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傻瓜

从前有个傻瓜。

好长时间他日子过得高高兴兴，无忧无虑；但是渐渐地他开始听到一些流言，说到处都认为他是出了名的没头没脑的平庸之辈。

傻瓜觉得不是滋味，开始伤脑筋：怎么才能制止这些讨厌的飞短流长呢？

终于他顿生妙计，愁绪满怀的心头豁然开朗……于是他毫不迟疑，立即行动。

他在街上遇见一个熟人，这位熟人开始赞扬一位著名画家。

“瞧您说的！”傻瓜大声说，“这位画家早已过时，不值一提了……您连这一点也不知道？没想到您会这样……您这个人哪——悖时啦。”

熟人大吃一惊，当即表示同意傻瓜的看法。

“我今天看过一本书，真是精彩极了！”另一个熟人对他说。

“瞧你说的！”傻瓜大声说，“您说话怎么不脸红？这本书毫无可取之处，大家对它早已嗤之以鼻。您连这一点也不知道？您这个人哪——悖时啦。”

熟人大吃一惊，认为傻瓜说得对。

“我的朋友N.N.这个人可真了不起！”第三个熟人对傻瓜说，“这可是个名不虚传的高尚人物！”

“瞧您说的！”傻瓜大声说，“谁不知道N.N.是个卑鄙小人！他的所有亲戚都遭了他的抢。谁不知道这件事？您这个人哪——悖时啦！”

第三个熟人也大吃一惊，认为傻瓜言之有理，便疏远了自己的朋友。

不管别人在傻瓜面前称赞什么人、称赞什么事，他都用一成不变的几句话来反驳。

不过有时他还加上一句指摘的话：

“您难道还在迷信权威？”

“坏东西！黑心鬼！”熟人们开始议论起傻瓜来，“可是他的坏点子有多厉害！”

“还有说话多尖刻！”另一些人补充说，“哦，他其实是个天才！”

结果一家报纸的出版商建议傻瓜替他负责编辑该报的批评栏。

于是傻瓜开始对一切事、一切人指指点点，连手法和感叹的语气也未有丝毫改变。

尽管他曾几何时大声吆喝，反对权威，如今自己却也成了权威，年轻人对他敬之仰之，畏之惧之。

然而叫这些可怜的年轻人怎么办呢？一般说来，即使不应当对他敬之仰之，但只要稍有不敬，你便入了落伍悖时者的行列！

对傻瓜们来说，身处胆小鬼中间才找到了安乐窝。

1878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