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真相
钟粹宫的账本很快被莺儿呈了上来，查的结果让静芬很是无语。
“启禀老佛爷，皇后主子宫中的开支很窘迫，常常入不敷出，除了平常赏赐”李莲英以不可思议的口气回话道。
“珍贵人，皇后是六宫之主，月例银是你们景仁宫的多少倍，尚且不够花，你们景仁宫平常大手大脚，为什么还能财源广进？这难道不叫人生疑吗？”慈禧看出了端倪，带着质疑的口气冷冷问道。
我见慈禧生了疑，心中不禁一阵恐慌，默默想了想，回话道“启禀老佛爷，婢子在宫外开了间照相馆，另外娘家与皇上平常也会给补贴。“
”哼哼，看来你把照相机带进宫这件事是真的了，真是给皇家长脸，还把生意做到了宫外!“慈禧撇着嘴，恨恨地说道。
“老佛爷，怪不得今年您的六旬万寿都过不好，原来是珍贵人这蹄子用照相机这秽物给克的。这可是死罪呀。”慧皇妃见机煽风点火道。
“小李子，立即派人到宫外，把那个什么照相馆给砸了！”慈禧立即命令李莲英道。
“老佛爷，听我说。”我焦急地叩头道。
“不许说话!崔玉桂，给本宫掌嘴！”慈禧凤目圆睁，崔玉桂便幸灾乐祸般狰狞地笑着来到我面前，举起了巴掌。
“你这个奴才，大胆！”巴掌落下的那一刻，我迅速接住了崔玉桂的胳膊，使劲向他身后一背，崔玉桂便杀猪一般叫唤起来。
“老佛爷救命！”崔玉桂哀嚎道。“不好了，珍贵人打人了，珍贵人要造反了！”慧皇妃对着众人发疯般大喊大叫。
“反了！把珍贵人的手拿开！”慈禧没好气地命令道。
几名太监迅速上前拌住我的胳膊，我被控制住了。
“来人！把珍贵人重新关进三所！”慈禧怒不可遏。
“老佛爷，殿外有一名宫女跪求觐见。”此时，蓉儿突然从殿外进来禀报道。
“什么？是哪个宫女那么大胆，敢直接要求觐见皇太后？真是反了！”崔玉桂跳了起来。
“小贵子，你先退下，蓉儿，你把那宫女叫进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慈禧缓了缓面颊。
那名宫女进来了，向慈禧行了大礼，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那娇娆的身姿上。
“玲儿？这不是玲儿吗？”大公主大吃一惊。
“闹鬼了！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崔玉桂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支支吾吾地问道。
“崔二总管，我当然是人，是被你们害而不死的人。”玲儿轻盈地笑着，反唇相讥道。
“你真的是玲儿？丫头，跟本宫说说，你怎么会没死？”慈禧感兴趣地问道。
“启禀老佛爷，奴才那天晚上自杀只是个幌子，奴才哥哥的冤情还没有昭雪，奴才怎么能死呢，只是那天，奴才暗暗服下了假死的药，这药的药性可以维持三天，就是三天后，奴才在公主殿下的安排下躲进了荣禧堂。”
“啊，我说阿元怎么老说荣禧堂这几天闹鬼，原来是你玲儿在闹鬼呀。”我不禁嘻嘻道。
“玲儿，有什么要说的，你现在可以说了。”大公主镇静地看着玲儿。
“启禀老佛爷，其实在荣禧堂的这几天内，奴才已经查出了端倪，原来奴才一直以为哥哥的死是因为无意间得罪了奏事处的高富，没想到。这事比预想中的还要复杂。”玲儿气愤填膺道。
“你这个小蹄子胡说八道什么，难道还想乱咬人不成，来人，把她拉下去处死！”慧皇妃气急败坏道。
“慧妃，人家还没说完，你着什么急？”慈禧淡淡地瞟了慧皇妃一眼
“是，老佛爷。”慧皇妃没有办法，只有服服帖帖站在一旁。
“玲儿，你说，什么事比想象中的复杂？”慈禧用平稳的口气说道。
“老佛爷，阿程姐姐临终前的几天，预感到自己会被灭口，将这个交给了奴才。”玲儿递上了一封信。
慈禧一把接过书信，展开细看，半晌，才瞅着慧皇妃问道：”慧妃，你为什么要将荣禧堂中的巫蛊木偶人放进皇后的卧室？你为什么要派人在荣禧堂捣乱？“
慧皇妃噗通一声跪下，故作无意道：”老佛爷，奴才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说什么？你的长春宫卖官鬻爵，这几年可是发了大财，许多知情人都被你干了，包括景仁宫中的宛太嫔！“慈禧发怒了。
