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手相救

胡有成回到家里，胡大器见他这样子，就知道又和别人打架了，就问道：“有成，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出去惹事了？”

胡翠娥赶忙扶他进去在前堂里坐下，说：“哥，你今天去赶宝顶香会，怎么弄成这样子，你也真是，到处打打闹闹，对你有什么好处？”

胡有成虽然身上有伤，但身上这点伤也没什么，只是一些轻伤，他一下站起来，大声说：“都怪那个周白明，他处处找我麻烦，我惹他什么了？今天要不是可可相救，我已被他抓进大牢了。”

胡大器一听，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大声说：“我早就说过，你以后离陈可可远点，红颜祸水，本来我们两家只是生意上的纷争，可偏偏又因为陈可可的事，让周白明处处找你麻烦，还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胡翠娥跑进屋里拿药来，说道：“哥，快把袖子卷起来，我给你擦药。”

胡有成很不情愿地卷起袖子，他是怕爹看见他受了伤又要骂他，翠娥看了看，好大一块伤，她心疼地说：“哥，你看，这么大块伤，还说不疼，别动，我给你擦药。”

胡大器继续说：“你以后不要再对陈可可有任何想法了，这事你必须得听我的。上次来提亲的玉龙铁料铺孙掌柜之女如意姑娘，我看很好的。”

胡有成赶忙说：“爹，你不要管我这事好不好，可可有什么不好？她处处帮我，上次要不是她出手相救，我们胡家还能逃过这一劫？”

胡大器生气了说：“你别说了，那事也是因陈可可引起的，我想你也明白，周白明喜欢可可，是怕你抢走了可可，他才处处制造麻烦。你以后不再和他争陈可可了，不就啥事也没有了么？”

胡有成听爹这么一说，也生气了，他站起来大声说：“我难道怕他周白明不成？”

胡大器说：“你不怕，我怕，我们胡家再也经不起啥折腾了，你必须得答应孙掌柜这门亲事，娶如意姑娘为妻，你就在家好好学铁器手艺。”

胡有成更生气了说：“这门亲事我不答应，要娶你娶。”

胡大器走过去给胡有成一巴掌，骂道：“你这逆子，竟敢说出这混账话，你娘去世得早，我一手把你们拉扯大，盼着你们早日成家立业，没想到却养了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胡有成见爹气成这样了，他不敢再说话，转身走进了里面他的房里，胡翠娥跟上去，说：“哥，药，你自己擦吧。”

胡有成啪的一声关上了门，大声说：“我不擦，我的伤好了。”

胡翠娥被关在门外，转身走了。

在胡有成走后，王管家走来劝道：“老爷，消消气，少爷还年轻，还不懂事，等他真正知事后，肯定能继承好这份家业的。”

胡大器似乎还在气头上，他还想说什么，但真有点家丑不可外扬，他没说出口，只说：“管家，你先下去吧，让我静一静。”

这时，李铁山回来了，他走进屋里，叫道：“师父，你这是？”

正在生气的胡大器，调整了一下情绪，看了看李铁山说：“铁山，坐。”

李铁山坐下，他看了看师父，看出了师父正在生气，一脸的不高兴，他问道：“师父，你又是在生少爷的气？”

正好胡翠娥走进来，她说：“是呀，这些年，我爹哪天不在生哥的气呢？我哥也是，整天不干正事也就罢了，还到处去惹事，你说我爹能不生气么？”

李铁山笑了说：“翠娥，你也不能这样说你哥，我看他很好的，重情重义，有胆有识，是一个干大事的人。”

胡翠娥说：“你呀，我看也跟我哥一样，不认真跟我爹学手艺，也东一头西一头的，你还能学好铁器手艺么？看来，我们胡家祖传的铁器手艺，快要失传了。”

胡大器赶忙说：“翠娥，你先下去，我和铁山谈点正事。”

胡翠娥有些不情愿地走了出去。胡大器问道：“铁山，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李铁山看了看师父，他说：“哦，师父，我忘了告诉你了，作坊里的铁料快用完了，我去玉龙镇上铁料铺联系铁料了。”

胡大器有点不相信，这么大的事，一般情况下李铁山都会给他说的，哪有说都不说一声就跑去联系铁料，难道他与那把剑有关，即使他把那把剑弄走了，让胡家躲过一劫，但如果真是他干的，他这人就真不简单了。他这么做，不知目的是什么，是真在帮他还是另有所图？

胡大器说：“那铁料你联系好了么？”

李铁山说：“联系好了，玉龙镇张掌柜铁料铺的铁料，他不卖给别人了，留给我们。”

胡大器说：“我们以前好像一直是在玉龙镇上玉丰铁料铺孙玉成掌柜那儿买铁料，怎么你又换了一家买？”

