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的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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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为何能打败匈奴

经过长期的准备,汉武帝终于出兵了。最初,他派的是卫青。卫青带着大部队去攻打匈奴,但老是找不到匈奴的大部队。为什么?因为匈奴根本就没有大部队。

养活一支大部队不容易,需要投入非常大的财力。解放战争时,华东野战军粟裕和陈毅带领的军队人数很多,有几十万,最多时甚至达到一百万;而彭德怀带领的西北野战军只有两万多人。原因就是前者养得起,而后者养不起。士兵要吃饭,两万多人就是两万多张嘴,几十万人就是几十万张嘴,区别太大了。华东地区富裕,粟裕和陈毅才有壮大部队的能力;西北地区贫穷,彭德怀怎么壮大自己的军队?盲目地壮大军队,大家就得挨饿。所以,彭德怀的西北野战军一直就两万多人,不能再多了。匈奴也是这样,他们养不起部队,所以只能让老百姓上战场。

后来,汉武帝又派了霍去病。霍去病带着骑兵赶到凉州之后,发现了一个秘密:匈奴们在祭天。祭天的时候,匈奴们手无寸铁,这时,他们不是士兵,而是寻常的老百姓。

祭祀是少数民族最为重大的活动。平时,匈奴老百姓都在各自的部落里打猎、放牧,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会聚到一起,放下所有武器,放下所有作战准备,虔诚而专注地供养浮屠。据说,他们正在祭拜的,就是休屠王保管的祭天金人。

霍去病发现他们之后,马上就带着几千汉人骑兵一拥而上,对几千个匈奴老百姓进行围剿,劫掠他们的牛羊、人员。手无寸铁的匈奴人不管多么强悍,也没法对抗全副武装的汉人骑兵。他们就这样被杀了。如果正式开战的话,霍去病是绝不可能获胜的,所以,这不是真正的军事行动,而是一次偷袭。这就是历史的真相。

后来,霍去病摸清了匈奴的规律,他知道匈奴什么时候祭祀,也知道匈奴除了杀马祭天,其余的时候都不会放下武器。所以,他每次都趁匈奴祭祀的时候发动突然袭击,首先攻打其中一个比较大的部落,灭了它,然后再消灭其他的部落。霍去病的屡屡得胜,靠的就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换句话说,就是一次次偷袭。但汉人史书上不是这么说的,他们总说汉人出兵大胜匈奴如何如何,事实上不是这样。

为什么他们要掩饰真相?因为真相并不光彩。在人家祭祀的时候突袭,其实是很不厚道的。而他们的成功,也确实对匈奴造成了沉重的打击——不仅仅是客观上的,更是精神上的。很多匈奴人的信仰就在这时候被摧毁了。这是最可怕的屠杀。

对少数民族来说,信仰太重要了,信仰就是他们的生命,代表了他们整个民族的自尊和自信。在祭祀上天的时候遭遇血光之灾,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觉得,老天怎么不保佑我们了?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奥斯维辛集中营里,有几百万人被希特勒赶到毒气室里毒死,这时,活下来的犹太人就失去信仰了。为什么?因为,他们对信仰产生了质疑:不是说我们是上帝的选民吗?为什么上帝不保佑我们呢?如果说上帝想保护我们,却没有力量保护我们的话,那上帝就是无能的,我们没有理由信仰他;如果上帝不想保护我们,那么他就是罪恶的,他的选民遭到屠杀,他竟然无动于衷,我们还信仰他有什么意思?如果上帝不知道我们的灾难,那么他就是愚蠢的,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信仰他有什么用?他们想来想去想不通,最后就失去了信仰。于是,几个犹太人就在监狱里审判上帝,想把上帝处死。但审判结束之后,拉比却仍然对大家说,好了,现在我们继续祈请上帝吧。或许,他们在意识到自己失去了祈请的对象时,内心充满了一种无着无落的感觉。他们是需要上帝的。尤其在陷入绝境,充满痛苦、绝望和无助的时候,有个上帝总比没有好,能祈请总比不能祈请好。就算上帝没有保护他们,但还是祈请上帝吧。于是,大家又开始祈请上帝。

这样的信仰多么可怜。

注意,匈奴跟他们是一样的,在祈请天、供养天的时候遭到屠杀,活下来的匈奴人也会质疑自己的信仰。这时,他们的民族自信心受到了巨大的考验。所以,霍去病一次次偷袭成功之后,匈奴已经军心大乱了。霍去病的成功,不是战斗上的成功,而是成功地从意志上摧毁了匈奴,把匈奴人的信仰彻底毁掉了。信仰的殿堂一旦倒塌,人就失去了“主心骨”,整个民族的凝聚力也就消失了。这比一场最终失败的恶战要可怕得多。

《史记·匈奴列传》记载:“元狩二年春,以冠军侯去病为骠骑将军,将万骑出陇西,有功。天子曰:‘骠骑将军率戎士逾乌盭,讨遬濮,涉狐奴,历五王国,辎重人众慑慴者弗取,冀获单于子。转战六日,过焉支山千有余里,合短兵,杀折兰王,斩卢胡王,诛全甲,执浑邪王子及相国、都尉,首虏八千余级,收休屠祭天金人,益封去病二千户。’”意思是,公元前121年,霍去病再次率兵去凉州围剿匈奴,并把祭天金人和休屠王带回了中原。汉武帝得到祭天金人之后,以为大神,列于甘泉宫,后来更为祭天金人立祠。

公元前119年,霍去病击败漠北匈奴,封于狼居胥山后,又是大获而归。至此,“匈奴远遁,漠南无王庭”。也许,真的应了老子所说的,“大军之后,必有凶年”,随后,匈奴地区爆发了可怕的瘟疫,大量牛羊死亡,被牧民抛到水里。河水因此变质,人也染上了瘟疫。不久之后,年仅二十三岁的霍去病也去世了。《史记》中说霍去病是病死的,但导致他死亡的真正原因,很可能就是那场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