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再见竹姬
这边竹姬本已觉得吃力得很，眼看就顶不住东方长乾的进攻，只能拼命施展法术自保。忽见一道金光闪现，一只娇小的狐狸冲了过来。竹姬一见这速度即知不是普通的狐妖，难道这就是那传说中的灵狐？灵狐在东方长乾的眼前升起一阵五彩斑斓的烟雾，迷得东方长乾瞬间就看不清前方的情况。竹姬已顾不得多想，正是个好机会，于是奋力使出一道剑气直逼东方长乾胸口。
那东方长乾见竹姬来了帮手，冷笑一声，凭着对声音位置的判断一记木剑准确无误地挡开了竹姬的攻势，转身刺向身旁还在不停释放烟雾的卫玲儿。狐性机敏，虽然手段狡诈但必然不会迷了自己。卫玲儿见东方长乾似乎能凭声音察觉自己，立即跳开躲过东方长乾的的剑势。东方长乾警觉，这样的速度并非一般妖物可比，心里对这只捣乱的小灵狐也上了心，从怀里取出一道黄符，掷向卫玲儿，口中念念有词。
卫玲儿果然是擅长开溜的，认出那是张追命符，情知不妙，转身就跑。可那符就像长了眼睛一般，不停跟着她，她跑多快，那符就有多快。卫玲儿很快就精疲力竭，竹姬也被东方长乾适才的剑气所伤，躺在地上救援不得。这边东方长乾正在得意，冷不防一个硕大的石块飞了过来，直击腰胯之间。东方长乾立时就栽倒在地上疼得直打哆嗦，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又一个石块从天而降，正中面门。他只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没来得及辨认出是谁便晕了过去。
一直追着卫玲儿的黄符没了咒语的驱动，很快也泄了气，落了下来，成了张废纸。唐昊跑过去，将那黄符踩了个稀烂，口中不停咒骂。又将跑得差点没背过气去的卫玲儿扶起，背起流血不止的竹姬跌跌撞撞地向林子深处逃走了。
竹姬虽身受重伤，但意识还算是清醒，指挥着唐昊和卫玲儿二人躲到了自己在这林子里的隐蔽住处。唐昊将竹姬放在屋里的床上，看着她连喘气似乎有些吃力，焦急地问卫玲儿：“玲儿，可有什么药能救她么？”
卫玲儿也是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变回了人形，摸出一粒黑色丸药递给唐昊，自己早已饿得饥肠辘辘，苦着脸道：“我饿了，我想吃东西。”
唐昊将那黑药给竹姬服下，哄着卫玲儿道:“别急，你们在这里先好生休息着，我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吃的。”说着便跑了出去。
唐昊不知道东方长乾能晕多久，也不敢到处乱跑，怕不留神找不到回去，或是遇到了东方长乾可就麻烦了，好在这边的林子里竟然还有几只野鸡，总不至于空手而归。唐昊自知徒手必然抓不到，找了几块石头朝着那些野鸡一阵乱打，竟然还击中两只，不由得高兴得手舞足蹈。又想起刚才扔东方长乾的那块石头，那真是他长这么大以来扔出去的最大的石头，居然丢得如此之准，也实在是幸运，真不敢想象倘若砸不中会有什么后果，心里不禁对东方长乾更多了几分厌恶，又困惑周广华那样谦卑和善的人怎么会和东方长乾搅在一起？
一路上胡思乱想着，唐昊拎了两只鸡回来。烧了开水将鸡毛拔尽，放在碗里递给卫玲儿。卫玲儿依旧是伸手放在碗边，大眼睛闪了闪，那两只鸡眨眼便已飘香四溢。唐昊闻着味道，不禁咽了咽口水，问躺在床上气色已经好了许多的竹姬:“竹姬姑娘吃吗？玲儿的手艺可好了！”
竹姬虚弱地一笑:“不用，你们吃吧。”早听说灵狐补充法力的方式不同于常人，看着卫玲儿那旁若无人狼吞虎咽的模样，也忍不住轻笑来，又扯得刚愈合的伤口生疼。
卫玲儿茫然:“笑什么？”
“你吃饭吃得太怂了。”唐昊直言。
“你才怂呢！”卫玲儿一向觉得自己的吃相是很文雅矜持的，又见唐昊脸上也有笑意，有些心虚，“真的很怂吗？”
