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竹篮打水
很快，一个服务员走进来，按照之前李丹彤交代好的，从田毅的衣兜里拿出他的手机，然后，又换了一个跟他手机同款的新手机。
做完这一切后，会所的保安开着田毅的车把田毅送回住处，服务员把李丹彤安排在会所房间睡觉。
李丹彤一直睡到六点，醒了以后，她拿了田毅的手机，然后找技术人员帮她把手机解锁。
李丹彤打开田毅的手机，先是翻到通话记录，发现他们喝多的那天晚上，田毅拨打了一个电话。
李丹彤用自己的手机拨过去，听声音对方是个年轻男子。
“您好，平安代驾，请问您是要找代驾吗？”
李丹彤皱了一下眉，说：“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一下，我男朋友经常找你当代驾，你记不记得这个月五号的晚上，他的手机落在车上了没？”
对方笑了一下：“找我当代驾的人那么多，你男朋友叫啥？再说，我也没捡到手机啊。”
“我男朋友叫田毅，就是那个大歌星，他的手机不见了，正着急呢。”李丹彤随口胡说。
“这都快二十天的事了，田毅我倒是印象深刻，他确实经常找我当代驾。不过，那天他送一个朋友回去，那时候都已经快十二点了，我没注意他的手机啊。再说了，手机就算掉车上了，也应该是找他朋友啊，那辆车又不是我的。”
“不好意思，我们再找找。”
李丹彤打这个电话只是为了确认那天是不是田毅把陆一鸣送回家的。如果真要打官司，法院自然会找代驾司机做证的。但为了以防万一，李丹彤还把刚才的谈话录了音。
继续翻看田毅的通讯录，李丹彤有了个惊人的发现，田毅的手机里居然有倪阿蒙的电话，看了一下通话记录，他们在以前好像是频繁通话的。顺着这个思路，李丹彤打开田毅的微信，微信里有个叫“蒙蒙”的女人，田毅设置了特别关注。点开这个叫蒙蒙的头像，果然是倪阿蒙的照片，但是她朋友圈什么都没有，应该是倪阿蒙把田毅删除了。
原来倪阿蒙是田毅的前女友，难怪陆一鸣和田毅总是不对付。
打开田毅的手机相册，除了一些超级自恋的自拍，他还保留了倪阿蒙的很多照片。除此之外，李丹彤没有发现更有价值的东西。她沮丧地把手机扔在一边，用手捶了捶头，酒劲儿还没完全下去，她的头很疼，紧接着，她又沉沉地睡去。
晚上九点李丹彤再次醒来，给陆一鸣打电话，告诉他田毅的手机在她这里。
陆一鸣二话没说，就开车赶来。
“这个手机，能给我看看吗？”陆一鸣站在李丹彤面前，渴望地看着她手里的手机。
“一鸣，张一凡怎么跟你说的这件事？”李丹彤关切地问道。
陆一鸣表情异常平静，淡淡地说：“停止我的一切活动，让我把这件事处理清楚后，再给我安排活动。”
“这跟雪藏你有什么区别？不对！这就叫雪藏！”
“雪藏就雪藏吧，我能怎么样？”陆一鸣语气波澜不惊。
李丹彤十分焦急：“张一凡做得太绝了！如果你打官司赢了还好，他很快就会对你解除雪藏；如果你官司输了，你就永远都没有翻身的余地了！张一凡就是在过河拆桥！”
“想开了就好了，如果官司赢不了，我连公开唱歌的权利都没有了，以后唱歌也只能唱给自己听了。”说完，陆一鸣冷冷地笑了几声。
“所以啊！官司必须赢！”
“怎么赢！我连打官司的钱都没有。况且，田毅既然偷了我的曲谱，他肯定要抄写一份，然后把原始曲谱销毁。原稿找不到了，这也就是死无对证的事了。”陆一鸣无奈地说。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借给你。至于证据，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就不相信我们会一点儿证据都找不到。”
陆一鸣叹口气：“这件事只能从长计议，没有足够的把握，这个官司我不能打，我输不起！”
对于陆一鸣来说，不当明星没事，他本来就不太喜欢当公众人物，可是眼下陆一鸣连歌都不能唱了，他是靠这个吃饭的，之前当流浪歌手也好，酒吧歌手也好，好歹还能混碗饭吃。可是现在呢？难道只能靠手里的积蓄过日子吗？他的音乐梦想怎么办？所以他不能轻举妄动，官司输不起，只能赢！
