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漂泊
“呀……呀”一只黑色的乌鸦从头顶飞过，从刚刚开始，叶洛的心情就烦闷起来，莫名的不安在胸腔涌动。镇子方向的天空不知何时开始变得阴霾，隐隐地透出一股血腥戾气。
叶洛收起空空的捕兽夹，有些失落，“今天这山上怎么这么安静，哎呦！”殷红的血液顺着冰冷的捕兽夹齿滴落在草地上。
心里的不安在这一刻全面爆发，他匆匆收起东西，顾不得伤口，向镇子方向走去，前方似是有一个黑暗的巨口，等待着吞噬所有靠近的生灵。
在通向镇子的小路上，一个跌跌撞撞的小小身影慢慢靠近。
“咦，小怜”叶洛的疑惑在看到小女孩破烂的衣服和惊慌失措的表情时变成了不安和气愤，他快步走了上去。
“小怜，你怎么在这里，这是怎么了？快说呀？”
“洛哥哥……”叶怜几乎昏倒在地,叶洛拉着她在一旁坐下,焦急地询问着。
叶怜红着眼圈“哥哥，我爹娘他们被坏人捉起来了，爷爷把我变了出来，让我找你，让你一定不要回去，呜……”
“坏人？他们是什么人？在哪里？”
“不知道，都穿着盔甲，之前在镇子里的，死了好多叔叔伯伯，呜…”
叶洛的指节早已捏的铮铮作响，起身就要向镇子走去。
“哥哥，哥哥，爷爷不让你去，哥哥”叶怜拉着他。
“你别说话，跟着我。”那严肃的神情使叶怜不敢再阻止。
血腥的气息越来越浓，远远地一个巨大的红色光幕若隐若现，几滩血水在前面绿色的草地上格外的触目惊心。
“哥哥，小心，几个叔叔走到前面就变成血水了。”叶怜紧紧拉住叶洛的衣角。
叶洛看着这光幕，这血水，对这一切感到陌生而恐惧，他拔出背上的箭来，朝前方射去，只见靠近那几滩血水时就消失不见了，与其说不见不如说一寸一寸融化了。
他们悄悄绕着镇子，透过房屋的间隙正好看到爷爷手持巨鼎与黑袍男子斗法的一幕。
“爷爷”叶洛心惊，看着那个曾经瘦弱多病如今却盎然屹立的身躯，不自觉已经泪流满面。
直到一切都不可改变的发生，两个孩子只能远远地看着自己的父母亲人远离而去，早已没有泪水，手心早已被指甲刺出血来，可是没有用。爷爷虽然背对着自己，叶洛却始终感觉那双目光在注视着他，直到最后化成灰烬。
世间万物都逃不过变迁和轮回，曾经的温馨小镇，早已面目全非，烟火的灰烬在天空上下飞舞，笑看着这世间的荒凉。镇子前的草地上突起一个小土堆，两个孩子呆呆地跪在前面。
“爷爷，叶伯伯还有乡亲们，叶洛发誓一定会找到这些凶手，今日他们让你们尸骨无存，他日我必手刃他们，告慰大家的在天之灵。”说完两个孩子郑重地磕了四个响头。
“对了，洛哥哥，爷爷他让我把这个给你。”
叶洛接过怜儿手中的小布包，带着一丝疑惑打开了它，一个式样古朴的盒子出现，一抹怪异的流光划过，那个梵字再次闪现。盒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机关，叶洛轻易便打开了，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封书信和一个吊坠。“叶洛”两个笔锋苍劲的大字跃然纸上，叶洛想起了爷爷，颤抖着打开了它。
“洛儿，爷爷老了，今天不知怎么就想给你写点东西，万一哪一天我不在了，也能给你留个念想，你要是在的话，一定会说我又说胡话了，这没什么，人老了终究会去的，我只怕老糊涂了有些话没来得及说。洛儿啊，你问过我你父母是谁，我一直告诉你他们死于饥荒，我知道你不信，可你也没有再追究什么。我答应过你的父母，不会再将一些老事儿重提，你只要安安心心地生活，长大了成个家，幸福平淡些也好。盒子里的吊坠就当作爷爷给你留下的礼物吧，你一定要好好成长，平平安安地，这样爷爷才会安心。叶洛，春来峥嵘盎然，冬来叶落归根，有盛就有衰，可你要健康快乐地活着。”
署名：长风
“爷爷！”几滴泪水滴到了手背上，叶洛将信收好，视线转移到那个古朴的吊坠上。
吊坠由简单的麻绳串着，大体呈菱形，中间的部位是个暗淡无光的珠子，四面被类似符文状的镂刻包裹着。
叶洛郑重地带上了它，两个孩子再次望了望这个生活了许久的地方，抹掉眼泪，头也不回地向远处走去，孤独地面对无知的前路。
“嗯……好浓厚的死气，又是他们干的吗，倒是方便了不少。”
一个身影在即将弥漫的夜色笼罩下静静地站在树梢上，背后背着的血色镰刀刃口泛起亮如秋水的白光。
“终生皆食轮回果，不知此中玄妙经啊，玄冥秘法，摄脉之术，开！”