“从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吃相很怂了。”唐昊笑嘻嘻道，见卫玲儿脸上挂不住，又忙道，“不过很可爱啊，饿了就要大口吃肉嘛，这才是玲儿啊。”卫玲儿一听果然心情好了许多，笑了笑继续对着碗里的鸡一阵猛攻。
吃完了两只鸡，卫玲儿尽管还是觉得有些饿，不过神色已经好了许多。竹姬也很诧异，虽说这方法略有一点难登大雅之堂，但是不得不说对于法力的恢复却是极快。
“今日多谢二位出手相救了。”同处一室大半晌，竹姬才恍然记起还没有谢过二人。
“不用谢不用谢！”卫玲儿笑道，似乎对于自己能救人感到很自豪，“对了，你是什么妖？怎么之前我没有察觉到你的妖气呢？”
“我乃竹妖，竹味清新而淡雅，原本妖气就不强的。”竹姬笑着解释道，“只是那东方长乾却是厉害，竟能发现我，一直追着我到这里。”
“东方长乾追杀你？”唐昊大惊，随即怒道，“凭什么啊？他以为他是谁啊？”
竹姬苦笑：“这世间多少道士，仗着有几年道行，便到处大开杀戒，还以此炫耀功绩，全然不顾妖也是生命。”唐昊默然，只觉得这样简单的道理连他这个没好好读过书的人都能明白，怎么那些口里念着无量天尊的方外之人却不能明白呢？
“竹姬姐姐为什么会被那个臭道士盯上呢？”卫玲儿是自来熟，很快就热络起来。
“我姐姐玉姬病了，我是想给她采药的。因为我的妖气不强，平时也没注意，谁知道那东方长乾什么时候盯上我的，竟跟着我到了这偏远地方偷袭。”
“呸！真不是个东西！”唐昊骂道，又听她说玉姬病了，道，“玉姬病了？玲儿有许多药，让我们去看看她，说不定能治的。”卫玲儿点点头。
竹姬摇头道：“玉姬的病不是一般的病，怕会传染给你们，还是别了。我采些草药回去给她熬制就好。”唐昊和卫玲儿见她如此说，想来也不是什么重症，便也不再多说。
“那东方长乾现下就住在城里，竹姬姐姐若是回去，岂不是又要被他盯上了？”卫玲儿很担忧。
“无妨，终究是在国都内，他不敢太过张狂的。否则他早就下手了。”竹姬笑笑。她的法力恢复虽然不如卫玲儿，但是伤口愈合却奇快，休息了大半日，卫玲儿再替她查看胸口的剑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由暗暗惊叹，只觉这竹姬恐怕本身修为亦不算浅。
“天色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竹姬看着外面的太阳已有了落山的趋势，道，“那东方长乾为人阴狠，你们可都要小心些。”
“嗯，我们知道的。”唐昊和卫玲儿答道，告别了竹姬。
另一边，东方长乾晕晕沉沉地醒了过来，只觉得脑袋生疼，一摸才知，头上被砸出了血，不由气得火冒三丈，他出山这么些年，第一次遭人如此暗算。东方长乾跌跌撞撞地走到河边，任由清凉的河水冲洗着头上的伤口，总算将血迹冲洗干净。望着水中的倒影，想起那个拿石头砸头的人的身影，很眼熟，似乎见过，但是想不起来。
东方长乾用衣袖擦干水渍，背上木剑，转身往回走。那个身影在哪里见过呢？他自问记性一向很好，可是被砸中的脑袋依旧晕沉，使得他现在无法清晰地思考，心里对那人恨意更浓，只想着先回尚书府休息一日再说。
刚走进自己的房间，一个小厮便恭敬地迎了上来：“东方道长，老爷书房有请。”
东方长乾无法，只得稍稍整理自己的仪容，便跟着来到了书房。周广华还是在书房看书，看见东方长乾进来，头上带着伤，笑道：“道长今日可有收获？”
“发现一个小妖，路上被人暗算了。”
“还有人能暗算东方道长？”周广华不阴不阳笑道，“道长法力高深，还是多顾顾宫里的事吧。”
“宫里不会有事，玉辰公主本来就在发疯，也是皇帝亲手刺死的，他也怪不得谁。”东方长乾不屑道。
“的确。”周广华点头，话风又一转，“不过现下我国与东陵国关系紧张，皇帝若铁了心要拿你做替死鬼，老夫也保不得你，只能再次提醒提醒你，这几日行事还是收敛一点的好。”