过了一会儿，李丹彤收到田毅的电话：“丹彤，你看到我的手机了吗？”田毅焦急万分。
“没有啊，怎么？手机弄丢了吗？”李丹彤假装关切地问道。
“也不知道是谁给我换了手机，要不就是把我手机格式化了，我也闹不清楚。”田毅显然脑子还不是十分清楚。
“昨天你一直拿着手机跟我手舞足蹈的，是不是不小心摁错了键盘，把手机恢复出厂设置了？”李丹彤真是佩服自己胡编乱造的能力，说话之前连草稿都不打。
田毅居然信了李丹彤的话，连声抱歉道：“喝太多酒了，或许是我不小心吧。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李丹彤顺水推舟道：“你手机里有什么重要信息没有？如果有，我找人帮你试试，看能找回来不？”
“没，没有，就是一些电话号码，没别的。”田毅应声道。
陆一鸣看着李丹彤，伸出大拇指，开玩笑道：“再有拍电视剧的找我，我一定推荐你去演。你这演技，绝了！”
“官司打不赢，电视剧你演不了啦！亏你还笑得出来！”李丹彤白了陆一鸣一眼。
陆一鸣“嘿嘿”地笑：“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句话在娱乐圈更是真理。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的风声，一时间，网上关于这件事的说法铺天盖地。
陆一鸣不想去看这些言论，但是，他家的门口每天都有记者对他围追堵截，更有甚者，打扮成物业人员潜入他家。
蒋雁南看到了这些信息，打电话让秦建斌把陆一鸣接到自己家来住。
“一鸣，你不得了啊，就看这个阵势，你不会轻易栽的，相信哥，哥看人很准的。话说回来，要真打官司，有困难跟哥说，这次你要不把我当亲哥，我可就真生气了啊！”
秦建斌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前段时间收到倪秋雨的信息：“一鸣哥有困难，求你帮他，他现在手里没钱。还有，别告诉一鸣哥我跟你联系过。”
秦建斌猜到倪秋雨一定知道陆一鸣出事了，才会给他发信息。可是，倪秋雨究竟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想到倪秋雨嘱咐他的话，就没提这件事。
蒋雁南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感到非常恼火。他在客厅里来来回回地踱步，然后无可奈何地看着陆一鸣：“一鸣，你根本不适合在娱乐圈生存，你这么实诚的脑袋瓜，会经常被人算计的。依我看啊，这个明星不当也罢，你就在培训班好好地教孩子好了。”
秦建斌走到蒋雁南身边，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递给他一杯菊花茶：“爸，您不懂，一鸣这个官司如果不打赢，他都不能在公开场合唱歌。现在不是他想不想当明星的问题，是他和那个唱片公司有合同在先。”
“岂有此理！”蒋雁南义愤填膺地用手拍了一下茶几。
陆一鸣连忙安慰蒋雁南：“蒋老师，您千万别为这事生气，别忘了医生是怎么嘱咐你的，您千万不能动气。大不了我在培训班教孩子们乐器，不唱歌不就行了？”
秦建斌沉默了片刻，认真地对陆一鸣说：“一鸣，你赶紧找找你的合同，看看当时合同里是怎么规定的，是把你整个人都签给这个公司了，还是只有唱歌，这个可马虎不得。不然的话，你这个官司还没打，再惹上其他官司就麻烦了。”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陆一鸣，陆一鸣告诉秦建斌合同在哪儿，秦建斌开车来到陆一鸣家把合同拿了出来，然后把自己公司的法务人员叫来家里。
