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二月二

龙抬头

农历二月初二这天清晨，吉祥起床洗脸刷牙，看到爷爷边听收音机边念念有词[57]。吉祥竖起耳朵来，听到爷爷念的是：“二月二，龙抬头。”

吉祥往窗户外边看了看，没有看到龙，更没看到龙抬头，于是问道：“爷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爷爷关掉收音机，解释说：“二月二是咱们国家一个传统节日，表示春天来了，万物复苏。春天的第一声惊雷往往会在这两天出现。平地一声雷，把那些冬眠的蛇、虫、鼠、蚁都惊醒啦，他们从窝里爬出来到处跑，所以这个节气也叫惊蛰（zhé）。人们把蛇叫作小龙，蛇出来活动了，说明大龙也要出门，因此说二月二龙抬头。春雷也告诉人们，休息了一整个冬天，从今天起就要开始出去干农活儿了！”

“这个节日就叫二月二啊？”

“从唐朝开始，中国人就开始过二月二了，这个节日有很多风俗习惯，如剃（tì）头、祭（jì）祀（sì）、吃面条、爆玉米花、吃猪头肉等等。咱们庆祝二月二，是希望天上的龙王给人们赐福，保佑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58]。关于二月二的民间谚（yàn）语非常多，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二月二，龙抬头，春雨下得遍地流。霹（pī）雳（lì）一声惊天地，怎知龙王心里愁。’”

“还和龙王有关啊？肯定有故事啦！”吉祥问道。

“没错，这就是龙王的故事。”

爷爷很有学问，又开始给吉祥讲述古老的神话传说：

“在很久很久以前，东海龙王生了三个儿子，但他还希望生个女儿。儿女双全是古时候所有家庭的愿望。无论是凡人还是神仙，女儿都是他们的掌上明珠！龙王兢兢业业地治理东海这个地方，闲暇的时候就去找别的神仙打听打听生女儿的方法。天上的玉皇大帝看到龙王尽职尽责，同时也被龙王祈求生女儿的诚心打动，于是找太上老君要了一颗仙丹送给龙王，告诉他吃下后明年就能生龙女。”

“龙王高兴得不得了，赶紧吞下去。第二年，龙母果然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儿，这就是东海的小公主啦。龙王龙母夫妻俩高兴极了，从小就非常宠爱小公主，有求必应，要星星不敢摘月亮。龙王害怕小公主受到伤害，所以一直派人紧紧看着小公主，担心发生什么意外。”

“小公主一天天长大，渐渐觉得天天待在龙宫里太无聊了，她非常厌倦龙宫的生活，身边除了父母、龟丞相和虾兵蟹将，就看不到其他人了。她在龟丞相这里听说很多人间的才子佳人和英雄好汉的故事，耳濡（rú）目染[59]，于是产生了到人间游历的想法，说不定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呢。知女莫若母，龙母很快就猜到了女儿的心思，她不希望孩子离开自己，就劝阻小公主，说龙宫里的生活无忧无虑，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要去人间受苦呢？人世间有数不清的危险，万一小公主受到丁点儿伤害，做母亲的都难以承受。”

“小公主很尊敬母亲，但是对外面的生活充满了向往，她告诉母亲她想去人世间看看，如果凡间的生活真的没有龙宫好，大不了到时候再回来。”

“龙母知道小公主心思坚定，难以劝阻，就转而支持自己的女儿，悄悄送小公主出宫，正好当天龙王到天庭当差去了，不然龙王绝对不会答应！天上一天地下一年，龙王要出差许久，小公主可以在人世间多玩几年。临走之前龙母送给小公主一个锦囊（náng），告诉她有困难的时候打开锦囊，里面可能有帮助她的东西。”

“小公主依依不舍地离开龙母，来到了鸟语花香、多姿多彩的人世间。她终于闻到了那新鲜的空气，感到浑身上下都很轻松愉悦。她从海边出发，往中原地区走。天上的太阳火辣辣地烤着大地，她走啊走啊，终于来到了一处村庄。她发现村庄附近的土地都干裂了，地里的庄稼都有气无力地垂着头，很多都枯死了。她看到一个青年男子在地里干活，累得汗流浃（jiā）背，于是走过去问他，说在这种天气里干活，能有收获吗？”