东方长乾心中厌恶这老头的态度，知道若是皇帝真要拿自己去给东陵国皇帝赔罪，周广华一定会把所有罪责都推到自己身上的，只是他要脱罪，却又免不了需要周广华的帮助。想起今日来的那两个年轻人，不知是不是仗着皇帝的意思，对周广华还算和善，对自己却有些抵触。东方长乾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唐昊的身影，那不就是今天砸他的那人吗？他怎么会在那里出现？细想想，一般人在听说妖邪附体一类的说法，大多都会有疑惑，可他当时似乎并没有什么惊讶之情，难道他一直都知道？旁边的那个小姑娘一直没有说话，却不难看出她很紧张，本以为她是因为见到周广华才紧张，现在看来却是未必。
周广华见他皱眉沉思，问道：“怎么了？”
“今日偷袭贫道的人就是今日来府上的唐昊。”东方长乾沉声道，“偷袭的还有另一个，不过不是人，而是一只灵狐。周大人觉得这说明什么呢？”
“老夫不懂你那些妖魔鬼怪的东西，不过唐昊和一只妖出现在那儿偷袭你，一定不是偶然。或许他们早就盯上我们了。”周广华顺着东方长乾的思路往下想，越想越觉得担忧，“不行，咱们得先下手为强！若是等他们告了皇帝，咱们可就真的成了替死鬼了！”
东方长乾讥笑地看着他：“这会儿大人跟贫道称起‘咱们’了？”
周广华冷笑：“道长若不想跟老夫称‘咱们’，大可离了这尚书府，老夫也不会拦你。”东方长乾冷漠不语。周广华吩咐小厮准备车辆，他要连夜进宫。
今天的奏折不多，仅有唐昊和卫玲儿托人带来的密信，是关于今天一天的所闻，非常详尽，但是错别字很多，朱彦卿看得很累。他揉了揉被这封信折磨得发酸的眼睛和发胀的大脑，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意。放他出去折腾了一天，倒是也挺有收获。正想着，高喜言来报，礼部尚书周广华求见。朱彦卿不知道他深夜进宫有什么事，也只得让他进来。
周广华进来恭声拜道：“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虽然朱彦卿并不喜欢这些繁琐的礼节，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礼节周全带着足够尊敬的周广华的确比从来只行简礼的刘闳看着要顺眼得多。
“起来吧。周爱卿有什么事吗？”
“臣闻那查探玉辰公主案的唐昊和卫玲儿都是东陵国的细作，陛下宅心仁厚，准二人戴罪立功。可臣今日发现，二人恐怕还是有所不妥啊！”周广华说得声泪俱下，这是他的一贯招式。
朱彦卿皱眉，这两家伙又惹事了没告诉他？只听那周广华道：“臣府上宾客东方长乾道长说，今日曾见那卫玲儿化成狐狸的模样，分明是只妖啊！”
一听此言，朱彦卿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下，淡淡道：“道家长老自然值得尊敬，不过也不可只听信他一人之言。”
“妖孽附体，南安国大危啊！东陵国派此等妖孽来我国作乱，陛下怎能熟视无睹？”周广华说着便老泪纵横，好一副忠臣形象。若是以往，只要说到此处，朱彦卿多半就该问他该如何处置了。
谁知朱彦卿不悦道：“朕现在需要他二人查案，周爱卿只管配合便是，其余的不必多言！”
周广华愣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强势的朱彦卿，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听得朱彦卿又冷冷道：“周爱卿还有事吗？没事就退下吧！”高喜言在旁边侍奉，素来了解皇帝的心思，也对着周广华做了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