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龙战于巷
史特路尔森小巷。
龙血沸腾，尼尔森如一道鬼影向瞳逼近。
瞳迅速拔刀，拔刀声如一声惊雷在刀鞘中炸响，剑路完全消失不见，挥刀速度，正如转瞬之间贯穿大地的雷电。
此居合一斩，甚至连落雷都能斩断。
尼尔森就如踏进她的刀剑交叉距离内的猎物。
黑玫瑰凄静地绽放在空中，渐渐渲染出一片瑰丽的月，像一条蜿蜒的黑蛇，顺着白绽劲蹒跚爬动，缓缓划向死神的舌尖。
伸向瞳的那只覆满白色骨片的利爪正如风车般飞舞着。
尼尔森强忍断手之痛，含着飞溅的黑血，向她挥动了那只隐藏在黑暗中的利爪。
瞳并没有后退，再一合，使用了类似于二次拔刀的刀法，尼尔森的另一只利爪也被银白色的流刃给斩断。
瞳并没有给他一丝机会，痛苦还没来得及在尼尔森的全身蔓延，她便跟进突刺，斜切，以居合刀法最为原始的三个基础动作将尼尔森砍翻在地。
刀法之凌厉，使得她的身上竟没有溅到一滴血。
瞳没有收刀，低头看了看躺在黑色血泊中的类龙怪物，眉头微微皱起。
尼尔森的身体并没有一丝抖动，之前沉重的呼吸声也消失不见。
瞳没再说什么，手腕抖动，一道银白色的剑气从尼尔森的头顶闪过。
只见尼尔森的身体像洗衣机中的滚筒一般迅速向一侧翻滚，惊险地躲过了这致命的一次斩击。
“喂，你这小鬼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尼尔森破口大骂道，即使失去了上肢他也能很轻松地爬起。
瞳一脸冷漠地看着他，只用表情回应他。
“真是的，本想靠装的手段死趁你不注意逃过一劫的。”尼尔森扭动脖子，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龙类的假死术应该不存在任何破绽，你倒是说说怎样看出我是在装死的？”
“残心。”瞳淡淡地说。（所谓"残心"就是到刀归鞘为止，对倒下的对手要保持随时可以应付的心态）
“所以你在我倒下后并没有收刀，可怕的小鬼。”尼尔森喘着粗气笑笑，一流冷汗从他的额头悄悄滑落。
这可一点也不好笑！
必须全力应对她！
不然会死！
“喂，小鬼，你有家人吗？”尼尔森大声发问，脸部的肌肉渐渐扭曲抽搐，额头骨凸起，下巴变得如同匕首一般尖锐。
瞳摇了摇头。
“那么你知道什么叫做家人吗？”他的嗓音变得浑厚有力，棕色的头发却苍白了许多。
瞳又摇了摇头。
“果然，像你这种从一出生开始就被培养为杀戮兵器的家伙什么也不会懂。”猩红色的瞳孔中隐约透过一丝悲凉，像是怜悯，又像是憎恨。
瞳似乎已经听过太多类似的话语了，她呆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冰蓝色的瞳孔中深藏着不易察觉的忧伤，用冷酷深深掩着，咬着几乎无一丝血色的唇，似雪的脸上显出几分苍白，银色长发微卷着披泻下来，显得有些慵倦和叛逆。
尼尔森，这只原名为伊凡诺夫的俄罗斯恐怖组织【狩人男爵】的前首领，既是心机诡秘的人类，又是隐藏颇深的龙类，在发现瞳对他的这番话有一丝迟疑之后，他决定继续依靠言语来拖延身体进行龙化的时间，毕竟他已经隐藏了黑龙血裔【卡勒托】的身份长达十年之久，目前的身体对这份来自伟大龙族的无上力量还需要进一步的适应。
“嘿，不过我有家人！”尼尔森装作很开心地样子，抖动肩膀，断臂处的肉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再生着，“我有一个女儿，名为汉娜，今天是她期待已久的七岁的生日，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现在已经能够回到家中为她庆生，并一脸温馨地告诉她她的笑容将会是我未来一直前进的动力，还有我美丽的老婆翠丝，她也会陪在我们身边，虽然总会说些【甜食最好不要吃太多，酒的话只一杯就够了】之类的话，但我们父女俩都很听她的话。”也许是入戏太深，也许是真情流露，竟有两行泪水沿着覆盖在尼尔森脸上的白色外骨骼无声流淌下来，但从那张深度龙化脸上已经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了。
这期间，尼尔森的肌肉突然暴涨发青，白色的外骨骼撕裂他钢铁般的肌肉裸露在外面，遍布全身，为他罩上了一层坚硬的铠甲，即使是极少处没有外骨骼保护的部位也长出了冷腻的鳞片，膝关节反弯，背部下方出现了类似尾骨的关节，嶙峋的骨突更是随处可见，给人看了后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新世界血统序列号86位，米勒迦之力：尸骨龙脉。
