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半人马之战（上）
葛列格轻轻的将老人的躯体平放在他的盾牌上，掰开紧握着长矛的手，吩咐瑞割下敌人的头颅。
葛列格和菲力一起抬着老人，所有人肃穆的行走在静懿的丛林里，只有诗歌在葛列格清朗的吟诵中飘荡：
英勇杀敌为祖国而战！
死于最前线最美好。
弃城而逃，抛下沃土，
到处行乞最可哀，
带着慈母，老父，
稚子，爱妻四处流浪，
遇到谁谁讨厌，
可恨的贫困压迫他，
有辱家族和自己的美好形象，
羞辱和苦难也紧跟随。
流亡者没人关心，
耻辱，丢脸，没人可怜，
不如为家乡为子孙而战
舍去一条性命。
年轻人，坚持抗战吧，
勿恐惧，勿可耻地逃窜，
你应当有坚毅果断的精神，
并肩作战时不要爱惜生命，
老战士腿脚已经不灵活，
不可贪生丢下他倒地，
老年人倒在年轻人前面，
死在前方，令人惭愧，
他鬓发白，胡须白，
英魂出窍在沙场，
双手握着流血的肚肠，
看了让人羞愧而愤慨，
何况是裸体。
年轻人倒合这般死！
年纪轻轻象朵花，
男子看见赞叹，女子看见怜爱，
生前美，战死也美。
我们每人快来叉开双腿
就地站稳，咬紧嘴唇！
斯巴达人尚武善战，提倡以战歌鼓舞斗志。他们常聘请外地诗人到斯巴达作歌，提尔泰奥斯即其中之一。
这是他为鼓励斯巴达的青年要不惜牺牲，站到前列去和敌人战斗的一首诗歌。
当葛列格唱完整首长诗后，所有人不约而同的低声合唱起第二遍。
幽静的丛林中唯有长歌的声音环绕在希庇亚斯老人的身边。
英魂未远，家国未靖，惟愿四海平，葛列格开始切身体会到斯巴达人对于荣耀的执著。
当葛列格带着老人的躯壳回到第二营地的时候，克雷帕翟斯等人刚刚清理完第一营地，克雷帕翟斯刻意放缓了进攻的节奏，让每个组都能轮流上场。
被堵在营寨里面的萨提们欲哭无泪，躲是躲不掉了，不战斗就会被直接杀掉。
战斗也只是延缓了一点点死神到来的脚步，每当对手轮换的时候才能获得一些喘息的机会。
抓紧一切机会用战斗锻炼出一批勉强可堪一用的仆从军，这是葛列格和克雷帕翟斯一早就商量好的事情，毕竟雷奥尼德斯已经决意拿下内萨斯，不论付出多大代价。
为了让更多人能够活下来，葛列格尽了最大的努力，结果如何不太好说。
不过毕竟是无法妥协的双方，所有人都知道，奋战而死总比懦弱逃亡最后成为怪物嘴下的血肉粮食来的更好。
趁热打铁是雷奥尼德斯的想法，葛列格也赞成。
但是用大量炮灰迟滞阻挡半人马的步伐，然后集中精锐力量对内萨斯进行斩首。
这个计划就注定将会牺牲众多软弱的民众，虽然葛列格也知道这是最好也是最可能成功的计划。
但不代表牺牲就理所应当，也许能够在适应了厮杀之后多活下来几个吧！
葛列格虚伪的嘲讽着自己。
还记得曾经质问雷奥尼德斯的时候，他曾冷冷的回答：
“那你是希望你的父亲死去，还是他们？”
葛列格沉默了。
这没得回答，时间永远站在敌人那边，但愿这牺牲确实值得。
斯巴达的成功不是偶然，葛列格再次清楚的认识到无用的软弱同情确实不适合残酷的现实。
当克雷帕翟斯带着嗜血的军队一一集结在第二营地门前时，葛列格满意的点了点头。
每个人的武器上都沾染了血迹，也许人类天生就是嗜血的野兽，当然也只有品尝过猎物鲜血的幼崽才称得上野兽的名号。
丢下受伤需要休养的部分士兵，克雷帕翟斯再次带着队伍走向了荒野，是时候让他们见识见识半人马的血了。
葛列格带着菲力等留守的巡林者们，仔细的整理着希庇亚斯的遗容，修剪鬓角须发，擦拭掉沾染的血迹，抹去甲胄和武器上的污渍。
一切都准备好后，葛列格激活风暴之手，用自然力量凝聚的冰块将希庇亚斯的遗体包裹起来。
栩栩如生的冰块里希庇亚斯紧握着青铜矛，躺在斯巴达的大盾上，就像那句话中说的那样，要么拿着，要么躺着。
生与死不过是场不一样的旅行，葛列格感到自己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殉道者的精神洗礼，让他彻底明白了为什么斯巴达是斯巴达。
第二天，休整完毕的战士们已经和昨天截然不同，闻战而喜葛列格估计现在他们勉强能够做到，就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可能成就英勇顽强了。
葛列格和西菲瑟斯走在前面，菲力和克雷帕翟斯走在后面，四个人分别抬着一个角，希庇亚斯老人的遗体在葛列格的刻意维护下依然冰封得很好。
身后跟着的是一群腰挎着敌人头颅的战士，嗜血的神情，沉默而冰冷的行进在荒原上。
就这样一群人在前辈英灵的注视下出现在雷奥尼德斯等一众斯巴达战士的视线里。
尤西克莱斯流着眼泪飞奔到葛列格等人抬着的冰棺面前，接过菲力让给他的担架，昂着头努力不让悲伤的眼泪流出来。
布拉塞达斯以及许多的战士在看清楚冰棺里仿佛沉眠的希庇亚斯之后，悲从心来，迅速列队站在冰棺两边护卫着这位可敬的战士。
雷奥尼德斯蠕动了几下嘴唇，周边的战士被他突然散发出的冰冷杀气激了一跳。
葛列格抬着老爷子站到他的面前，神色肃穆：
“尊敬的雷奥尼德斯将军，这位传奇的战士，在英勇的战斗中获得了荣耀，伟大的天神阿瑞斯作证！
他的一生无愧于斯巴达之名！”
所有斯巴达人神色肃穆向着冰棺抚胸行礼：
“伟大的战神阿瑞斯在上，愿希庇亚斯英魂永存！”
雷奥尼德斯用枯涩的嗓音开始讲话：
“他是一位英勇的战士，更是位伟大的导师！自幼时起他就不断教导鞭挞着我！
他教我永不退缩，教我永不投降，教我为捍卫斯巴达而战死沙场！
他告诉我这是一名勇士一生中最大的荣耀！
伟大的战神庇佑，我想现在他找到并获得了这一生中追寻的最终荣耀！
但是！对于这样一位令人尊敬爱戴的长者，我觉得他的葬礼上还缺了些东西。
内萨斯那颗头颅不错，我想去取回来，献给伟大的天神，为我的老师送行！
有谁？要和我一起来的？”
所有的战士包括葛列格都高举起手中的武器，狂热的回应着雷奥尼德斯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