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何处泛轻舟
秋日的黄昏,夕阳西落,金色的余辉将整个落仙湖照耀的浑若仙境,辰时的水雾已经散去,波光粼粼之中,一叶小舟正缓缓的向着远方飘去。
这原本是一副难得的景致,却因为那小舟上冒起的一缕黑烟而打了折扣。
“娘的,就知道这事让那小子去办不靠谱,若是换了路仁义,肯定会买些上好的木炭!”
此刻的李老蔫,面色更加灰黑,只是这次,却是被谢观星只花了十文钱买来的木炭给熏的。
遥望着观鱼亭方向,李老蔫嘟嚷了几句。不过,再差的木炭,只要能燃起了火苗,那烟儿总归会小上一些,而沉封多年的美酒,京都最上好的蜜饯,却依旧能让谢老蔫的心情,无比愉悦。
火炉上摆放着的茶壶业也已被取下,换上了一个大小适中的砂锅。这可是李老蔫精心挑选的物件。至于那件早已看好的蓑衣,李老蔫没有去买,因为已经用不上了。
喝了口京都有名的“撩到仙”,又尝了尝砂锅里炖煮的食材,李老蔫拿起搭在船头的鱼竿。起身坐上船头。
将坠好饵的鱼线轻轻向前抛出,李老蔫哼起了自己平日里最喜欢的小曲,“前路迢迢能几何?莫言语,想太多,把个真人叫尊者,撞见修士喊弥佗。水穷云起且随它,千年万年又如何?谁又识真我。”
一阵微风吹来,本是意兴阑珊的李老蔫忽然咳嗽了一下。随着这声咳嗽,一股黑色的血液沿着其人嘴角流出。
抹掉嘴角的血渍,双眼依旧牢牢盯着水中的漂儿的李老蔫,喃喃自语道:“娘的,这大个湖,鱼呢?”
观鱼台上的谢观星和路仁义,今日也到了需要分别的时刻。就在李老蔫提出要走的当天,路仁义也收到了来自官家的行文。鉴于前来传书的官员再三强调,即便是无比好奇的谢观星,也没能看到那行文上的内容。可是谢观星看得出,那封行文一定没写着什么太好的事情。因为看罢行文的路仁义,面色变得极为难看。而此后的几日,路仁义更是经常将自己一声不响的关进卧房之内。
有鉴于此,谢观星这几日也没能睡好。他就是再笨,也隐隐能够感觉到,这段自己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可能会因李老蔫的离去而宣告终结。对于李老蔫的离去,谢观星一早就有心理上的准备。毕竟退老,是自己的师父始终在惦记的事情。可对于那个与自己朝夕相对的兄弟,他谢观星却很难不充满期待,因为在他无数个关于“侠”的梦中,那路仁义每每都占据着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甚至有几次,谢观星在自己的梦里,会为了陆仁义去死。
可就在方才,当二人洒泪送别了自己师父之后,还沉浸在失望与感伤中的谢观星又听到了陆仁义也要离开京都的消息。
谢观星舍不得,他一个也舍不得,即便是柳如烟,也看出了谢观星的不舍,但做为一个女子,亦或是谢观星未过门的妻子,她又能做些什么?她只能默默陪着那个呆呆凝望远方湖面,一语不发的谢观星。
似是不经意间,柳如烟偷偷扭过头。远处的官道上,一个被人前后簇拥着的身影,开始在她眼中变得有些模糊。
看着自己真正心仪的男子带着一脸落寞与尴尬独自离去,柳如烟的心中,曾微微泛起过一丝痛意,可是经过这一段时日的相处,柳如烟清楚了自己和那个叫路仁义的男子之间,存在着什么样的差距。而这差距,拦住了她想要追上去的脚步。
微微苦笑了一下,柳如烟转过头,再次望向了自己命中注定,将要相守一生的男人,她看到了那个男人耸动的双肩,亦看到了那个男人眼中涌动的泪水。这一刻,似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莫名涌了上来,让一直刻意和谢观星保持距离的柳如烟,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伸出的右手,放到了谢观星的手掌当中。
随着那只手的紧握,柳如烟心中的模糊身影开始渐渐消散。她拢了拢自己鬓角的秀发,缓缓靠向了谢观星的肩头,轻声说道:“我爹说了,只要五柳巷那边你能腾出了手,就可以为我们筹办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