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王秀英中计
王秀英一整天都窝在家里连房门都没出，外面发生的事，她一丁点儿都不知道。
虽然已是深夜，但王秀秀依然无法入睡，她无法抑制自已不去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回想昨天晚上那两个下人跟她叙述的那一桩桩令她震惊不已的往事……
那两个下人告诉她，那石爻本来也就是江都一户普通的富户，可是不知何因突然暴富起来，直到石门惨案发生后，当听说石家现场铺满了陈国的金锭后，大家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是石爻贪了陈国的金锭！而那陈国的金锭是不能碰的，因为那上面附着厉鬼！
提起陈国金锭和厉鬼的由来，她们跟王秀英说起了一桩泣血泪往事：当年大隋的军队攻破陈国的都城建康，上柱国韩擒虎纵容将士淫虐陈国的后宫，宫里的哭喊声十里外都能听到……之后韩擒虎怕皇帝怪罪，为掩盖此事，命他的将士在宫殿四处点起了大火，可怜了那些被堵在宫里的，还活着的，遭他们凌辱的嫔妃、宫女连同着宫中的太监等，全被活活烧死，当是时火光冲天，惨叫声惊天动地，大火一连烧了十几天才熄灭……
那两个下人告诉王秀英，陈后主爱金锭，宫中金锭无数。陈国被破后，金锭尽皆被韩擒虎所夺！
当年就在韩擒虎准备还师回京将金锭运走时，忽然来了一个和尚，和尚告诉韩擒虎，说那金锭上尽附着死去的亡灵，他要韩擒虎超度他们，否则亡灵化为厉鬼将遗害无穷。
不成想那韩擒虎听了恼羞成怒竟挥刀砍了那和尚，那知那和尚的头刚一落地，突然间就狂风大作，雷电交加，白昼瞬间变成了黑夜，紧接着就下起了瓢泼大雨，韩擒虎想等雨停了再动身，那知这雨一下就是一个多月，韩擒虎一直无法还师，而就在此时他的那些部下纷纷得了一种怪病，他们的身体开始慢慢腐烂，而且无药可治……
韩擒虎见状惊恐不已，他丢下金锭，带着他的部下逃离了建康。
韩擒虎撤兵后，那些金锭就一直随意堆放在地上，任凭风吹雨打……
和尚死了，没有人知道如何去超度那些亡灵……
没有人敢接近那里，更没有人敢碰那些金锭，就这样大约过了一年多的时间，有一天，人们忽然发现那些金锭不见了……
“和尚说得没错，它们都化成了厉鬼，我见过它们……”王秀英记得那个年纪大一点的下人说到这里时那惊恐的眼神，“虽然隔得远远地，但依然能清楚地看到……那是一团团的蓝色火苗包裹着的厉鬼，它们就在金子边上来回地走动，那厉鬼看上去就像是……”
那下人说到这里时，可儿吓得尖叫了一声！王秀英赶紧把那两个下人撵了出去！
可儿看样子是被吓着了，昨晚他就一夜未睡，也就在刚才，王秀英好不容易才把他给哄睡了。
王秀英挺后悔的，她觉得自已不该让可儿听这个故事……想到这儿王秀英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咳，咳！”屋外的走廊上突然传来一个青年男子轻轻的咳嗽声。
王秀英一惊，她轻声喝问道：“什么人？”
“左御卫，职位备身，在下高长青是也！”
“你是怎么进来的？”王秀英边说边将身边的可儿轻轻拍醒。
“这并不太难！”
“你想怎样？”
“我们知道平西王与左御卫素无瓜葛，您也不可能与李将军的死有关！”
“你们还算明白！”
“但那把刀毕竟就在您的手上！”
“在叶城的时候我们被人设计调了包！”
“我相信您说的是真话，我们的统领正在城外恭候，烦请出城一叙！”
王秀英听完冷笑了一声，没有答话。
见王秀英没有答话，屋外的高长青继续说道：“公主殿下一定见过狗儿撵绣球吧，绣球在前面滚，狗儿在后面追。我想狗儿追绣球一开始也可能只是好奇，撵上了闻闻、耍耍也就罢了。可如果那绣球，咬又咬不住，扑又扑不着，几番折腾之后，狗儿追着追着就发起狠来，再被它撵上，那狗儿就会撕碎绣球，因为这时候狗儿对绣球已经不是好奇而是仇恨了！”
高长青语带威胁，这让王秀英非常恼火，她立刻反唇相讥道：“你对狗儿倒是很了解！”
“那是自然，因为我们本就是走狗！”
王秀英本想奚落一下站在外面的高长青，没想到高长青这么一答，反倒是让她说不出话来。