在古龙血液的催化下，尼尔森可以在短时间内硬化龙骨，增加体内龙骨的数量，并使之以附身的方式发挥威力。
尼尔森正在急剧进化为一头龙，一头【骨龙】。
“呐，好了吗？”瞳的话语仿若北极之冰，冰冷到了极点，毫无温度可言。
虽然尼尔森的计划顺利进行着，但他听后还是吃了一惊，瞳的话语中那股极强窒息感竟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你早就知道我的目的？”尼尔森没有了刚才的淡定，用近似于咆哮的语气问道，“为什么刚才不采取行动斩杀我？”
“......”瞳沉默了一会，淡淡说道：“我只是想听你讲完。”
“蛤？你认为听完这些就会弄懂家人的含义吗？”尼尔森猖狂地笑道，猩红色的瞳孔中带着讥讽的意味。
“并不。”瞳给予否认，“以后也不会。”
“真可悲，作为一个只需要懂得杀戮的兵器，你还真是......”尼尔森化作一团虚影，紧接着是一连串的虚影闪过，狰狞的骨龙出现在了瞳的面前，“一点也不合格啊！”
龙化完成的尼尔森仅凭蛮力就突破了瞳的刀剑交叉距离。
但瞳的拔刀术也在这一刻完成。
雷电一般的刀刃挥砍在骨龙的脸上，发出骨骼碎裂的声响，锋利的刀刃嵌在面具一般的外骨骼上，却很难再进一步砍到隐藏在里面的肉体。
骨龙伸张的利爪如同扑食猎物时的巨蟒所张开的血盆大口，带着风“嘶嘶”的呼啸声，鼓动着掏向瞳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瞳以嵌在外骨骼上的刀刃为支点，握刀的手用力下压，身体如燕一般轻轻跃起，躲过了骨龙凌厉的一击，仅仅只有少许的悬在空中的发丝被利爪划断。
瞳紧握刀柄，顺势在空中将身体翻转，回身飞踢在骨龙的后颈部，但这种程度的反击面对覆满骨甲的他来说根本就无关痛痒，骨龙另一只手只一扫，便带动着身体剧烈颤动起来，将瞳震飞出去。
瞳迅速与骨龙分开，720度转体，倒翻而下，仍旧平稳落地。
瞳蹲伏着，与骨龙对峙，一只手紧紧握住刀柄，预感着对方的杀意，随时都会拔出一记瞬斩。
骨龙的尾部发出嘶嘶开裂的声响，他正在为下一轮的进攻做着准备。
覆满尖锐白骨的尾巴犹如一把削铁如泥的巨剑。
来了！骨龙的身体向前倾倒，那把白色的巨剑如同一枚高速发射的炮弹从它的背后以极其迅猛之势刺向了瞳。
面对这个速度瞳已经来不及躲闪，她唯一的应对手段只剩下了拔出那雷鸣般的一刀。
居合十式·横一文字，瞳起初的拔刀速度平稳而缓慢，至中段时却骤然加快，等到刀尖快脱离鞘口时，如雷光电闪般的迅速横切，精准无误地命中了骨龙尾骨中最脆弱的那一部分，雷光般的刀锋只一偏转，发出轰然巨响，夹杂着骨头断裂的声音，白色的巨剑被弹开了。
来不及一丝喘息，被弹飞的尾骨在空中短短停滞后，呈回马枪之势重新扫向瞳，伴随着骨头怦然开裂的剧烈声响，那把白色的巨剑竟然分裂为了三枚利刃，即便瞳用刚才的方法抵挡开了一枚利刃的袭击，伺机而动的第二枚，第三枚利刃也会立刻接踵而至，将她贯穿并撕成碎片。
瞳却没有看向袭来的利刃，只是低头注视那柄刀，全然无视生死，低声吟诵着古老的语言。
“MuLaSaMe（村雨）。”
还没有拔刀，便有青色的妖光从刀鞘中溢了出来，如丝绸一般顺滑，一圈圈地缠绕在了瞳那只握刀的手上，禁忌的咒印赫然显现。
居合十式·第七式·三方切，拔出的三束雷光与荡出的妖光混合在一起，在空气中爆裂，堪称瞬影三绝斩的无衔连击，每一击都准确命中利刃的最薄弱处，三枚利刃只一瞬便被弹开。
但瞳的反击还没有完，三方切的刀影渐渐汇聚到一处，发出撕裂气压的剧烈声响，而刀锋所指的方向正是骨龙的所在。
居合十式·第十式·四方切，只有施展三方切的速度到达极致才能进化而成的究级拔刀术，被所有居合道的修行者称为“连鬼都可以斩断”的最终秘剑。
刀由心止，终焉之剑。
银发的死神行走于人间，将一切毫不留情地斩断。
闪耀的刀光爆转，骨龙胸前坚不可摧的龙骨铠甲被一并破开，一抔滚烫粘稠的龙血在雷鸣下溢洒而出。
尼尔森震惊地看着她，这个身经百战的卡勒托，他自信已经足够了解这世间所有的人类，但他忽略了死神的存在。
他的认知范畴内没有死神，所以他才会如此惊恐。
这时他流淌体内的古龙血液再次沸腾，尼尔森别无选择，只能用龙类的杀戮本能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恐惧，咆哮着迎击瞳。
一时间，火光四射，金属振动的声响与骨头碎裂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骨龙的利爪与妖刀村雨频频碰撞，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