李铁山说：“孙掌柜的铁料卖完了，听说有人还出高价买的。”

胡大器听后有些生气了，说：“岂有此理，那个孙掌柜一直都是和我们胡家合作，他铁材铺的铁料首先是满足我们，怎么为了一点小利益就不讲信誉了呢？”

李铁山说：“听说最近好像是教堂的洋人指使当地恶霸霸占了一些煤矿，后又请苦力帮他们挖煤再高价卖出，以牟取暴利，所以铁料作坊成本增加，为了生存，他们也只能这样图点小利。”

胡大器越听越不明白，他说：“怎么能这样，那教堂里的洋人打着传教的幌子，勾结地痞流氓干一些欺压百姓的勾当，那县衙怎么不管？”

李铁山说：“师父，这个你以后会明白的。”

胡大器说：“不管怎样，我与玉龙镇玉丰铁料铺的孙掌柜还是有些交情，明天我亲自去一趟，把这事问个明白。”

李铁山说：“师父，这些小事哪能让你亲自去呢，你让我去办就行了。”

胡大器说：“铁山，你可能累了，还没吃饭吧？”

正好胡翠娥走了进来，她说：“爹，我知道铁山哥还没吃饭，我已吩咐伙房给他做好饭了，快去吃吧。”

胡大器笑了说：“还是翠娥细心，你看我只管说话，却忘了你还没吃饭。铁山，快去吃吧。”

李铁山起身说：“好，师父，我吃饭去了。”

胡大器说：“去吧。”

说罢，李铁山跟着胡翠娥去到里面的饭堂吃饭了。

赖小伍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从后院摸出去，跑去周氏铁器行，周万通见他来了，急忙问道：“小伍，这大白天的你跑来，也不怕胡家人看见？”

赖小伍说：“师父，按你吩咐，我一直在打探胡家铁器方面的秘密，我可是冒着杀头的风险，在帮你做事哟。”

周万通从柜里拿出两块银元给他，说：“小伍，我知道你办事认真，这是师父奖给你的。你说，你今天来到底有啥事？”

赖小伍说：“老爷，胡家作坊铁料快用完了。”

周万通听后，好像不以为然，他说：“你今天来就要告诉我这个？这算啥秘密，铁料用完了他们去买就是。”

赖小伍笑了说：“师父，你以为这个秘密不重要呀？我看未必，你想想，不管胡家铁器卖得再好，如果没铁器，他还拿什么去卖，现在没有铁料了，他还拿什么去生产？”

周万通听后，想了想说：“我明白了，你原来是想让我抢在他们前头去把玉龙的铁料全部买完，让他们十天半月买不到铁料，就生产不出铁器产品，你这一招真高。”

赖小伍有点受宠若惊，他高兴地说：“师父，我打探的这条消息有用吧？”

周万通笑了说：“有用，你现在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了，再赏。”

周万通又把两块银元给他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快回去吧，不然被人发现了就麻烦了。”

赖小伍接过赏钱，转身就走了。周万通便叫来李管家说：“李管家，你去安排一下，立即派人去玉龙买铁料。”

李管家不明白，他看了看周万通，说：“老爷，我刚去作坊看了，我们的铁料还没用完，如果再去买，这可要压很多银子的。”

周万通笑了说：“李管家，你连这点头脑都没有，还能干什么大事？至于铁料嘛，早晚都要买的，现在买和用完了再去买也一样。”

李管家想了一下说：“老爷，你还是要慎重考虑，压太多的银子作坊万一周转不过来咋办？再说，我听说现在的铁料已涨价了，而且比平时的价格高很多。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风险了？”

周万通有点不高兴了，他说：“你别再说了，快去安排吧，你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我这么做，还有另外的原因。”

李管家似乎听出周万通的意思，他说：“老爷，你是不是得到消息，胡家的铁料用完了？”

周万通笑了说：“正是。不然，我会担这么大的风险，让你去买铁料么？你想呀，一直与我们抢客户的胡家，不管他们有多少客户，只要他没铁料了，他还能生产出铁器产品？没有了产品，你说他那些客户难道就不购买别家的铁器了？你说，他们还不来我们周家买铁器？”

李管家听后笑了说：“还是老爷高明，小的这就去安排。”

周万通叮嘱道：“你要清点一下银子，全部拿出来，也要多安排一些人手，尽量把市面上的铁料买光。”

李管家点头说：“是，老爷，我知道了。”