见王秀英又不说话了，高长青接着又说道：“您应该知道我们的难处，左御卫毕竟不属内卫，进城按例应立即禀报皇帝，我们统领之所以想在进城前先和公主见上一面，无非就是想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否则真要进了城，我担心……您，甚至还有更多无辜的人会牵连其中……当然，皇帝相信谁，自另当别论，可您要知道，左御卫已经根据皇帝的命令正全力侦办李将军被害一案，左御卫行事作派想您也有所了解，据我所知外面已经死了不少人，我想您应该不会坐视不管吧？”
“好吧！我这就出城。”王秀英听到这话后立即站起身来。
“多谢公主！我等在东城门外东南五里处恭候！”
“好！”
王秀英答应一声后打开房门朝外望去，她想知道这个高长青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然而此时屋外只有清风明月，哪有半个人影。
王秀英召集人马、车辆，准备出发时她想起了刘毅嘱咐的话，于是她叫来一个侍卫，让他转告刘毅伯伯——她要出城见左御卫，希望刘毅伯伯明天上午能在府中等她。吩咐完后，她坐马车直奔东门而去……
…………
刘毅等人回到府衙，刚到门口一个下人就跑了过来，他向刘毅报告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王秀英出城去见左御卫了。
刘毅大惊失色，他一下子跳了起来，他冲进了府衙，从后院拽过一匹马，他上了马出府门直奔东城门而去。刘青云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全愣住了……
…………
刘毅的举动惊动了暗中监视监门府的人，见刘毅朝城东飞马而去，那人立刻向皇宫跑去……
…………
刘毅心急如焚，他希望他自己还来得及，他希望守城的士兵能将她拦下。
刘毅拍马上了东门的大街，他突然发现街的两边挤满了人——他们拖家带小带着行李，刘毅立刻意识到这些人都是等着要出城的，看样子白天发生的事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刘毅驱马一路飞奔来到了城东门，他飞身下马，他发现一直到东城门，街道的两边都挤满了人，他们很安静，紧紧依靠在一起。
虽然是黑夜，但刘毅还是能感觉到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焦灼的目光。刘毅心里一酸，他明白这些人都在急切期盼着，期盼着这城门一开好离开这个死神即将降临的城市，刘毅抬头看了一眼黑色的天空，他心里默默祈求着：“司马德戡，再迟两天！司马德戡做些好事，明天上朝吧！”
…………
寝宫里，皇帝盯着跪在面前的沈光一语不发！
正在这时陈公公急冲冲跑了进来。
“何事？”皇帝抬头看了一上眼陈公公。
“皇上，有人报刘毅出城去了……”
“什么？”没等陈公公话还没说完，皇帝暴跳了起来，“沈光，去把他们抓回来！”
“遵旨！”沈光站起来刚要走。
皇帝又指着陈公公说道：“你和沈将军传我的旨意，四门紧闭，没有我的旨意不能放走一个！”
“遵旨！”陈公公答应后，立刻和沈光将军退了下去。
…………
刘毅来迟了，王秀英已经出城了，毕竟她是义贞公主，手里握有皇帝的金牌，刘毅从守城的门卫那里得知她已经出城多时了，而刘毅既没有金牌也没有皇帝的圣旨，刘毅明白此时自己如果硬要出城那就是反叛，不光是他，还有青云，还有那些和他一些出生入死的兄弟、部下……
但刘毅已经顾不上了，他急忙召来守城的校尉，校尉是一个高大的汉子，刘毅并不认识此人。在江都，刘毅的职责只是负责皇宫外围的安全，刘毅做事谨慎小心，非故交不与相谈，为了不被人落下口舌，平日里也不愿跟江都城内的守军相互接识，所以刘毅并不认识此人。
“你叫什么？”刘毅急忙问这个校尉。
“卑职张绣！”校尉小声回答。
刘毅听了愣了一下，他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但此时已经容不得他细想了。
“知道我是谁吗？”
“左监门府刘将军，您是刘大人！”
见这个人认识他，刘毅的心中立刻燃起了希望之火。
“我有要紧事，我现在要出城！”
“抱歉，刘大人！您好像没有皇上的圣旨，您应该知道没有皇上的圣旨，这个时候是不能出城的！”
张绣的回答让刘毅仿佛掉进了冰窑里，他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此时青云、陈坤也带了十几人飞马赶到。原来是青云他们见父亲火急火燎的样子，担心他会出事，于是也带着人跟了过来。
