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好像也不算太糟糕
萧筱回到家里打开灯，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放在桌子上的便利贴，看上去压根就没有动过。
她扯了扯嘴角叹气：“她这是看都没有看吗？”
她走过去把便利贴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然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回了房间。
灯光有点晃眼，坐在桌前的人一言不发，但是脑海中已经思绪万千。
其实那张便利贴魏淑清已经看过了。
昨晚她很晚才回来，喝了一口水后坐在沙发上一眼就看见了，她看完后心里一震，不由得想起这么年来，自己对这个女儿好像并没有很放在心上。
嫁入了萧家后日子过得还算安稳，自从怀孕生了个女孩儿之后，那家人就对她的态度极为不好，她知道萧家一向重男轻女，然后这个错都全部怪到了萧筱身上。
女人揉了揉眉心，那几年的日子苦不堪言，生完孩子后没人伺候她。
小时候的萧筱身体差的出奇，隔三差五就生病，一到晚上就发烧，她清楚地记得，萧筱发烧了，她让旁边的萧进志去帮忙冲杯药他都不肯。
那年冬天她一个人抱着萧筱去医院，怀里的孩子烧的脸通红。
后来她生了个男孩儿，那一家人的态度才对她有所好转，她也把自己所有的关爱全都给了她的弟弟。
再到后来，她和萧进志的关系彻底恶化。
萧进志在外面养了个女人，模样貌美倒有几分她年轻的样子。
那天外面下着大雨，那个女人竟然冲到家里来说要给她名分，因为她怀了萧家的孩子，房子里争吵声不断，手边能砸的东西她都砸了。
眼角发红的她和对面表情漠然的女人相比较，她竟然有些恍惚，是不是她错了。
那个年代，她十七岁就嫁给了萧进志，大概，年轻的人都会因为爱情就冲昏了头脑吧，爱那个男人吗？她在心里问自己。
攒够失望的那天就已经不爱了。
女人看着手里的东西自嘲般的笑了笑，她和她那个爸爸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把便利贴按原来的样子放好，然后去了萧筱的房间。
女孩儿睡得很熟，借着外面微弱的光女人的看着她。
萧筱长大了，模样和她年轻的时候十分相似，睡觉的时候不太安分，被子被踢的不成样子，女人帮她把被子掖好，转过身准备离开时听见女孩儿说梦话：“妈妈…….”
女人顿时浑身一颤，眼眶发酸，心脏揪的痛，顿时泪流满面的捂着嘴快步走出房间。
萧筱到教室里的时候家长会已经要开始了，今天的天气和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糟糕，外面雨大的不像话，知道她心情不好，温浔就在旁边哄她。
程清站在讲台上，刚准备说话就被门外的女人打断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教室里全部的目光都转向门口。
女人脸上画着淡妆，一双眼睛格外吸引人，脸上有些细纹但并不影响她的美，一颦一笑皆是大家风范，教室里都在感叹这个女人长得好看，风韵犹存。
“您是哪位同学的家长？”
“我是萧筱的妈妈。”
女人冲着程清笑了一下，把伞放好后朝着萧筱这边走去。
女孩儿愣在原地，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度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妈，您怎么来了？”
“我请假了。”
萧筱没再说话，她怕自己再说下去就要泪流满面了。
后来老师让他们出去在外面等着。
雨已经停了，温浔和萧筱去了楼顶，女孩儿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
“怎么了？”
女孩儿摇摇头突然嫣然一笑：“阿浔，我妈来给我开家长会了。”
“知道，看见了，开心吗？”
女孩儿用力的点点头，脸上满是笑意，她牵着旁边人的手，因为温浔比她高所以只能把头靠在的手臂上。
“看见我家小朋友这么开心，我也开心。”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知不觉就过了很久，司徒林给温浔发消息说开完会了，老师叫他和萧筱两个人去教室。
教室里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就只有他们五个人在。
“今天我把两位家长还有温浔和萧筱留下来是想跟你们商量些事情。”
魏淑清和林芸纾点了点头，示意老师说下去。
“这两个孩子的成绩不管是在班上，还是年级都是最好的，尤其是萧筱，这次又拿下了年级第一，温浔第二，都相当有前途啊，由于在开学就是高三了，学校新开了一个班，班上只有十五个人，里面都是培养A大的苗子，但是这个班会比普通班累很多，也很少放假，学校指明要这两个孩子，所以今天我想问问你们自己以及家长的意见。”
魏淑清看了看身边的萧筱，问她：“小小，你觉得呢？”