在李管家走后，周万通十分高兴地坐在前堂的椅子上喝茶，他自言自语道：“胡大器，你万万没想到吧，你的一举一动全在我的掌控之中，你的铁器生产得再好，你客户再多，现在你没铁料了，看你还有啥本事和我争。只要断你十天半月铁料，我看你怎么撑得下去？客商要货你生产不出来，工人们要工钱，你拿什么给？我们走着瞧，看谁笑到最后。”

这时，下人来报：“老爷，龙水四海帮帮主黄天霸来了，他说要见你。”

周万通想了一下，问道：“黄天霸，他来干什么？”

下人说：“不知道，他只说有事要见你。”

周万通说：“你就说我不在。”

正好，黄天霸硬闯了进来，他说：“周掌柜，你明明在家，怎么说你不在呢？难道我黄天霸来，你还不欢迎。我黄天霸不是随便哪里都去的，唯独你周掌柜这里，我亲自来，没想到你还不愿意见我。”

周万通赶忙迎上去说：“岂敢，黄爷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敢不欢迎呢？”

周万通便吩咐下人看茶，黄天霸挥手，示意他的两个随从退去外面，他说：“周掌柜，我们可是一直都合作得很好，不管是你运进的货物还是运出的铁器，都从没出过事，你知道我们四海帮是干什么的，专打劫龙水河上货船的，你的货物一直能平安到达，是我黄天霸手下留情，明白么？”

周万通说：“那是，那是，多谢黄爷关照，我周万通才能有今天。”

黄天霸说：“周掌柜，就凭这些，我黄天霸，对你们家周家不错吧？”

周万通听出了黄天霸话中的话，说真的，他虽然与胡家有矛盾，说什么也是祖传打铁手艺人，从没与江湖帮派勾结过，也没想要借江湖帮派之手去害谁。今天黄天霸说这话，不知是啥意思。他说：“这都是你黄爷关照，我周万通感激不尽，回头我会给些银两，请你们兄弟喝酒。”

黄天霸摆手道：“周掌柜言重了，我今天来，不是来敲诈你的银子，要是这样，我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周万通有些不理解，他问道：“黄爷，那你今天来何事？”

黄天霸说：“我就直说了，这龙水码头是整个龙水甚至是大足境内大小船只进出的重要码头，现在由龙水天龙帮掌控着。”

周万通仍没听出个所以然，他说：“我没听明白。”

黄天霸继续说：“这个码头我早就想要，我黄天霸想要的东西，就要想办法抢过来。”

周万通一下就听明白了，他明白黄天霸想说什么，他赶忙说：“黄爷，码头是你们两家的事，与我周家无关，我只是个手艺人，不想介入江湖的纷争。”

黄天霸笑了说：“周掌柜，此言差矣，你想想看，天龙帮一直与胡家关系好，胡家运出的铁器，每次能随到即装船运走，你的货物呢，有时一压就是十天半月，你说对你周家的生意没有影响？”

不说胡大器则罢，一提起周万通就来气了，他生气地说：“你说的也对，要不是有些运出的铁器在码头上被压上十天半月，我的铁器难道没有胡家的铁器销售得好么？我早想去找天龙帮理论了，到底胡家给了他多少好处？”

黄天霸笑了说：“周掌柜，理论能解决啥事？要是只凭理论就能把所有事摆平，我今天还会来找你么？”

周万通来劲了，现在他比黄天霸还急了，他说：“黄爷，你说要我怎么帮你？”

黄天霸说：“以前，我安排手下总是去码头小打小闹，影响他们正常运行，可仍没有起到大作用，他们的码头仍完好无损。现在，我想用武力把码头夺回来。”

周万通说：“黄爷，你是要我把家丁全部派出去帮你，可我周家上下家丁还不到十人，再说他们只能看家护院，没有打打杀杀的能力。”

黄天霸说：“周掌柜，我今天来不是要你出人，也不是要你出银子。”

周万通听后惊了，说：“那你今天来是要我做什么？”

黄天霸：“周掌柜，你儿子周白明在县衙当差，听说还是专门负责带差役出来抓人，只要你给你儿子说声，如果在我打码头时，他接到举报时，缓一些时辰来处理码头争斗便是。”

周万通听后，原来这么简单的事，他笑了说：“黄爷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第二天，胡大器与李铁山上了马车，胡有成却偏要骑马，他们从龙水出发去玉龙镇买铁料。这是一条驿道，路上时有行人，两边高高的山上树木繁茂，郁郁葱葱，行走在这山下的路上，还是有几分幽深的感觉。

胡有成骑着马走在前面，胡大器和李铁山的马车紧紧跟在后面。胡大器说：“铁山，难怪玉龙出铁料，你看山多高，山高山上的矿石就多，所以玉龙的炼铁作坊多，真是靠山吃山呀！”