此时刘毅已经顾不上自己的身份了，他一把将张绣拉了过来。
“兄弟，刚才有一对母子出了城，她们现在非常危险……一旦她们出事，那可能会危及大隋的江山！”刘毅几乎用乞求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汉子，“我出去，责任由我自己承担！”
张绣听完后低头不语，见张绣不说话，刘毅急了，他接着又说道：“她们是骠骑将军杨定边的妹妹和儿子，她们被人诱骗出了城，现在很危险，一旦她们出事，我担心就会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机鼓噪，到那时西门洞开，局面将难以收拾，而你我都会成为千古罪人……”
刘毅正说到这儿，猛然就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刘毅急忙回头望去，只见一队马队急速奔来，冲在前面的是禁军首领沈光将军，刘毅大惊，心想要坏事。
果然，沈光一到跟前就立即宣旨要四门紧闭，并命令禁卫将刘毅和刘青云等人全部就地拿下。
禁卫军一拥而上将刘毅、刘青云等人一齐按下，见刘毅等人已拿下，陈公公就离开东门到另外几处传旨去了。
“沈将军，你听我一句！”跪在地上的刘毅仰起头将王秀英出城的事告诉了沈光，沈光一听也为难了，沈光了解刘毅，他知道刘毅虽然为人有些阴冷，但如果说刘毅要反叛，沈光还真的不信！沈光也知道王秀英此时出城一定非常凶险，但是没有圣旨，即便是他沈光也是没有办法出城的。
正在此时，张绣猛得站了出来，他冲着刘毅和沈光大喊道：“两位将军，我出城！”
“啊？”刘毅和沈光都吓了一跳。
“我出城，要杀要剐我认了！”张绣说罢，不等沈光回应，他转身命令打开城门，然后他带着十几个人飞马出了城。
刘毅心里好一阵激动，张绣、张绣！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他是谁？刘毅在心里反复念叨起来：张绣，张绣……他想着想着不由得念出声来。
跪在一旁的青云立刻看出了父亲的心思：“爹，他就是前些年剐了柳城知县，炙肉喝酒的张绣呀！”
刘毅猛然醒悟，他连忙赞叹道：“张绣，燕云十六骑！果真是好汉！”
刘毅又回过头看着沈光说道：“沈将军，看在你我多年共事的情份上，麻烦请你稍等一会儿，我想等义贞公主回来，她若平安回来，我就安心了！”
沈光和杨定边是挚交，他也想早一点看到王秀英平安归来，于是他答应了。
正在此时城门楼上突然传来一片哗然声，沈光和刘毅等人都吃了一惊，沈光连忙跑上了城楼，他发现城门楼上的士兵们正瞪大眼睛朝城内看着，沈光顺着他们看的方向望去，沈光大吃一惊，只见江都城的上空飘浮着无数个幽蓝色的亮点，这些亮点正随着夜风慢慢向这边飘了过来……这情景和他在宫里看到的一模一样，沈光还以为只有在宫里才能看到！
沈光见周围的士兵在指指点点的，于是他问这些士兵：“有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沈光话一出口，城楼上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有人小声的说了一句：“那是人的魂魄！”
“休要胡言！”沈光说完转回身，他朝着那些幽蓝色的亮点望去，他看到这漫天的幽蓝色的点点荧光已经随风飘了过来，眼看着就要接近城门楼这里了，就在这时风向突然掉了过来，就在夜风下那点点荧光又如退潮一般向后退去，渐渐的，渐渐的，那些荧光远了，变得暗淡，最后消失了！
城楼上的士兵又开展窃窃私语起来。
沈光听到了一个声音——“冥王的宴会已经散了，阴兵开始出来驱赶他们了……”
沈光没有回头，他轻轻地呵斥道：“不要妖言惑众！”
城楼上立刻又变得鸦雀无声了。
…………
“看到了吗？”
“看到了！”
街道两边，人们望着那蓝色亮点消失的方向……
“老天保佑我们！”
“让我们渡过这一劫吧！”
“可怜，可怜我们吧……”
人们遥望着黑洞洞的天空，他们轻声祈求着上天！声音逐渐汇聚到了一起，在江都城的夜空中飘荡着，听上去就像是一个久病的病人在病榻上痛苦的呻吟……
这声音让沈光更加心烦意乱起来！
…………
江都城外的旷野中，张绣等一十六人在黑夜里朝着东南方向纵马飞奔，王秀英出城门时张绣就站在城门楼上，他看到王秀英奔的就是东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