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恩仇难断
太乙山上，大雾林中，一位身着黑衣，手执北冥神剑的少年正在练剑。
剑锋所指，剑气疾出，落叶四起，巨木立断，少年长长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神态，颇有当年兆星云的风范。
剑回剑鞘，男子用袖角擦拭了额头上的黄豆般大小的汗水。席地而坐，右手取出了脖子上的月牙项链，紧紧地握着，接着将目光投向远方，思念到了远方，缓缓的闭上了眼。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这声音很轻、很柔软，就算是脚踏在树叶上，声音也是温柔的，因为少年此刻的心是温柔的。
未经沐浴的心，带有三分温柔，更显六分醉意。
在脑海深处，他见到了他一直思念的她，正在一步步向他走来，在走近些时，他看的更清了，透过薄薄的一层纱，看到了雪白的粉颈，用一双春葱般的芊芊玉手，拉起他的手，向远方走去。
他痴迷，是因为她腰肢太细，身材太完美；
他沉醉，是因为她那双修长结实，曲线柔美的腿；
他感谢，是因为幸福来得太突然；
就这样，她无情的剥夺了他的初吻，一起经历了身体和梦想的双重洗礼，成全了双方久违了的快感。
沉醉在梦幻深处的无知少年，却不知道危险正在悄无声息的蔓延。
脚步声重了，一道人影渐渐逼近，带着自信与杀气，带着愤怒与决心，渐渐逼近少年，径直走到少年跟前，少年尚未发觉。
他看了看少年的模样，风度翩翩，器宇不凡，知道此人并非普通人，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剑，尚未出鞘，却已感受到了神剑的气息，便猜出了少年的身份，厉声道：“你就是兆雷？”
重音刺耳，将兆雷从幻想中惊醒，兆雷望着男子，没有说什么，似是没有听到，或是还在回味那无尽的缠绵。
男子声音变得更大，更加刺耳：“你就是兆雷？”
兆雷回答道：“你是？”
男子瞳孔收缩，说道：“你果然就是兆雷，你不认识我，那你该认得它吧？”男子说完就将一把匕首举到兆雷眼前。
兆雷有点激动，他认得这把匕首，因为他十年前见过，他爹也给他讲过，它就是‘旭日神匕’。兆雷面部肌肉抽搐，大声问道：“你到底是谁？‘利剑亡魂、鬼道马猿’又是你什么人？”
男子嘴角一翘，哼的一声，接着说道：“我叫马文，鬼盗马猿正是我的师傅，十年前，我师父因你爹而死，今天我就要替我师父讨回公道。”
听到此言，兆雷得脸立刻变得铁青，大声说道：“我的父母都是天煞派害死的，你师傅脱不了干系，你自己却送上门来，今天，我就要给我父母报仇。”
“哈哈哈”，马文笑了几声，接着说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枉你们自诩为武林正道中人，却这般颠倒黑白，混淆视听。”
兆雷说道：“你不要狡辩了，今天，我定要为我的父母讨回公道。”
马文说道：“十年前，你爹不是我师傅的对手，今天，你也一定不会是我的对手。”说完就将匕首出鞘，在一阵白光刺眼之际，冲向兆雷。
兆雷毫不示弱，剑光一闪，剑已出鞘，闪电般刺向马文的心。这一剑，这一招，他练了十年，不知受了多少苦，留了多少泪，现在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一般的剑客决计躲不了这一剑。
果然，没有让他失望，铛的一声，马文手头一震，匕首弹了出去。兆雷没有大意，手持北冥神剑径直向马文胸口刺去，马文一个躬身，转过一边，反手一掌，向兆雷胸口打去。兆雷左手变掌打去，逢此时，匕首掉了下来，马文右手接过匕首向兆雷颈部挥去，兆雷只得后退数步。
自从兆雷他们上了太乙山之后，兆海天为了兆雷的安全着想，从不允许他下山。所以，他对江湖上的事都不了解，原以为自己苦练了十年的武功是多么的高强，就凭刚刚和马文的几招交手，便知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回想起父母之仇，兆雷怒上心头，北冥神剑往外一斜，运足了功力，隐隐挟着风雷之声，径直刺向马文。
