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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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古槐深巷暮蝉愁

诗云:

汾阳旧宅今为寺,

犹有当年歌舞楼。

四十年来车马散,

古槐深巷暮蝉愁。

何奇舵忍着疼,挣扎站起来朝地上姚五狠狠踹了几脚,姚五“哎呦哎呦”叫个不停。接着何奇舵又去看李四狗的伤势。李四狗已经昏了过去,只见他大饼脸的额头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一个大包。何奇舵在附近的地上摸了半天,捡起一枚鹅卵石。原来那姚五伤人的暗器就是这鹅卵石。好在这鹅卵石十分光滑,没有棱角,否则打在人身上后果更加严重。陶录连忙上前,蹲下摩挲揉搓李四狗的太阳穴和人中。过了好一会儿,李四狗悠悠转醒,一开口就是一阵呼痛,半天说不出话,口里也“哎呦哎呦”叫个不停,和刚才姚五如出一辙。陶录对何奇舵说:“四狗没有大碍,就是皮外伤,外加脑袋受了点震荡。”何奇舵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陶录又问何奇舵:“你的伤势怎样?我帮你看看。”

何奇舵晃了晃肩膀说:“无碍,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陶录又对趴在地上的姚五说,“你这厮怎么如此奸滑?龙脂三绝都是些什么玩意?原来都是你这厮故意诓我们,分散我们注意力,好用暗器伤于我们。”

姚五说:“大哥,诸位兄弟,本来小弟是不想动手的,可是这两位大哥冲过来就要伤我,我这也是自保啊!况且我本意是小小教训二位一下,没用多大的劲儿。哎呦……”

原来是何奇舵又一脚重重踢在姚五身上,“这混蛋满口胡说,没一句实话!”

陶录拦住了他,“你先息怒息怒,他说的有些道理。他要是真想害人,就不会用鹅卵石当暗器了。”

姚五在地上边呻吟边说:“这位大哥所言极是,我虽然做些没本钱的买卖,可是从不害人。我这也是迫不的已,我上有八十岁的老娘,下有刚满月的孩子。要有其他活路,我也不会干这个啊!诸位大哥放了我吧!要不我出一些跌打费,就当弥补各位了。”

何奇舵忍不住啐了一口,“呸,这廝又在满口胡说。还有,我们若要你钱财,岂不和你一样了?”

陶录想了想,“这样吧,你家在哪?你带我们去你家看看。折腾了大半夜了,我们去你家休息休息。”

姚五没办法,只得答应,“行行,这位小兄弟扶我起来,我这就带各位去我家歇息歇息。”

陶录叫吴瑜松开姚五,何奇舵在旁边说:“你这厮要再不老实,我就彻底弄死你!”

姚五连忙说:“不敢不敢!这位小兄弟如此厉害,我哪里还会再动那些歪脑筋!”

于是姚五带着几人又是七拐八拐,不多久,就来到自己屋前站住了。姚五对众人说:“我说几位兄弟,我母亲身体不好,若问起此事,请诸位兄弟帮我遮瞒遮瞒。”

何奇舵问:“那你孩子老婆呢?”

姚五低着头说:“我还没媳妇呢。”

何奇舵气得大骂:“你这混蛋究竟有真话没有?”

姚五连忙拦住何奇舵,小声说:“哥哥哎,是我不对,你回头怎么骂我都成,只是不要在这里被我母亲听见。”

陶录又问:“你家中还有其他人吗?”

姚五摇摇头,带陶录等人进了破落的院子。陶录打量了一下,只见这破院之中只有低矮破旧的两个小房子。此时一阵拐棍声响起,一个颤巍巍的老太太出现在房前。“谁啊?是我五儿吗?”老太太问。

“是我,娘,你快回屋吧,天冷。”姚五边过去搀扶老太太边又对众人解释说:“我娘眼睛不好。”

老太太又问:“五儿啊,是不是还有别人?你们怎么了?”

姚五连忙回答:“没事,娘,这些是我几个朋友,喝酒喝多了,来咱家歇息歇息。”

“哦,赶快进屋歇着去吧,别冻着。”说完老太太就被姚五搀扶着回了自己房里。

送老娘进房之后,姚五又连忙出来,把众人领进自己的屋里,关紧门窗。陶录看这房中甚是简陋,不过还算整洁。

何奇舵把李四狗放到床上,问:“狗子,你感觉怎样?”

李四狗看上去仍是晕乎乎的,嘴里嘟囔着:“老大,我感觉有点饿。”

“滚蛋!我问你的脑袋感觉怎么样了!”何奇舵气呼呼的。

“我的哥哥哎,咱们小点声。”姚五急忙提醒何奇舵。

此时吴瑜问姚五:“你这儿哪里有水?我去弄点。”

姚五连忙说:“我去我去!你们先歇一会儿,不要弄出大动静啊!”