“小伙子一边擦汗一边说，干活不一定有收获，不干活肯定没收获。因为缺少雨水滋润，他只能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挑水来给田地灌（guàn）溉（gài），效率非常低。但是他必须要干活儿，因为家中有老母亲要养。老人家身体虚弱，经不住长途跋（bá）涉（shè），不然早就背井离乡去别的地方谋生去了。”

“小公主非常同情他，想帮他解决雨水的问题。她打开锦囊，发现里面有很多小水晶，扔出其中一个小水晶到土地里，地里慢慢升起了浓雾，浓雾里含有大量的水分，滋养着庄稼，庄稼的叶子也渐渐恢复了绿色。小伙子十分感激小公主，说整个村庄都遭遇了旱灾，人们颗粒无收，眼看就要饿死，希望小公主救救大家，他愿意给小公主当牛做马，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小公主十分善良，于是把锦囊里的小水晶都扔出去了，顿时电闪雷鸣，连续下了好几场大雨。雨过天晴后，山青水绿，庄稼生机勃勃，人们都露出了快乐的笑容。小公主干脆和村民们一起干活，体验人间的生活。在相处的过程中，小公主渐渐被小伙子的勤劳勇敢和积极乐观所感动，小伙子也很喜欢她。在老村长的见证下，他们结为夫妻。”

“可惜好景不长，龙王从天上回到龙宫，发现女儿出走了，极其愤怒，打算把龙女抓回来。龙女却表示，她愿意一直和小伙子在一起，已经放弃了神仙的地位，变成了凡人，不能回到龙宫了，但是每年都会带着丈夫去海边探望父母。龙王无可奈何，只能叹息着离开。”

“几十年过去了，小公主寿终正寝（qǐn）[60]。当地人为了纪念她，给她修了一座龙女庙。每年二月初二，大家都会来祭拜她。而龙母每年这个时候也会浮出水面，抬起头望向龙女庙的方向痛哭。她的哭声变成雷声，眼泪变成春雨，代替女儿继续滋养脚下的大地。”

“龙王也为此悲痛欲绝[61]。后来龙抬头的故事就迅速传开啦。”

爆米花

爷爷带着吉祥去菜市场买玉米，说吃爆米花也是二月二的传统风俗之一。

吉祥哈哈大笑：“爷爷你搞错了！爆米花是现代人看电影的时候才吃的东西，古时候的人怎么会有爆米花啊？”

爷爷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宋朝的时候就有爆米花啦，不过那个时候是用大米和黄豆做的，后来才改成用玉米。关于爆米花，也有个故事呢。咱们先把爆米花做好了，然后边吃边讲！”

回家后，爷爷用油和糖做好了爆米花，开锅之后喷香无比，吉祥两手抓着吃。

然后，爷爷开始讲故事：

“在唐朝的时候，武则天篡（cuàn）夺[62]了江山，惹怒了玉帝，玉帝要惩罚武则天。他给龙王下令，说三年内不允许给人间降雨，龙王不敢违背玉帝的旨意，只好照办。其实玉帝这样做没有惩罚到武则天，反而把百姓给害惨了。因为三年大旱，大地龟裂（jūnliè）[63]，江河干涸（hé），人们颗粒无收，饿死了很多百姓。龙王虽然心疼百姓，但是不敢对抗玉帝。龙王的小儿子，一条小青龙看不下去了，他不忍心看到百姓遭受如此凄惨的灾难，于是在上天举行蟠（pán）桃大会的时候，偷偷给全国地区降雨，连续下了很长时间。玉帝知道后大发雷霆（tíng），要知道龙王大范围降雨是要经过玉帝批准的，小青龙私自行动，完全不把玉帝放在眼里啊！玉帝盛怒之下把小青龙压在一座大山下，旁边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写着：

青龙降雨犯天规，当受人间千年罪。

要想重登凌霄殿，金豆开花方可归。”

“意思是，除非金豆子开花，否则小青龙就要一直压在山下受罪。”

“老百姓们感恩小青龙所做的一切，绞（jiǎo）尽脑汁[64]地去寻找金豆子开花的办法，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到了第二年，二月初二，一个老人把家里的黄豆和玉米拿出来翻晒，突然发现金灿灿的黄豆和玉米倒是有点像金豆子！他转身去厨房，把黄豆和玉米放在锅里炒，等水分炒干了，大豆和玉米都爆开了，就跟金豆子开花一样！老人兴奋极了，连忙告诉邻居。一传十十传百，所有百姓都在家炒黄豆和玉米，炒到炸开后，家家户户都把黄豆和玉米放在供桌上点上香炉，上供给玉帝。”