马文还在回想着刚刚兆雷那一招，若不是自己反应快，早就成了北冥神剑下的亡魂。心念未定，只觉得一股大力推来，马文不由得打了一个盘旋，绕到了兆雷的身后，发出了推磨掌力，迫得兆雷团团乱转。推磨掌力，相互牵引，其力不足伤人，但却能使对方的身体失去重心，跟着自己的掌力旋转。
兆雷虽然武功高强，但临敌经验不足，以至于着了马文的道。马文知道兆雷的实力与自己不相上下，甚至还可能在自己之上，丝毫不敢轻敌。纵身掠起，凌空下击，这招正是从马猿的猿击术中学来的，以高击下，以强凌弱。
兆雷手上的青筋凸起，额上的冷汗如雨，他不能接受这种结局，这是种耻辱。双眉一竖，北冥剑法挥洒而出。
北冥剑虽然还未解封，但兆雷在兆海天多年的培养下，武功已经达到高手之列，北冥剑法已经得到了真传。挡的一声，两股内力四散开来，两人各退数步。
兆雷想到：“没想到这个马文的武功如此了得，连我的北冥剑法也只能和他打个平手，与当年的鬼盗马猿差不了多少了，今天能不能为父母报仇，只能看天意了。”
马文想到：“中了我的推磨掌力，还能化解我的猿击术，此人远比我想像的更难对付。”
暮色已深，黑暗已将大地笼罩。
这时，一人凌空而下，落到兆雷身旁，剑指马文，对兆雷说道：“雷儿，你没事吧，这个人就交给我吧。”
马文笑了笑，说道：“怎么，打不过我就请来帮手了，你以为这样我就怕了吗？”
兆雷望着武仁说道：“武爷爷，这个仇，我要自己报。”话音刚落，就刷刷三剑刺向马文。
马文知道北冥剑的厉害，自知単掌之力，决计抵挡不了。左袖一翻，嗖嗖嗖三声，三枚钢针发射了出去。接着右手紧握神匕，左手化掌冲向兆雷。
铛的一声，三枚钢针被兆雷一剑打倒在地，刷刷刷几声响起，兆雷一连刺出了六剑，再向前画弧，马文的身体顿时被兆雷的北冥剑法笼罩着。
武仁摸了摸胡子，笑着说道：“不错，不错，以雷儿现在的武功看，几乎快达到高手之列了。”
马文想到：“不，兆雷手中的北冥剑剑锋未接，就这般厉害，今日我不杀了他，只怕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就在这时，情况突变。马文啊的一声，体内力量瞬间爆发出来，兆雷的剑气散开、消失。马文手握匕首再出新招，刺、扎、挑、抹、豁、格、剜、剪、带，层出不穷，一波强似一波。兆雷后退数步，北冥剑法优势全无。
武仁替兆雷捏了一把汗，也在佩服对方的武功，心里念道：“小小年纪，身手就如此了得，他究竟是谁了？方才雷儿口里叫着要为父母报仇，难道，难道他就是最近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的侠盗马文，如果是这样，那他的这一身好武功就没有什么值得怀疑了，毕竟是鬼盗马猿的传人嘛。不好，要是这样，雷儿岂不是危险了，可是雷儿又不让我出手，我还是再看看吧，选择适当的时候再出手。”
两人已经交手四五十余招，由于兆雷缺少江湖经验，马文又是新招不断，兆雷使出浑身解数，才勉强扳成平手。他胜在剑法精奇，轻功高超，内力则比马文低一筹。
大战已到了最后关头，马文脚尖一点，身形平地拔起，恰恰从兆雷头顶掠过，回身一掌，掌携风劲，第一掌余劲未消，第二掌又强势逼近。
自知败局已定，兆雷决定铤而走险，面对夺命之掌，兆雷居然不闪不当，敞开胸膛，此招不是败中取胜，而是旨在同归于尽。武仁叫到：“不好。”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马文见状，左手撤掌，右手匕首却已经来不及回撤，只得向上一斜，刺中了兆雷的臂膀。见马文留有余地，兆雷北冥剑向后一翻，左手化掌打了马文的胸口上，马文弹飞了好几丈远，在空中吐了一口血，方才摔倒落地。这时，兆雷也吐了一口血。