看着姚五要出去,吴瑜不放心还想跟上,陶录眼神示意吴瑜留下。陶录又看了看屋中说:“看不出这人还是个孝子。”何奇舵还是气呼呼的哼了一声。

等了一会儿姚五带着热水回来,陶录问他:“你家中没有兄弟姐妹吗?”

姚五叹了口气,“我父亲早死,我还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三个哥哥中两人战死沙场,还有一哥哥下落不明;我那姐姐嫁人好些年了,后来随夫家迁到南方去了,后来没了音讯。现在家里就剩我娘和我了。”

陶录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姚五,你母亲眼睛不好,你可曾带她看过大夫?”

“我找了好些个郎中给我娘看过了,药也吃了不少,可总不见起色。”姚五郁闷地说。

“噢……”陶录点点头,“我学过一些医术,明天我给你娘看看。”

“哦?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真是谢谢这位先生了。对了,我这里还有些钱,先生拿去,权当为小人之前的无理冒犯赔罪了。”说完欣喜的姚五一躬到底向陶录施礼,之后又要往外掏出钱财。

陶录笑一笑马上拦住了姚五,“罢了罢了,我是看你孝敬老人的份上才帮你的。对了,姚五啊,你从哪里学的暗器功夫啊?”

姚五说:“我是跟我爹学的。早年间我爹也是当地武术大家,我们哥几个从小跟我爹学功夫。我比较懒,嫌拳脚棍棒太辛苦,故而练暗器,就因为这,还将我爹气得不行。后来没多久,大概是恶人寻仇,设局将我爹害死,从此我家道中落了。”

陶录叹口气,想不到此人还有如此坎坷身世。他又看了看姚五,认真地问:“你为何不找个正经营生呢?总比干这没本钱的买卖好吧?”

姚五说:“我从小自在惯了,其他营生我也试过,太憋屈了。我这暗器功夫虽然还凑合,但还是上不了场面,也难以揽到出力的买卖。先生你放心,虽然没本钱的买卖我偶尔也做,但是绝不伤人,能不动手是绝不动手,小的往往也是靠智慧吃饭。”

“嗯,但愿如此吧!”陶录笑着说。

姚五见陶录还是有些怀疑,认真地说:“小的虽然经常谎话连篇,但现在对诸位都以朋友相看。我刚才所说绝无半句虚言。”

陶录这时收起笑容,对姚五说:“说正经的,你何时能带我们找到货物的买家?”

“我的哥哥哎,我那是骗你们的啊!不过我在这龙脂县也混了这么久,认识一些人,我明天可以帮你们打听打听。”说着,姚五露出一丝狡黠的神色,“不过这位先生还有诸位兄弟,你们真的是客商吗?真的有货物出手?还是想查些什么?”

旁边的何奇舵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

姚五赶紧说:“诸位,我是诚心想帮诸位兄弟,所以想知道诸位的真实目的。诸位如果信得过在下,不妨透露一二,在下好倾力相助。”

“哦,何以见得?难道我们不像客商吗?”陶录有些好奇。

“这位先生,我姚五也混了这么多年了,这还能看不出吗?我看诸位既有官气,有匪气,又有书生气,就是没有商人的市侩气。”姚五有点自负地说。

“呵呵,不错不错,姚五兄弟的确眼光犀利。我们的确并非商人,我们是什么人现在还不能告你。我只能告诉你我们在查此地是否有可疑的匈突人或其他凶蛮的歹人。”

姚五思索了一下,“哦,我对此是毫不知情。不过明天我可以去找人打听打听。”

陶录说:“那好,一言为定。不过姚五兄弟,此事还注意要暗中进行,不要走漏风声。”

姚五拍着胸脯说:“先生放心!我姚五一定会小心行事,绝不会走漏一点消息。好了,时间不早了,诸位请在此委屈一夜。我去隔壁陪我老娘。”

陶录点点头:“那好,有劳姚五兄弟了。”

姚五摆摆手走了出去。片刻之后,何奇舵也出了屋子。过了一会儿,何奇舵回到屋内,冲陶录点点头,表示安全。但何奇舵还是有点疑惑,问陶录:“这个人靠得住吗?”

陶录微笑着说:“我觉得此人还行,不妨试试,咱们观察观察。当然,我们也不能只依靠此人,这些天咱们还需继续行动,在龙脂县里外到处查探查探。”

何奇舵摇摇头,面露苦相,“我看难呐,咱们如何查找啊?没有一点方向啊!”

陶录笑了笑,“何将军莫急,我们已经有一点方向了。比如,那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