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远万里
她在梦里都没有想过他会出现在这里，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怎么会来？他怎么会知道这里？
凌昕惊讶地甚至忘记了要动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副模样落在陆羲眼里，有些呆呆傻傻的，好可爱。
凌昕突然很想落泪。她年少的时候也曾做过这样的疯狂事，譬如坐一夜的长途绿皮火车到陌生的城市去看她喜欢的男孩儿，譬如五六点未亮的清晨独自走在无人的大街上寻找他生活过的痕迹，那曾经是她所以为的最好的惊喜，虽然那些她以为的惊喜最后成了别人的惊吓，可她爱着那样不顾一切的感觉，爱着那样热烈说爱的自己。
她从未想到有一天也会有一个人，这样从天而降。
凌昕看到他伸起手来，没有一丝犹豫，冲了过去。
直到那个姑娘扑进自己的怀里，牢牢地被自己抱住，陆羲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昨天这个时候，他还在懋城杀青聚餐的饭桌上，现在他居然就到了他的小姑娘身边，开了整整17个小时的车，从东南到西北，跨越了大半个中国。
“你怎么来了？”凌昕的声音闷闷地从陆羲胸口附近传来。
“家里的薰衣草开花了。”陆羲说。
家里的薰衣草开花了，很香，想要和你分享这香气，所以我来找你，不远万里。
听到他这样说，凌昕搂在陆羲身后的手臂，更紧了些。
陆羲环在凌昕背后的手摸到凉凉的湿意，低头一看小姑娘的头发还在滴水：“怎么不把头发吹干就出来了，当心感冒。”说着揽着凌昕就要往里走。
经过前台的时候，凌昕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刘姐：“刘姐我们先上去了。”
刘姐一脸什么都懂的笑容，心想着热水器应该是不用修了。
陆羲低头看凌昕脸红红的，心下一片柔软，开口对刘姐说：“老板娘，能借一个吹风机吗？”
“诶等一下，退房的时候放房间里就好了。”刘姐从柜子里拿了一个吹风机递给陆羲。
“谢谢。”说着两人就上楼了。
“去你那儿还是去我那儿？先去把头发吹干。”陆羲看凌昕有几分扭捏，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想想现在这情形也着实有些尴尬，“要不你先去吹头发，等会儿我们出去溜达溜达？”
看凌昕还是不说话，复问：“怎么了？”
“那个，我房间热水没了，刚才洗澡洗到一半”，凌昕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能不能借你的浴室用一下？”
陆羲一本正经地回道：“好，你去洗，我先去你房间。”说着就把房门钥匙递给她。心里早就笑出声，小姑娘怎么这么可爱。
这旅馆本来就不大，说是旅馆，更像是一间民宿。两个人的房间离得不远，凌昕先到，急急忙忙地开门进了房间。
陆羲刚刚应该只是放下东西就出去了，除了桌上放着他的包，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没动过。凌昕房间就不一样了，桌上摆满了电脑和各种资料，床上铺了浅紫色的床单和被套，想来是凌昕自己换过了，还有，还有。。。陆羲扫过一眼，慌忙转过头去。拉开书桌旁的椅子坐下，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正乱着，听到一阵敲门声，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楚：“陆羲。”
听到是凌昕，陆羲赶忙站起身来，许是起得太急了，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快步去开了门。
“我来拿东西。”凌昕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咬了咬嘴唇。刚刚想起来要拿洗澡的东西，她才意识到自己换下来的衣服都扔在了床上，着急忙慌地跑过来敲门，暗自祈祷陆羲没有注意到。可房间就那么大，所有东西都一目了然，想要不注意到那真的是自欺欺人。
“噢。”陆羲侧过身，让她进来。
凌昕拿起包，一股脑的把床上的衣服都塞了进去，然后折过身到浴室里拿洗漱用品。陆羲杵在房间门口没有动，房间不大，凌昕来来回回总是撞上他的视线，越急越慌，越慌越乱。这么往往返返好几次，总算把东西都拿全了。
正要出门，听到陆羲的声音：“洗好了记得吹头发。”
“嗯嗯。”凌昕胡乱的应着，又要往外走。
“洗好来找我，我们去遛弯儿。”
凌昕又点点头，步子一步赶着一步，跑走了。
陆羲有些想笑，这么害羞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在楼下死死抱着自己不肯放手的不是她。
床上的东西都被凌昕清干净了，陆羲想了想，还是坐在了椅子上。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片，仔细看着。是张明信片，寄信人是李原，收信人是凌昕。就是这张明信片带他来了这里。
上次电话打到一半断了之后，凌昕的电话一直没有接通过，微信上也联络不到，又一次地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陆羲生活里。
陆羲觉得自己可能是被晾得太久了，甚至已经开始习惯了这种若即若离。这么想的时候，陆羲自嘲地笑笑，可他偏偏奈她不何，谁叫他想要，谁叫他是那个先动心的人。
一直到昨天晚上，杀青宴结束之后，陆羲回家顺便去信箱取了信。一大堆广告里夹着一张明信片，抬头是“乐老师”。门牌号确实是陆羲的，收件人却是凌昕，想来是地址写错了。
【乐老师，昨天看到你留在黑板上的地址，想了想给你写了第一封信。很高兴能再见到你，我一直想告诉你，你第一次来教我们班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你们愿意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帮助我的家乡，我没有理由不留在这里让它变更好，那个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也要做一个老师，帮助许许多多像我一样的孩子追逐他们的理想。你看我做到了，谢谢你。学生李原】
仔细一看，陆羲回过味来，凌昕是去支教了？
他努力按耐着自己的蠢蠢欲动，大脑一直兴奋，到天快亮，才勉强睡着。不过两个小时就醒了。他想他不能再等了，他确实一向被动，可这一次，他想试试。
于是陆羲循着明信片上的地址，一路疾驰，奔向他心心念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