”宛太嫔？这事怎么和宛太嫔牵扯上关系了？“我听得云里雾里，真不知道眼前的这些人在故弄什么玄虚。
”小主，你如果不高兴，可以想想阿元讲的荣禧堂鬼故事！“阿元那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在我脑海一闪而过。
”荣禧堂鬼故事？老太妃？对了，怎么这么巧。难道，阿元说的那个老太妃就是现实世界中的宛太嫔？”我不禁豁然开朗。
“皇后的镜子？对了，难道是阿元想暗示我和麝月什么，故意说了这么个故事。”我不禁心潮涌动。
“秘密就在荣禧堂的暗道，皇额娘，您听说过荣禧堂的传说吗？当年高宗乾隆爷为了保守荣禧堂书画的秘密，故意在荣禧堂内设了密室暗道，依儿臣所见，这里必然被慧妃一伙用作偷藏赃款的地方。”大公主肯定地分析道。
“大公主，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呀？我要是卖官鬻爵，收受贿赂，赃款必然会运进宫内，外省的官员贿赂本宫的银子肯定会不少，那请问，这些银子是怎么逃过宫内的关卡，运进来的呢？”慧皇妃不慌不忙地诡辩道。
“慧皇妃，你虽然作案做得精妙，但是有一天贿赂的白银还是被神武门侍卫仪征无意间发现了，仪征不敢声张，把这事透露给了奏事处的好友高富，他却没想到，高富是慧皇妃的人，并且因为仪征知道奏事处受贿的秘密而深恨仪征，竟然把此事汇报给了慧妃，于是慧妃便起了杀心！”大公主从容分析道。
“老佛爷，这些都是大公主的臆断，大公主早就知道玲儿没死这件事，却装作不知的样子，其中必然有阴谋啊！”慧皇妃大吵大闹道。
“慧皇妃，你休要撒泼，究竟荣禧堂是不是你藏污纳垢之地，派人搜一下不就两清了？”四格格鄙夷地望着慧妃。
“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也来捣乱。”静芬心里暗暗骂道。
“好，蓉儿，你带人与玲儿一同去搜荣禧堂，务必要找出赃款！”慈禧睁开眼睛，缓缓命令道。
“婢子遵旨。“蓉儿领命后，便带着一行人去了荣禧堂，我们留在储秀宫焦急地等待着。
过了半晌，蓉儿回来复命，说是荣禧堂虽然查了一遍，但什么也没有发现。
“怎么样?公主殿下，本宫难道会知法犯法吗？”慧皇妃恢复了过去的骄横，很是得意地奚落大公主道。
”老佛爷，朝中的主战派近来吵着嚷着要恭亲王出山入军机主持大政，奴才想，恭亲王毕竟是荣寿公主的亲阿玛，已经在家休养十年，这个时候“慧皇妃话中有话地故意绕着圈子。
”慧妃，这是军国大政，轮不到你胡乱干涉，你想违反祖制吗？“慈禧痛声训斥道。
”奴才······不敢。“慧皇妃吓了一大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皇额娘，其实慧皇妃说得也不过分，据宫里的传言，嚷着要恭亲王出山收拾残局的人就是那个文廷式，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嘛。“静芬接过话来。
”皇后主子，你是不是昏头了，为什么要攻击大公主姐姐？“四格格不服气地撅着小嘴。
”总之，任你们费劲口舌，有本事的在荣禧堂找出证据，否则你们的罪一个也跑不了。“慧皇妃嘿嘿取笑道。
”可恶！“我气得攥紧了拳头。
”小主，你不开心的时候可以想想阿元讲的荣禧堂鬼故事。“阿元的音容笑貌忽然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对了，老佛爷。奴才建议宫人先搜查荣禧堂的所有镜子！“我一不做二不休，立即拿出了战略。
”好，小李子，赶快准备御驾，咱们一起去荣禧堂。“
宫女打着宫扇、香炉，排成一列一列。
“圣母皇太后驾到！”李莲英的嗓音响起，惊动着荣禧堂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接驾。
“你是荣禧堂的总管吗？”慈禧眼神犀利地盯着跪在最前头的太监头子。
“奴才小安子恭请慈训。”
“快打开荣禧堂的门槛，给本宫一面镜子一面镜子的搜！”慈禧命令道。