武仁向兆雷走来，想要扶住他。兆雷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武仁帮忙。兆雷拿着北冥剑，踉踉跄跄的走到马文跟前，剑尖指着他，马文却说道：“我没想到为了杀我，你居然连命都可以不要，我输了，你杀了我吧。”
兆雷问道：“我父母去世后，有一蒙面人一直在暗地里保护我，数次救我于危险，还给我食物，我想知道，那人是不是你师傅。”
马文说道：“当年龙门决斗，我师傅虽然胜了你爹，但师傅依旧不开心，因为师傅曾经答应过师公不再使用太极拳，龙门决斗是师傅食言了，这也是师傅当年没有杀你爹的原因。回去之后，师傅决定退隐，重新研究新的招式，想靠自己研究的新招式打败你爹。可是没过多久，你们家就发生了惨案，师傅查出了是天煞派干的，随就凭一己之力，灭了天煞派满门。
而天煞派的掌门人是师傅的挚友，师傅觉得愧对挚友，便一死谢罪。在死之前，师傅将他毕生所学的武功秘籍给了我，还将这匕首给了我，让我在学好本领之后就来找你。
师傅他老人家中情重义，为你们家报了仇，自己却一死为挚友谢罪，同时也寄望着我们之间的决斗。”
兆雷对马文说道：“事情居然是这样子的，不，你骗人，你师父会那么好心吗？”
武仁向前走了几步，说道：“难怪实力强大的天煞派会在一夜之间被灭门，除了鬼盗马猿，我想不出旁人。”
马文看了看兆雷，说道：“现在你知道了吧，与你决斗，是我师傅的遗愿。”
武仁对马文说道：“不，你错了，孩子，你师父的意思并不是让你和雷儿决斗，而是想让你帮助雷儿成就大事。”
马文满脸疑惑的看着武仁，问道：“你在胡说什么？”
兆雷也望着武仁，想听听武爷爷要讲什么？
武仁呼出一口气，喃喃道：“我想，当年马猿肯定是知道了兆星云就是七剑传人，才灭了天煞派满门，此举，一方面是给兆星云夫妇报仇，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天煞派会找雷儿的麻烦。你师傅让你找雷儿，是想让你帮助兆雷成就七剑大事，而不是为了他的一己之私。”
马文望着武仁，泪水在眼里打滚，大声说道：“你胡说，这不是真的，这都不是真的，是你担心我会伤害兆雷才编出来的谎话。”
武仁大声说道：“事实就是这样的。天煞派的掌门人和兆星云都是你师傅的朋友，你师傅会为了兆星云而灭了天煞派满门，这不是私利，而是为了江湖大义。你师父是真英雄啊。”
兆雷轻轻的对马文说道：“我爹曾经说过，你师父是他唯一的对手，也是他唯一的朋友，经历那么多的事情，我不知道他们彼此怀着怎样的想法，现在，我也不知道我应该怎样对你，你还是离开吧。”
马文站了起来，拿起匕首，走了几步，驻足，回头对兆雷说道：“兆雷，这件事还没完。”说完就捂着胸口走了。
兆雷的右臂被匕首刺中了，还在滴血，滴在了北冥剑上，武仁望着北冥剑，北冥剑却没有任何反应。武仁就从身上撕下了一块布，系在了兆雷的伤口处，很快，就将伤口包扎完毕，兆雷对武仁说道：“武爷爷，谢谢你。”
武仁笑了笑，说道：“傻孩子，这是爷爷应该做的。”武仁又看了看北冥剑，接着对兆雷说道：“对了，雷儿，看你现在可不可以解开北冥剑的剑封。”
兆雷回答道：“爷爷说过，能解开北冥剑剑封的人只有他一个，我又怎么可以了？”
武仁说道：“你本来就是北冥剑的新主人，以你现在的武功，肯定可以解开的。”
兆雷说道：“若我解开剑封，爷爷会不会不开心啊。”
武仁说道：“怎么会了，你能解开剑封，证明你有保护神剑的本事，你爷爷肯定会高兴的。”兆雷笑着点了点头。
北冥剑上，还残存着兆雷的血，兆雷开始运足了内力，右手执剑柄，左手缓缓划过剑刃。
瞬间，北冥剑红光再现，逐渐向外辐射，似是要充塞天地。
就在这时，武仁猛的一拳打向兆雷腹部，始料未及的一幕，兆雷没有任何防范，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武仁立刻哈哈大笑了起来，接着将北冥剑收回了剑鞘，向四周望了望，没有发现旁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