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爷爷的橘园03
中午，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文文飞快地吃完了饭，这一次，他没有在吃饭的时候到处乱跑。今天，家里的人格外多一点，爸爸、伯伯、姑姑、姑父和大妈都在，家里格外热闹。说实话，要不是昨天的那个约定，文文一定会待在家里不出去的，可是今天，他必须出去。
“到两点了吗？”文文无数次地问过爷爷。
爷爷总是笑着回答：“还没呢，看把你急的。”
终于，两点到了，文文飞快地冲出家门，身后传来爷爷的声音：“文文，假如爷爷要离开家一段时间，你会同意吗？”
文文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认真思考过这句话，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会。”
文文碰到了天天，他们俩来得都很准时，可是星星却没有出现。
“她妈妈不会又不让她出来吧？”天天担忧地说，文文也有点失落，如果星星还是不来，那么昨天两人冒着“生命危险”发出的邀请函就是无效的了。
“天天、文文！”是星星的声音，两个男孩子兴奋了，还好，昨天晚上的冒险没有白费力气。
三个人从橘子树下离开了，不远处的爷爷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站了起来，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人们，轻声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大人们点了点头，前来搀扶爷爷，爷爷摆了摆手，似乎在说：“我还没老。”
上了车，渐行渐远，爷爷看着窗外，叹了口气：“我的橘园，你们一定要照看好。”
这是爷爷住院的第一天，可文文却在向着橘园跑，也许，他还不懂什么是离别，可又不能永远都不懂。
跑过橘园时，星星抬起头，看着已经有点黄色的橘子，眯着眼，说：“橘子快要成熟了呀，九月就要到了，我就要开学了。”文文和天天还不懂，橘子成熟和九月、和开学究竟有什么关系。
“学校是什么样子的呢？”文文问星星。
星星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沉思，然后说：“我妈妈告诉我，学校是学习知识的地方。”
天天突然问：“我们为什么要学习知识啊？现在不好吗？”
星星摇了摇头，因为她也不知道。
周文杰曾经无数次地想过，我们为什么要学习知识呢？为什么人不能永远处于童年呢？这是进步还是退步呢？
到了橘园的边界，从这里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稻田。有牛在田里站着，有人在田埂上走着。
“你们有走过这么远吗？”天天问文文和星星，对于这些小孩子来说，橘园也许就是全世界了。
“以前和大人一起来过几次，不过还真没有和朋友们一起来过。”星星回答，文文也点了点头。
“那我们下去吧，这是第一次哦，这就是我要带给你们的秘密。”
“啊，就这个啊？”
三个人沿着小路下了山，来到了仙山乡海拔最低的地方，也是仙山乡最广阔的地方。后来，周文杰知道，这片稻田占仙山乡面积的一半。
三个人并排躺在田野边的草地上，看着蓝蓝的天，任凭太阳在脸上留下金黄色的光。
周文杰有时候也会回忆起这个画面，前面的对话也许都是假的，和爷爷的故事也许也都是遐想出来的，可是，这一刻他却记得清清楚楚，至少他记得，身边躺着两个小孩，男孩叫天天、女孩叫星星，草地有点烫，阳光正正好。
“你们见过萤火虫吗？”星星突然问。
天天大声回答：“我见过我见过，当时去我外婆家的时候见到了。”
文文可从来没有见过萤火虫，也许他见过，只是周文杰忘记了。他惊奇地问：“那它们长什么样子呢？”
天天笑着说：“就和天上的星星一样！有机会，我们一起看！”
“要么就今天晚上吧！”其实，文文根本就不敢晚上跑到橘园来，更何况是更远一点的稻田。
“晚上还是算了吧，我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天天回答，他也害怕黑夜，或者说，只要是小孩都怕黑。
星星抬头看着天：“我一定会在晚上来一次的，一定会的。”
太阳一点一点下山，三个人已经绕着田埂走了好几圈，摘了一些野花野草，说了一些感性的话。
“星星，这是我摘到的最美的一朵花哦，送给你。”
这是周文杰第一次对喜欢的女孩子示爱。
“谢谢你，文文。”
这是女孩子第一次接受周文杰。
“星星，他这朵哪有我这朵好看？星星，你评一下。”
这是周文杰第一次遇见竞争对手。
“啊，我觉得文文的更好看。”
这是周文杰第一次得到女孩子的偏爱。
“哈哈，天天你输了。”
这是周文杰第一次因为女孩子的肯定而得意洋洋。
都说，人的渴望会映射到人的遐想之中去，那么，周文杰对于童年的遐想说明了什么呢？据说这是他初中时想好的版本，所以，他初中时的渴望究竟是什么呢？
“我不会输的，因为我以后要带星星去看一次萤火虫！”天天立下的这个誓言，又会在多久之后实现呢？
三个小孩重新向着山上爬去，重新回到了橘园，此时，太阳已经很斜了，马上就可以落到山下去。他们都想要快点回家，不然等天黑了，这里将会陷入黑暗，将会成为孩子们眼中的地狱。
“再见。”一声道别，三个小孩向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星星会得到妈妈生气的臭骂：“你一下午跑哪里去了？不是说了叫你早点回来吗？今天的字还没有写呢！我告诉你，以后别想再出去玩了，特别是别再跟文文和天天玩了！”
天天会得到妈妈一脸慈爱的表情：“又去哪玩啦？开心吗？有没有把文文弟弟照顾好啊？有没有给星星姐姐带来快乐啊？”
文文会得到什么呢？他会不会注意到爷爷的离开呢？
“我的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你怎么把糖放口袋里面还不和我说呢？”奶奶一脸无奈地看着文文，文文这才想起昨天的那颗没有送出去的糖。
爸爸还没有走，或者说他本来就不打算走，爷爷已经不在家了，必须有一个人代替爷爷的位置，陪着文文睡觉。爸爸一直都很担心，毕竟文文一个人出去了这么久，年轻人比老人更担心孩子，因为大多数年轻人都只有一个孩子，而老一辈人都有多个小孩，所以养成了放任孩子的习惯。
“文文啊，今天晚上和爸爸睡好不好啊？”爸爸走到文文身边，蹲下来，轻声说。
“好啊好啊，今天终于可以和爸爸睡了！”文文开心地不得了，似乎没有意识到爷爷不见了。
那天晚上，文文很快就睡着了，他的梦里，是否有萤火虫在翩翩起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