李铁山说：“师父，你说得对，玉龙不但出铁矿，还出煤炭，我父亲在世时就是挖煤的，挖煤人苦，父亲为了让我不再像他那样挖煤，就把我送你这里来学铁器手艺。”

胡大器笑了说：“英雄不问出处，铁山，我看你学得很认真，只要你好好学，将来肯定会有出息的。”

李铁山说：“谢谢师父，我会认真学的。”

走了两个时辰，终于到玉龙镇了。李铁山说：“师父，到玉龙了。”

胡大器和李铁山下了马车后，他们在玉龙镇上走走看看。玉龙镇依山而建，街背后是大山，山上树木茂盛，使街上显得有些古朴。两边店铺一个接一个，街上卖农产品、小菜、鸡鸭的比比皆是，看起来很热闹。

李铁山说：“师父，我们是在街上喝喝茶，还是直接去铁料铺？”

胡大器说：“直接去铁料铺。”

随后，他们去到玉龙玉丰铁料铺，掌柜孙玉成热情招呼道：“哎哟，胡掌柜，你怎么亲自来了，快请坐。”

胡大器在铁料铺子里坐下，说：“孙掌柜，我不来行么？我们以前合作得很好，不知何故，听说你最近把铁料卖给别人了？”

孙掌柜叹息一声说：“实不相瞒，前几天我确实把铁料卖给别的作坊了，这也是无奈之举，最近洋教士以传教之名，勾结地痞帮会霸占煤矿，强迫百姓给他们挖煤，再高价卖出，煤炭价格涨得很高，我们铁料作坊为了生存，不得不把铁料高价卖了。”

胡有成生气了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那些洋教士以传教的方式霸占矿产，官府难道不管了么？”

孙玉成说：“胡掌柜，想必这是胡少爷吧？”

胡大器说：“让孙掌柜见笑了，他就是我儿子胡有成。”

李铁山说：“孙掌柜，你以前的铁料高价卖了，现在还有刚炼出的铁料么？”

孙玉成说：“没有了，再怎么说也要等十天半月才有铁料了。”

李铁山说：“你这人怎么不讲信用，我前天来和你谈好的，你将最近炼出的铁料卖给我们，我们毕竟是长期合作的老客户。”

孙玉成说：“昨天，又有人出更高的价格买去了。”

胡大器急了，他说：“昨天又有人来出高价买铁料了？”

孙玉成说：“是的，就是周万通的李管家带人来买的，不只是我一家铁料铺高价卖了，整个玉龙的铁料铺都卖完了。”

胡有成听后，他一下站起来，在桌上一拍，说：“我早就知道是他干的，他怎么能这样，有意抬高铁料价格，扰乱市场，县衙有令，故意抬高市价者重罚。”

胡大器摆了摆手，说：“有成，坐下，你也不看看，这是在哪里，让孙掌柜见笑了。”

孙掌柜说：“看得出胡少爷是个性情中人，年轻人血气方刚，不足为过。”

李铁山说：“孙掌柜，据你所知，在玉龙还有哪些铁料铺有存料，我们今天来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再说我们作坊还等着铁料用呢。”

孙玉成想了想说：“这条街上几家大的铁料铺都卖完了，如果有的话，也只能是靠山那边的几家小铁料作坊，可能还有一些，但肯定量不大。”

胡大器心想，他们作坊没铁料的事，怎么这么快就让周万通知道了，是不是有内鬼，他又联想到那天放在家里的剑丢失的事，更是不得其解。

如果周万通没有得到他胡家没铁料的准确消息，他能这么快下狠手而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出高价买走铁料么？周万通这人他太了解了，为了和他在铁器上竞争，啥手段也耍得出来，他这一招真高。

胡大器说：“孙掌柜，玉龙镇上这么多家铁料铺，他一家能买得了这么多铁料？再说，他哪有这么多银子？”

孙掌柜说：“这个我也觉得奇怪，周万通一时哪有这么多银子，一时间买这么多铁料干啥？铁料又不是没有了，买这么多铁料放着，还不如把银子放着更稳当？”

这时，孙掌柜女儿如意回来了，她看见胡有成，走了过去，高兴地说：“你怎么来了？”

胡有成问道：“你是？”

孙掌柜赶忙说：“这位是我女儿，叫如意，让你们见笑了。”

如意走去她爹身边说：“爹，那天我去龙水镇上玩遇到两个坏人，就是胡少爷出手相救，我才脱险的。”

孙玉成一听，高兴地说：“多谢胡少爷出手相救。”

胡有成说：“孙掌柜，区区小事，不值一提。”

这时，胡大器起身说：“孙掌柜，既然你这里没有铁料了，那我们再去别家问问，打扰了。”

孙玉成起身说：“胡掌柜，慢走，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