一个漆黑如墨的盘龙印缓缓飞到镇子废墟之上，废墟之上顿时阴风阵阵，怨憎之气大盛，若非此地并非阴气汇聚之地，必定早已是千魂齐出的场面。
“既已往生，就都散去吧。”
在盘龙印发出的紫黑色光华下，地面、空中数不尽的血脉之精如五颜六色的萤火被汇聚吸收起来，不同于先前血灵丹时那巨大的生之能量，而是一种铭记天地大道的载体被唤醒，一种天地初开时期最本源的感觉涌现，人类血脉中传承的不灭印记被唤出吸收，如果叶洛在的话可能会发现与之前爷爷最后一击时汇聚的能量有所相似，不过更加的多彩且微弱罢了。
随着光点的抽出，废墟的怨气散开了好多，月色若昨日般又再次笼罩这片土地，所有的故事似乎都只是个过客，不会给巨大的时空带来任何涟漪。
离叶家镇较近的明城在两朝边境，发生了这样的事，叶洛两人不敢再向边境方向靠近，遂向内地走去。两人没有出过家门，顺着大致的方向慢慢摸索，好在叶洛身子强壮，野外生活经验足够，走出痛失亲人的悲痛之后，只剩下生存的渴望和自己面对世界的倔强。
他们爬山涉水，路过悬崖峭壁盲肠小道，受过伤，流过泪；他们风餐露宿，山林捕猎也曾被凶兽追击，洒过血，命悬一线。
曾经生活是陪着爷爷看日出日落，那个几尺茅屋，现在是破庙寒风，一撮篝火，一个依偎着的小小身影。月光在地上旋出光晕，叶怜早已睡去，跳动的眉目，梦中也不缺灵动，叶洛斜靠着柱子，嘴角叼着棵草茎，身旁放着把柴刀，也早已闭上双目，生活总是缺不了漂泊，但只有漂泊的人才会觉得漂泊就是生活。
“运化众生相，城留千古名——大蜀运城”
“哥哥，哥哥，我们终于到了。”
路人看着这个穿着破破烂烂、满脸污痕的胡乱叫喊的小丫头片子都躲得远远的。
“嗯嗯，小怜，我们这就进城，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好啊好啊，听哥哥的。”
运城在这内地也算是一座大城，很是繁华，叶洛还能控制好自己，叶怜早已兴奋的不得了，将连日来的苦难早就抛到了脑后，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从包子、冰糖葫芦到各色小吃，从胭脂、耳环到各种饰品，不过却面临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没钱。
“咕……”
“哥哥，我饿啦。”
叶怜瞪着可怜的大眼睛望着叶洛，之前在路上每当这个时候叶洛总会变戏法似的给她掏出野果或者生火烤出野味儿来，她也看到过叶洛怕馋偷偷地别过头去，她也看到过叶洛早早起身去外出寻猎，她自己偷偷地跑出去找过食物，被叶洛发现后骂了一顿，叶洛几天都没有多说话，吓得她再也不敢提……
“额,可是我们没有钱呀,你等一下,等我把这几只猎物找地方买了就给你买吃的去,好不好?”
“可是我走不动了。”叶怜揉着自己的小腿儿说道。
“那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嗯嗯”叶洛背着猎物走远，叶怜走到街角一个树下无精打采地坐着。
不远处的一个巷子口，两个人向这里张望着，“大哥，就是这个，俩人刚进城没多久，应该不是本地人，没见过。”
“嗯，干的不错，叫兄弟们准备着，有什么人捣乱机灵点，到手的鸭子可不能飞了。”
“一准没问题。”
“怎么还不回来？”叶怜嘟囔着。
三个男子悄悄的挪到了叶怜身旁，“小姑娘，能向你打听个事吗？”一个男子上前搭讪道。
“嗯？我才刚到……唔……唔……你们……”
另两个男子捂住叶怜的嘴，把麻袋套在叶怜头上，就要向巷子拖去，巷子口一辆马车驶过来接应着。几个发现不对的路人多看了两眼被他们瞪了回去：“抓个逃跑的佣人，看什么看。”叶怜不停地挣动着，眼看就要被拉上马车。
“不好，小怜！”这一幕正好被赶回来的叶洛看到，把冰糖葫芦丢下慌忙失措的冲来，
叶洛本身力气较大直接将一个男子打翻在地，就要冲到车前，冷不丁被旁边候着的人一棒闷在头上，身子瞬间失去平衡倒在地上，那一伙坏蛋迅速的将叶怜拉上车向远处奔去，叶洛看着马车扬长而去，许久不见的无力感再次充斥心间，弱者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是没有的，胸腔似是被火焰灼烧般刺痛着，但是怒火却不能解决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