“嗻！”宫人们不敢怠慢，迅速行动起来，慧皇妃和皇后静芬也在队伍中，因为不明就里，心中感到忐忑不安，面面相觑。
乱了将近一个钟头，小安子带着人围在慈禧面前汇报道：“启禀老佛爷，奴才们仔细搜过了，什么也没发现。”
“哈哈哈，珍贵人，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竟然敢戏弄老佛爷，真是造反的人，毕竟与众不同呀。”慧皇妃长出了一口气，幸灾乐祸地努起嘴。
“皇额娘，现在您明白了吧，珍贵人是想拖延时间，依儿臣看，这都是玲儿这个小蹄子给闹出来的，应当将她立即赐死。”静芬得意地说道。
“慢着，老佛爷，依珍儿的意思，百闻不如一见，毕竟，您还没有亲自御览，处死谁也不急这一刻，请您带着我们进去看看吧。”我阻止道。
“好，本宫如果不亲自查看，晾你这个丫头也不会服气。”说罢，慈禧一脚踏进了荣禧堂的门槛。
我们也紧跟着慈禧的步伐，跨进了荣禧堂。“这地方是跟别处不一样。”慈禧感到一进去，便有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感，四周阴森森的，不禁心中发毛，很不高兴地随口抱怨了一句，众人吓得都把头一低，谁都不敢出一口气。
迎面亮堂堂的，把众人都吃了一惊。
“是谁？”扶着慈禧的李莲英首先惊呼了起来，众人仔细辨认，发现面前的是一面试衣古镜，镜子里装着慈禧皇太后的圣容。
“小李子，你鬼叫什么，不就是一面镜子吗？”慈禧低沉着腔调斥责道。
“回老佛爷的话，奴才是怕，惊了老佛爷。”李莲英谄笑了几声。“嘻嘻嘻。”众人都被逗乐了。
此时，户外想起了沙沙沙的声音。“皇额娘，这会子外面怕是下雨了。”大公主猜测道。
“嗯，继续看镜子。”慈禧点点头，走过试衣镜，向前面步去。
荣禧堂内一片愁云，由于是康熙朝建的宫殿，也许是年代久远的原因，一下雨殿内便能闻到一股浓厚的松香怪味。
”啊！“突然，前面传来了小安子的一声尖叫。凄惨的回声在阴森的宫殿里不断环绕。
”快，快护驾！“李莲英也着了忙，手忙脚乱地挡在慈禧的面前。
殿内一片大乱那时，我在远处清楚地看到，慈禧面前的那面镜子上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浮现出了一行行血色符号！
渗人的鲜血随着镜框可怕地映照在人们的视野中。
”闹鬼了！“人们纷纷传说着，慈禧也被眼前的景象吓蒙了，仅仅一分钟前，这面镜子还是正常的。
”都别喊了，这明明是用血写得字，你们快看看，上前写得什么？慈禧很快恢复了镇定，回过头问我们道。
四格格年纪小，不怕鬼，便上前仔细辨认，一边看一边读出来
“老佛爷，这上面是一首诗
行程恍惚水晶梦
荣禧堂前鬼声哭
那年垂顾几时归
超越踱色黄火昏
”这诗写得真不怎么样，到底是什么意思？“慈禧微笑着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老佛爷，依奴才看来，这个荣禧堂邪门的很，珍贵人是故意引您进入险地，她也太大逆不道了。”慧皇妃告状道。
“闭嘴，你们哪个有本事，说说这首四言诗的意思？”慈禧看都不看慧皇妃，低沉地问众人道。
“老佛爷，这地儿邪门，您的万金之躯可千万不能涉入险地呀，奴才恳请老佛爷赶紧移驾吧。”李莲英泣不成声地一头跪下道。
“啊！”此时，荣禧堂内又是一阵骚动，那时，我又清楚地看见，镜子上有鲜红的血珠缓缓地滴下来。
“这是什么声音？”不知是谁冒冒失失的问了一句，殿内突然寂静了下来，变得连落一根针都能听得到。
“呼呼呼！”墙角那儿，卷着阵阵尖锐声音的怪风，阴阴地刮进来，渗着冰凉的雨点洒在大家的面门上，一时间，整个荣禧堂如同山呼海啸，摇摇摇欲坠。
“护驾！快召禁卫军护驾！”李莲英和慧皇妃、皇后乱作一团，簇拥着慈禧出了荣禧堂。
一天后，荣禧堂的总管小安子被抓进慎行司。
“打！给本宫好好教训这个奴才，一定要他说真话！”阴森的慎行司内，慧皇妃用一双狠毒的眼睛死死盯着悬在半空，满身伤痕的小安子，大声咆哮，李莲英在一旁嘿嘿笑着。
“慧主子，您要奴才说什么真话？”小安子痛苦地睁开眼睛，尴尬地笑着。
“狗奴才，还敢明知故问？说，荣禧堂的镜子是不是你们做的手脚，敢在本宫面前装神弄鬼，吓着了老佛爷，要你们不得好死！”慧皇妃大怒道。