律师认真地看完合同，有些无奈地叹气道：“这个合同其实有很多陷阱，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例如这一条，你所有的歌曲、器乐等作品都是要通过公司确认你才能发行或者买卖，否则视为违约。他们有权收回你这些行为所创下的一切利益。”
“我之前也有给其他公司的歌手写过歌，也没见他们阻拦我啊！”陆一鸣皱眉道。
律师笑着摇摇头：“你那时候是公司的摇钱树，他们怎么会为了这点儿小事和你闹得不愉快。但现在不一样了，你的作品涉嫌抄袭，公司给你运作唱片的宣传费用让他们损失了一大笔钱，而且以你目前的情况不可能给公司带来经济效益。那么，他们就不可能再迁就你。希望我这样通俗的解释，你能听懂。”
陆一鸣低着头不说话，他拿过茶几上的合同，扫了一眼：“好在只签了一年。”
“是，如果时间长，你会更吃亏的。”
秦建斌拿过合同看了一下日期，拍了拍陆一鸣的肩膀：“还剩下几个月合同就到期了。这几个月，很快就熬过去了，没事，还有哥呢。”
陆一鸣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索性放宽心，一边从多方面搜集田毅窃取他作品的证据，一边代替了倪秋雨在秦家的位置，自愿承担起浩浩家庭教师的课程。蒋雁南则全心全意地编写音乐教材。
陆一鸣再也没有见过田毅，田毅也没主动联系过他。他知道田毅做这件事一定会做得天衣无缝，所以，证据搜集起来十分困难。
李丹彤偶尔来秦家看望蒋老师，但谁都看得出来，李丹彤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陆一鸣帮宋姐做饭时，宋姐还调侃陆一鸣：“我看丹彤还是很不错的，那么有钱人家的闺女，一点儿架子都没有。一鸣，人家有啥不好啊，干脆娶了她算了！”
每当这时候，陆一鸣都无奈地笑笑，不说话。
陆一鸣虽然不在电视上出现了，但是他依然没有淡出观众的视线，出门依然要戴帽子和墨镜。虽然在一些人眼里，他是窃取别人作品的过气歌星，但是依然有很多粉丝相信他。粉丝的热情超出他的想象，他们找了一些专业人士分析陆一鸣的作品和田毅的作品，然后找出各种是田毅抄袭陆一鸣而不是陆一鸣抄袭田毅的证据，挂在各个网站上。
其实，真正懂音乐的人都能从这些证据里看出事实的真相，但陆一鸣就是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指控田毅。
这天，浩浩要去超市买文具，陆一鸣在学校接了他之后，带他去超市。虽然他戴着墨镜和帽子，却被同样买东西的凌厉和卓越认出来了。
“一鸣哥！”凌厉非常激动，拉了拉卓越的手，“你快看，是一鸣哥。”
陆一鸣摘下墨镜，朝昔日的好朋友淡淡地笑了笑：“好久不见。”
“一鸣哥，我们一起吃个饭吧？”卓越也十分兴奋，“咱们哥几个大半年不见了吧？”
田毅参加歌唱比赛的时候，陆一鸣见过凌厉和卓越，记得他们最开始是以组合的形式参加比赛的，但后来就不知道为什么卓越和凌厉退赛了。之后陆一鸣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不了，我还要带孩子呢？不然他爷爷该着急了。”陆一鸣拒绝道。
凌厉和卓越虽然和陆一鸣分开了，但是他们还是很关心他的。他们俩对这次窃取作品的事件也都心知肚明，可是，他们在田毅的羽翼下求生存，所以也只能和陆一鸣保持一定的距离。
“一鸣哥，我和卓子……我们什么都明白。这次的事，毅哥确实过分了，可是我们……”凌厉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
卓越也有些不好意思：“一鸣哥，别怪我们哥俩，我们也是为了生活，等哪天一鸣哥你开了工作室，我们哥俩一定誓死跟随。其实，毅子他……他是太渴望成功，迷了路……”
陆一鸣脸上挂着淡定的表情，他把手搭在凌厉的肩膀上：“都是兄弟，我理解你们。这件事你们就别管了，我先走了。”
这时候，浩浩已经挑好文具，他拉起陆一鸣的手：“陆叔叔，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