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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二十七|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姑娘是个打手。

讲道理,在打手这个行当里,女人可比不上男人吃香,不少金主宁可多花点钱请个精壮汉子去揍人,也不愿相信一个丫头的花拳绣腿。

可姑娘到底是专业的,虽然力气可能比不过男人,但她一招一式总是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战绩比同行的男打手还漂亮。

就这样,姑娘靠着一双拳头,打出了精神,打出了品格,打出了核心竞争力,成了打手行当里的一枝花。

当然,打手也有打手的规矩:老弱病残不打。

有人问,那姑娘平时都打谁啊,村口的大爷指指奔向村子的一队乌压压的人马,“喏,她就打打那些马贼啊、山匪啊,有时也会打来闹事的江湖中人。哎,咱们这村子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出了事,官府也不愿意管,都是靠那些拳脚厉害的年轻人在撑着……”

大爷正说着,姑娘活动着关节就走过来了,在她身后,还跟着一群身材高大、目露凶光的打手同行——这虽是没报酬的活,不过,没人在意这些。姑娘一挑眉,指指那队来劫粮食的人马,咬牙道:干他丫的。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那波马贼被打的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又有一次,村里糟了鼠灾,原本长势喜人的粮食被田鼠糟蹋了不少,那群打手又自发来帮忙了,姑娘又一挑眉,指指从地里探出半个脑袋来的田鼠:干他丫的。

从那之后的好几年,村里再看不见一只田鼠。

之后,有人再问起姑娘来,村口的大爷又有了新话题,“凶!那是真的凶!打起架来连男人都怕,别说马贼山匪江湖宵小,就连地里的田鼠,她都不放过……”

但即便姑娘这么凶悍,也是有意中人的。

姑娘的意中人是个医师,有一次,她和人打架受了伤,挺严重,正巧医师来村中诊治,也帮她瞧了瞧,两人相处几日,互生了好感。

然而,这位医师是个心系天下的之人,几年来,他走访了许多个村落,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现在,他只想回到自己的药庐,写一本医书。

可是,医师的药庐离这个村子很远很远,隔着几座山,一片海,却没有一条平坦的路。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医师离开的那天对姑娘说,若是有缘,就一定会再见。

那时候,车马很慢,书信很远,看对眼一个人就得花老长的时间了,更不要说修成正果了。

姑娘想,这一辈子只来得及喜欢一个人了啊,要是还因为山啊海啊书信远啊车马慢啊这些破理由而睡不到他,那日子过得多憋屈?不成,她得想个办法,为自己的爱情创造机会才行。

于是姑娘开始攒钱,拼命攒钱。

打手赚来的钱,都和着血和汗。姑娘把和着血和汗的银子都放在梳妆匣里,几个月后,原本空荡荡的梳妆匣沉甸了不少,但是想要修一条路,这么点钱还远远不够。

所幸的是,赚大钱的机会总算来了:那次,有金主开了高价,说是要请个打手去打个擂台,就是对手难缠了点,可不是那些马贼土匪江湖宵小之流,只有怀着必死的决心,恐怕才能拿到名次。

打手们听闻如此,都不太愿意接这活——对他们来说,有口饱饭、能守住家里的几口田地就可以了,没必要拿命去赌,但姑娘找到了金主,说务必让她去试试。

打擂的过程自是艰辛。结束那天,姑娘像个血人般从外面回来,手里攥着刚从金主那里拿来的两锭金子,她将金子往村口大爷手里那么一搁,终于可以说出那句埋在心底许久的话,“村长,咱们修条路吧。”

说干就干,村里的路,就这么修了起来。只是姑娘没有想到,修路的费用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她花光了所有积蓄,再加上村里其他人捐了些钱,通往药庐的路也只能修到一半。

就在姑娘打算重操旧业继续给人做打手赚钱修路的时候,村长忽然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说是有人也在往他们村子这边修路,这几日,正巧修到了他们中断施工的地方,于是他和修路的工匠们打了声招呼,将两条路修接在了一起,两头都省下了一半钱。

姑娘眼睛一亮,“那现在,咱们的路是通往哪里的?”

村长一拍大腿,笑得胡子都在颤,“你说巧不巧,就是从药庐那边修过来的!”

姑娘一听这话,心下顿时明白了什么,二话没说牵了匹马,沿着刚修好的那条通途,奔过山、奔过海,奔过原本以为不可能征服的坎坷,一路奔去了意中人所住之处。

只是一见到医师,还未来得及温存,姑娘张口便是质问,“你打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去修路?”

医师愣了愣,说自己把写得书稿和药方都卖掉了。

她气得发疯,“为什么这么做?那都是你这么多年来的心血啊!”

医师并不在意,说反正只要医书和药方能帮到那些患者,最后署谁的名字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说,他非常需要这笔钱,不仅仅是为在山中居住的村民们日后行个方便,更重要的是——所爱隔山海,他不甘心。

姑娘愣了愣,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医师摇摇头,轻声笑道,

“所爱隔山海,干他丫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