身边的女孩儿愣了一下，魏淑清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过她了，心里的感觉很奇怪，酸中带着一点甜蜜，“我听您的。”
魏淑清点了点头：“那就去吧，A大挺好的。”
林芸纾看着旁边的温浔：“那你也去吧，和萧筱一起有个伴儿。”
然后就这样决定了，温浔和萧筱都进入A大班，等开学了就直接去那个班级上课。
回到家里，魏淑清和萧筱都坐在沙发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这样的环境让人觉得尴尬，萧筱准备回房间。
旁边的女人开口说话了：“小小，妈妈想和你聊聊。”
女孩儿点了点头。
“一晃眼过去你都十七岁了，再过一个月你就过生日了吧。”
“嗯，我还以为您不记得我的生日呢！”
女孩儿声音有些哽咽，眼泪也模糊了视线，她把头埋得很低。
“不管怎样，你都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怎么会不记得，只是这些年，我把全部的关心都给了萧慕，你怪我吗？”
女人不敢看旁边的人，这些年对她的愧疚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
“没怪过，弟弟小我能理解。”
“我知道你怪过，妈妈现在很后悔，但是不后悔生下你，我的女儿很让我自豪。“
“妈，你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吗?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听见了，我一直拼命学习，我以为只要我成绩好你就会注意到我，和小时候一样爱我，可是你没有，我每次看着成绩单上的分数我就越难受，我一直在想，既然这样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生下我，既然选择生下我，又为什么都不要我？”
这些年的疑问都在此刻问了出来，心里如释重负，眼泪也止不住的往外涌。
对面的女人也低下头，低声抽泣：“妈妈真的很对不起你，现在回想起以前我真的也很恨我自己，没有不喜欢你，当初生下你也是因为那个时候爸爸和妈妈很相爱，才有了你。”
“那为什么后来又不爱了？”
女孩儿颤抖着声音问，女人摸了摸她的头，看着萧筱的眼睛，“你现在还小，不能理解这些，等到以后你会明白的，再给我一个机会吧，妈妈重新爱你。”
萧筱抿着嘴唇，心里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有些不敢相信，今天的事情都好像在做梦，她真的很开心，开心到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
如果是梦的话，那就不要醒了，打开灯黑暗的房间她再也不想看见了。
良久，萧筱开口打破了安静：“好。”
魏淑清不知道该说什么，擦了擦眼泪把她抱进怀里，那种感觉和小时候一样，但又有些不一样，这样的场景萧筱只在梦里感受过，妈妈身上的味道让她安心的不行。
她突然觉得，好像也不算太糟糕，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快要七点了，外面天已经黑了，魏淑清在厨房做饭，萧筱站在一旁打下手。
她笑着说：“妈妈，我马上就要十八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吧。”
女人正在切菜，听见这句话之后笑了笑：“嗯，已经是个小大人了。”
萧筱犹豫了很久，但还是开口说了她和温浔的事情。
“妈，我有喜欢的人了。“
女人切菜的手一顿，但又迅速恢复正常，“今天和你一起的那个男孩子？”
萧筱点了点头，但又有点惊讶：“您怎么知道？”
“妈妈是过来人，看得出来。“
“那您不反对吗？”
女人把炒好的菜用盘子装好递给她，“我反对的话你就不喜欢他了吗？”
萧筱没有说话，看着热气腾腾的菜有些失神，女人擦了擦手笑着看着她，“这就对了，我就算反对你也还是喜欢他，现在的你们都有自己的想法，我相信你能分清孰轻孰重，谈恋爱不是一味地黏在一起，两个人牵牵手或者怎样，而是两个人为了目标一起努力，相互鼓励，相互扶持，这样的感情才有意义。”
晚上萧筱躺在床上，拿出手机给温浔发消息：“我跟我妈的关系变得不一样了，她说她要重新爱我，我好开心啊！”
“我也为你开心。”
她躺在床上盯着手机抿着嘴笑：“对了，我跟我妈说我们的事儿了。”
“巧了，我妈也知道了。”
萧筱看见他回复的眼睛都瞪大了：“林阿姨怎么知道的？你告诉她的吗？”
“不是，她说上次在楼下亲你的时候看见了。”
她感觉整个人都被雷劈了，现在恨不得冲到温浔面前把他暴打一顿，这个混蛋。
“你……你以后能不能克制一下你自己？”
温浔刚洗完头发，还没有吹干坐在椅子上回消息，他现在能想象到，这个小朋友一定脸都红了，如果他在她身边的话，肯定还会踢他一脚。
“我的宝贝太可爱了，克制不了。”
萧筱懒得理他，把手机放好后，下床拿出那个本子，在上边儿写着。
“今天妈妈来开家长会了。”
“妈妈说她要重新爱我，我好开心。”
“今天温浔又开始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