“玉帝在南天门朝下一看，惊讶地发现金豆真的开花了。其实他也认为自己惩罚凡人百姓有点儿过分，于是信守承诺释放了小青龙，并且提拔小青龙到天庭当神仙，帮助龙王行云布雨。小青龙从大山里飞出来，非常高兴，绕着人间转了好几圈，感谢百姓们的帮助。他上天的第一件事，就是请求玉帝给人间降雨，玉帝当即批准。”

“天降甘露，人间再次恢复生机勃勃。百姓们都非常感谢小青龙父子的贡献，为了纪念他们，每年二月初二，大家都做爆米花吃。后来吃爆米花就成了过二月二的传统啦。”

理头发

吃完爆米花，爷爷带着吉祥去理发，说二月二要剃头。没想到今天理发店的生意特别好，人头攒（cuán）动[65]，看来大家都在过二月二呢。吉祥看到舅舅正坐在椅子上剪头，热情地跟舅舅打招呼，舅舅微笑回应。

吉祥突然想起一件事：还在正月的时候，吉祥觉得头发太长，想去剪头。当时舅舅在吉祥家做客，听到吉祥说要去剃头，顿时脸色就沉下来了，很不开心的样子。此时吉祥偷偷拉着爷爷的衣角，问为什么上次舅舅不高兴。

爷爷憋不住笑了几声，跟吉祥小声说：“咱们出去说，不能让舅舅知道！”

吉祥很纳闷，问：“为什么啊？”

爷爷一直呵呵笑，生拉硬拽地把吉祥拉出理发店的门。他看到舅舅还坐在椅子上，这才回答吉祥的问题：“因为啊，我们老一辈的人家都有一个说法，叫‘正月不剃头，剃头死舅舅’。”

吉祥吓了一跳，扭头打量了舅舅一眼，又问道：“这是什么原因啊？两件事之间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爷爷笑道：“其实这只是一个说法而已，这个说法源自一个故事，而故事呢，就发生在清朝。”

吉祥见有故事听，很快就把疑惑抛到九霄云外了。

“外面太冷，排队剪头的人太多，咱们回去讲故事吧！”

回到家里，爷爷开始讲述：

“在明末清初的时候，明朝统治着中原大地，中原地区住着的都是汉族人。而清朝呢，在现在的东北地区，他们都是满族人。后来清军入关，赶走了明朝皇帝，统治汉人江山。因为清朝皇帝和我们汉人不是一个民族的，所以咱们汉族人都不服从清朝皇帝的统治，到处都有人喊着反清复明，想推翻清朝的统治。”

“虽然清朝政府兵强马壮，把反对的人都镇压下去了，但是反对的声音怎么都消灭不了。清朝皇帝很着急，有人给皇帝献计策，说想统治人民，首先要统治人民的思想。汉族人和满族人在外表上的最大区别就是发型，满族人的发型很难看，大半个脑袋都剃成光头，只有后脑勺那里留一点点头发扎辫（biàn）子。于是朝廷让所有汉人都剃头，有些汉人剃了头，说明他们服从清朝皇帝的统治；有些汉人不肯剃头，说明他们心里还是不服，还惦（diàn）记着明朝皇帝，极力反对清朝，因此这些人都被杀了。所以当时有个说法，叫‘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在清朝皇帝的血腥（xīng）手段之下，人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反对朝廷，只能忍着屈辱剃头。虽然剃了辫子头，但是每个月都要打理头发，保证前半个脑勺光溜溜的。但是呢，很多人口服心不服，他们不敢明着对抗朝廷，只好在正月的时候不剃头，表达对明朝旧王朝的思念，意思是思旧。他们到处传播这种行为。传播过程中，有人把思旧听成死舅舅。时间一长，就以讹（é）传讹[66]了，所以人们一整个正月都不剃头。”

“到二月，就可以剃头啦。二月二龙抬头，在这天剃头还可以沾青龙的光。小孩子剃头，叫剃喜头，保佑孩子们健康成长；大人剃头，叫剃龙头，辞旧迎新，希望带来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