠了一圈。对自己的身份,也大致有个了解。尤其是昨日之前刚从山顶回来,就马不停蹄的直奔皇宫。
好不容易得空歇息,又被尤许的伤感弄的没有一点时间。
中午的太阳高高挂着空中,灼灼的烤着地上的人。
歇息半天的仇慈从床榻上坐起,他侧过脸望着蜷缩成团的尤许心中多有感慨。
这小公子是经受了什么,才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仇慈下了床,坐在铜镜前望着镜里的人发着呆。
既天下不让仁义之辈好活,那他务必好好的做个奸佞之人。也不算辜负这天下的局势,铜镜里的那双带着嗜血的双眸还带着火星味十足。
宦官还不好做,他对着镜子里指尖微翘着。嘴角泛着浅笑,似是在笑这荒诞不羁的天下。
床榻上的尤许早已醒来,他眯着眼望着铜镜前坐着的人。生怕刚才只是梦一场,仇慈本人还活生生的。
梳妆台前的人忽然站起,转身望着躺在床榻之上的尤许冷冷道:“醒了何苦装睡。”
“仇公公。”尤许吓得从床上坐起,跪在床榻之上。
仇慈眉头微挑道:“尤公子可会饮酒?”
“会,会一点。”尤许望着第一次征求他意见的仇慈,低着头恭敬的回答着。
他一声令下,候在门外的公公立刻将好酒好菜送上。
尤许依旧跪在床榻之上默不作声,布好菜的太监微微抬头望着尤许眼里尽是嘲弄的眼色。仇慈一个冷眼过去,太监立刻乖乖离去。
仇慈坐在桌前进食,他许久未曾好好吃过一顿饭。
自从决定出山以来,被师姐们师兄们各种被追赶。千辛万苦的才出山,只为报仇雪恨。
现在的他,还不急于让他恨之入骨的人就如此轻易的结束生命。
这样的死,对那人来说才是解脱。
等候半天的仇慈没见尤许动弹,他额着首道:“让我抱你来不成?大男人尽学姑娘家撒娇。饿了,就过来吃些。”
“恩。”尤许下了床,穿着鞋朝着仇慈走去。
他不敢与仇慈同桌,立在原地静候着。无论是那个角度,都能看到从前的他该是有多怕他装扮的仇慈。
外面的公公隔着门汇报着夏恒的一举一动,仇慈嘴角轻笑着,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猫在吃掉耗子之前,总是要先戏耍一番。搁在人身上,就成了双方都得尽兴才是。
仇慈一把拉着尤许坐在他的身旁道:“你我有联盟之谊,我岂能活吞你不成。”
“小生不敢。”尤许脑子这才反应过来,他已不是从前的仇慈了。
但他比从前的仇慈也好不到哪,随手就能将仇慈置之于死地,转眼间易容成仇慈之容。
光是身手这一点,尤许就已望尘莫及,更何况尤许还不知道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黑衣人轻笑着,起身伸着懒腰道:“既有我,你不自在,那我出去透会气。”
坐在原地的尤许,坐也不是,起也不是。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得到自由的他,将要拥有怎样的生活。
曾经的他也有自己的骄傲,而现下那些骄傲早已被现实磨得消失殆尽。
出了静芫阁的仇慈,到处转悠着。他无意间转到御花园中,望着皇帝和宫女调着情。心里止不住的冷笑,这天子当的过分容易了吧。
不知何时出现的尤许,低声在仇慈耳畔解释道:“旁边坐着的是全贵妃。”
“当朝贵妃居然放任皇上和自己宫里的宫女有染,她还真是大度的紧啊。”仇慈忍不住讽刺道。
皇上荒淫无道,在宫中已是尽人皆知之事。
尤许在旁山着仇慈补充道:“全贵妃之父乃是当朝尚书,官居高位。”
“呵呵。”仇慈听完忍不住乐道,嘴里不禁喃喃道:“有意思,有意思。”
尤许跟在他的身后,不明所以。他也看不出何处有意思?!
也不知仇慈脸皮后是何模样?
不过他也不敢好奇,生怕他会像对待仇慈那样对待自己。
现在这样就挺好,至少不再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