“小安子。你也是，辛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混个荣禧堂总管的职位，何必跟自己过不去，我看你还是招了吧。”李莲英装作一副慈悲脸，苦劝道。
“李大总管，冤枉啊，奴才真的不知道这镜子是怎么回事。”小安子哭丧着脸道，
“废物！就算你不知道，你听我的，荣禧堂这事分明就是有人从中做鬼，故意吓老佛爷，如果再问你，你就招是景仁宫的麝月要你这么干的，本总管保你不死！”李莲英露出了狰狞的牙齿。
“总······总管大人，这事不能赖麝月姑娘呀，她跟本不认识荣禧堂的人。“小安子摇头道。
”妈的！你想作死，好，那你直接招是珍主子要你这么做的！“
“李总管，跟他废什么话？反正荣禧堂有的是奴才，随便再抓一个问就是了。”慎行司的衙门口敞开，慧皇妃带着人步了进来。
“慧主子，咱们的时间也不多了，现在还搞不清楚荣禧堂的镜子上怎么会突然出现血书，老佛爷已经让人把血书拓了下来，万一血书里有什么不利于我们的秘密，那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李莲英阴阳怪气的说道。
“所以趁珍妃这帮人还没有办法解释血书，提前撬开荣禧堂这些奴才的嘴，抢先一步告珍妃装神弄鬼，你明白吗，我看不如抓个宫女试试，宫女胆子小，加几种刑具，没准就招了！”慧皇妃转了转眼珠，轻启丹唇道。
“慧主子，我看就抓那个个儿高高，叫慧香的，据说上回荣禧堂出事，她是亲历者。”慧皇妃身后的宫女环儿指了指宫女班中的领头者。
“来人，把慧香吊起来，先抽一顿皮鞭！”慧皇妃冷冷地下令道。
“放开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慧香拼命的挣扎着，但似乎一点也不起作用，虎背熊腰的侍卫将慧香吊在房梁下，只让脚尖不点地。
太监卯足了劲，幸灾乐祸地狰狞笑着，抡圆了鞭子。“啪啪啪！”皮鞭乱舞，哀嚎顿起，慧香的上衣被抽得迸出一道道血痕，痛苦地呻吟着。
“娘娘饶命！”慧香小声抽泣地求饶道。
“说，荣禧堂的镜子出现血字是不是有人事先故意弄上去的？”
“是”慧香哭着回道。
”嗯。“慧皇妃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问道：”你们有什么阴谋？“
”故意吓老佛爷。“
”嗯，这可是谋逆的大罪，没有人指示，谅你们也不敢，说，是谁指使你们这样做的？“慧皇妃露出了狡黠的面容，大声问道。
”这个？“
“奴才真的不知道，慧主子，您说是谁，奴才便说是谁？”慧香颤颤地回话道。
“你这个刁丫头，在这里说什么？”慧皇妃大怒。
“娘娘，婢子不是故意的。”慧香吓得面色煞白。
“嗯，这还不错，你好好说，本宫此后疼你，你就说，是景仁宫的珍主子叫你这么做的，说呀。”慧皇妃用威逼利诱的口气威胁道。
“这······娘娘，能不能换一个人？慧香犯难道。
“什么？你要死啦，就说珍主子！”慧皇妃哭笑不得。
“可是，珍小主是好人！”慧香不假思索地喊道。
“你想造反啊！给我往死里整！”慧皇妃气得铁青了脸。“娘娘，娘娘息怒，再换一个丫头吧。”李莲英赶忙赔笑道。
“把慧香关起来，再换一个！”慧皇妃急得两眼通红。
就这样闹了一天，十几名宫女都异口同声说珍小主是好人，任凭怎么拷打都没有用。
“岂有此理，这荣禧堂的宫女都着了魔啦，珍妃这么一个不得人心的家伙在她们口中倒成了救星，没想到珍妃还挺会收买人心的。”慧皇妃叹道。
“慧主子，那现在怎么办？”李莲英问道。“继续审，我就不信，她们不怕死！”慧皇妃恶毒地咬着牙。
慎行司顿时又开始了残酷的殴打。
“别欺负这帮姐妹了，你们有什么事找我一个人便是！”这时，宫女班中站出来一名宫女，大声喝止道。
“小八姐，不要。”慧香等人挣扎着呼喊道。
“小八？你就是上次荣禧堂被盗事件的亲历者吧。”慧皇妃眼睛一亮。
“回慧主子的话，正是婢子。”小八朗声回道。
“你这个丫头倒也有些骨气，没事，你说她们不敢说的话，我就把你们一起饶了。”慧皇妃干笑了几声。
“此话可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