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宠妾灭妻
汪家的行事作风,太祖帝虽封,但一直不喜。而高祖皇帝不仅不喜,还是厌恶的,觉得就是一门子的卑鄙小人。
高祖皇帝登基前,不是储君,而是太祖的次子,且还是亲娘早逝的庶子,寄养在嫡妻名下。前有封了储君的长兄,后有一心想给他使绊的弟弟。明明在兄弟之中立有军功最多,偏偏与帝位无缘。在数年与众皇子的明争暗斗,越来越出色。在得知太子与胞弟要设计杀他时,他将计就计,将所有兄弟诱入杀局,尽数斩杀。一场“武门惊变”,他将自己的兄弟尽数诛杀殆尽,成为太祖皇帝唯一还活下来的儿子。太祖皇帝虽然震怒,却不能杀他,一旦杀了,这天下便无人承位。
太祖皇帝一怒之下重病在床,索性顺水推舟,令高祖登位为帝。
高祖登基,杀尽手足之后,设了“通政处”,其实就是一群暗卫加情报头子专门部门,里头的人分管天下各地的消息,也是在设下通政处后,数十家开国功勋,在八年后只余现下的十二。
太祖皇帝不愿杀功臣,高祖做了。
太祖不杀手足,高祖也给做了。
高二老爷心肝直颤,“这往后可不敢开罪新宁伯,真没想到,这家伙竟是皇帝的人。”
高老夫人道:“这件事你们兄弟切莫传出去,传出去了,得罪的不仅是新宁伯,更是皇帝。”
高尚书沉吟道:“新宁伯掌握了我们都不知道的消息,以他夫人的性子,不用做这等荒唐之事。”
高二老爷眼睛一亮,附掌一拍,“新宁伯能舍嫡子入赘冯家,我们高家也可以。我的嫡次子文武双全,在外的名声亦不错,嘿嘿,娘,要不赶明儿,我们也请人说媒。”
高尚书面露凝色,“这样……不会得罪新宁伯。”
高老夫人亦在权衡利弊,“既然章家竭力讨好,冯家大房必有我们不知的大好处,老二这主意不错,先投石问路,总能探出这背后的真相。”
母子三人嘀嘀咕咕地商议了半晌,高老夫人亦累了,方令两子回去。
高老夫人是高家的老封君,因她与太后的关系,高家子孙颇是受益。
*
冯昭住回南城平阳巷冯宅,自己未出阁前的明月阁。
她的所有嫁妆尽数被下人存入了明月阁的两间厢房里。
待整理好嫁妆等物,已是二更时分。
冯昭坐在阁楼上,反反复复地搜寻关于“鸾凤和鸣”的记忆,一遍,再一遍,要不是今儿对嫁妆,她不会知道里头有整套巧夺天工的首饰。
她出阁的时候,添妆的多是冯家的姻亲和本家,二房来了两个族妹,三房来了一个族妹,看似来人不同,但未婚的族中姐妹都捎来了礼物,从价值十来两到几百两不等。
“鸾凤和鸣”确实是她第一次见。
她寻出孤本字帖《游镇国寺》,在现代时,她便是中医,字还算不错,单看她的字,会以为她是男儿,有男儿的洒脱、刚毅,很难看出是女子写的。而前身冯昭,因冯家聘请了从宫里出来的本家冯嬷嬷当教养嬷嬷,她与冯晚的礼仪规矩,都学得很是不错。
冯嬷嬷住在冯府的素心苑,拨了四个丫头、一个仆妇应。
当初与冯嬷嬷同来的梅姨,如今是一家首饰铺子上的女管事,已经嫁人,除了一对继子,她亦生了两个儿子,日子亦过得甚是顺心。
当初她们来的时候,余氏就许诺替二人养老。她提笔照着字帖练习起来,只练了十二个字,反复练习十遍后,她搁下笔,活动着双腕、胳膊,洗漱完毕,方才上榻安歇。
与明月阁遥相呼应的乃是冯晚的明珠阁,她站在阁楼的窗前,看到左边阁楼的灯暗了,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整天,冯晚一直不安,生怕姐姐过不去这道坎,她甚至不知如何宽慰,原来姐姐出阁不过十日,却仿佛走过了一生。在汪家经历了那么多的阴谋算计,与冯府只得母女三人的简单日子相比,她们过得太单纯,太平和了。
她终于改变了记忆片断里的人生,从今往后,只要她不作死地再步入安乐候府,不再回汪家,记忆里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再重现。
汪翰想与胡秀秀在一起,她成全他们。
没有她的嫁妆,没有了她的扶持,她倒要看看,这两个人的爱情能走多远。
今晚,她可以好好地睡一个觉。
*
安乐候世子汪翰与冯大娘子和离的事,在当天便在皇城传扬开来,高、章两家因自家主子与安乐候府是对头,少不得推波助澜,仆妇们添油加醋地黑化安乐候府,将这事夸张地告诉自己熟识的人。安乐候府穷得揭不开锅,什么宠妾灭妻,未出阁的胡家表姑娘与汪翰无媒苟合,而汪翰还偷盗嫡妻嫁妆首饰、字画送给胡小妾等云云。
人们对这种丑闻更爱听,一传十,十传百,先是各世家,再是各坊市、大小茶楼、酒楼等,一时间传得轰轰烈烈。
汪德兴因赶上大朝会,二更天时才回家,一回来便用饭洗漱,想着明日还有要事,未去后院便歇下了。
胡氏紧张了一宿,生怕汪德兴前来问罪,直至三更天,听仆妇说汪德兴在前院歇下,方才才地舒了一口气。
翌日五更天,汪德兴在玄武门前等着入宫办差,远远就听一群官员三五扎堆地议论,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待他下了马车,所有人望了过来,借着各家的灯光,看清他时,现场一片静寂。
以往,总会有官员主动打招呼,可今儿却没一人向前。
“真没瞧出,他家如此没规矩。”
“宠妾灭妻到如此地步的,人所罕见。”
“婆母拿儿媳的嫁妆,丈夫盗妻子的嫁妆,这在世家也从未有过。”
汪德兴见无人与自己打招呼,看到未来亲家汤大人立在一边,抱拳一揖,“老汤,出什么事了,看百官在议论?”
汤大人看到汪德兴,昨儿一宿,夫人又哭又闹,说他怎么给儿子订了那么个女子,那汪诗别说礼仪规矩,女子贞静全无,更是尖酸刻薄,行事不端。还细细地将她去安乐候府的所见所闻都给讲了,甚至于汪诗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安康大公主在汪诗寝院搜出长嫂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