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纬50度的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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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有始无终

沐桐回到莫提风小镇,一切还是那么宁静,而不同是自己的心境,欣喜中夹杂着对未来的迷惘,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这样开启了一段她完全无法掌控的异地恋。不在彼此身边的二人,还是不得不投入到各自原有的生活当中,一个忙于论文,一个忙于演练,而无法拥有更多的交集。

易洋在沐桐归来后,三番五次的邀请沐桐过去,沐桐却总像很忙一样,以各种理由推脱了他的邀请。就当易洋的耐心被一次又一次的消磨的时候,从李汐那里得到了答案。一天易洋在宿舍门口,遇到了过来取包裹的李汐,他装作不经意的询问李汐:“这是你在摩纳哥买的东西吧,这么快就到了。你们复活节之旅玩得怎么样?最近沐桐好像挺忙的。”

李汐笑着说:“我们玩得可谓是非常的好,尤其是沐桐,哈哈哈,她现在不忙才怪,又要赶论文又要谈恋爱的。”

易洋的心抖了一下,震惊地问:“谈恋爱?和谁?”

李汐说:“一个叫鹿铭的帅哥,你应该没见过。”而此时的沐桐其实正在专心致志地赶写论文,还没来得及去应对从友情到爱情的角色转换。

易洋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寝室,突如其来的消息彻底击垮了他。他很愤怒,沐桐原来是因为鹿铭而一再的拒绝自己;他很失落,沐桐终归还是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那天沐桐终于写完了论文,才想起易洋还有事找她。她便给他发了信息,没回应,又给他打了电话,没人接,后来又打了两个没人接。沐桐思索着:可能是易洋又生气了吧,可是以前再生气也不会不接电话啊。沐桐等到已近午夜,心里开始发毛,觉得易洋这次太过分了,于是便去洗漱了。可等沐桐洗澡出来,却看到手机上出现了易洋的三个未接电话。她又给易洋回电过去,易洋还是没有接。

她打开电脑,看到了易洋回复的信息:“我心情很不好,我想静一下。”

沐桐又带着怒气回复说:“你为什么一直不接我电话?你在忙什么?”

看了沐桐的回复,易洋更生气了:“我并没忙什么,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情绪波动大自己都无法掌控我自己!何况我刚不是回了你三个电话,你也没接,不是吗?你的公主脾气真让人受不了。我现在很累,不想说话了。”

沐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来便再也没有给易洋打过一个电话。

如果那晚没有过多的巧合与错过,如果下雪那夜她也听清了易洋的那句话,事情的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两人的结局是否还会发生逆转?答案是不会。这场无声的“未接电话”之战,并不只是一场荒诞的闹剧,而是两人长期以来性格弊端的集中爆发。他们实在是太像了,刚开始因为一些共同点会相互吸引,也注定因为一些共同点而相互伤害。他们注定无法在一起。

五月的时候,沐桐终于收到了前几月就订好的切尔西皇家园艺展门票。门票的一张上赫然写着“Yang YI”,沐桐给易洋发出了这一个月以来的第一条信息:“易洋,之前帮你订的园艺展门票到了。”沐桐心想他应该还是会和我一道去的吧。可易洋很快回复了:“好,我马上来取。”

果然易洋很快出现在了她宿舍楼下,沐桐看着眼神空洞的他,很不情愿地把票递给他。他接过票,又把二十五英镑塞给了沐桐。易洋面无表情地说:“票我拿了,钱给你了,两清了。”没等沐桐说什么,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沐桐关上门,缓缓地上了楼。坐在窗前整晚整晚地发呆,电脑里播放着易洋常放的一首歌:“是否幸福轻得太沉重,过度使用不痒不痛。烂熟透红,空洞了的瞳孔,终于掏空,终于有始无终。”

多年后沐桐问自己是否曾经喜欢过易洋,她毫不犹豫地说喜欢过,但那时的她并不知道。那么,喜欢为何会错过,只能说还不够喜欢,不够像曾喜欢则羽那般,也不够像后来喜欢鹿铭那般。

鹿铭也隐约察觉到这些天沐桐的难过,他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沐桐也坦白地告诉了他,本来和易洋很久前约好明天要去看园艺展的,而她现在只能一个人去了。鹿铭并没有吃醋,反而宽慰她说:“要不明天我请假陪你去吧?”

沐桐说:“不用啦,我一个人可以的。而且票都是实名制要提前好几月预约的,你来了也没法陪我进去哦。”

鹿铭说:“那好吧,你明天注意安全。”

本以为沐桐和易洋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可上天又给他们开了个玩笑。他们都极力地想避开彼此,命运却一次又一次的将他们相连。

那天一早沐桐便拿着相机出门了,去往伦敦的火车上,是她那天第一次碰到易洋,易洋看到了刚上火车的沐桐,低下了头。沐桐并没有跟他打招呼,而是找了一个看不见他位置坐了下来。谁也没想到他们会在并没有约好的情况下,搭上了同一班列车。抵达伦敦后,两人便各自消失在了人群中。

因为展会下午才开始,沐桐就先去了一直没有去过的V&A博物馆。那天来馆的人非常少,在一个位于二楼角落的展厅内,透过展厅中央的层层展品,两人又再次认出了对方的身影,谁也没想到他们会在这么偌大的城市内,却偏偏都来到了V&A,偏偏又来到了同一个展厅。第二次相遇,他们看了彼此一眼,又纷纷向相反的方向走开。

午后,沐桐步入展会,纷繁多样的植被与高科技结合的各色园景,让她眼花缭乱。她在英国还从未在一个地方见过如此多的人,穿着各色礼服与礼帽的参观者游走于绿植花丛间。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墙围下的角落坐了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又再次出现在了墙上圆窗那头,沐桐站了起来,那人回过头瞧见了这边的沐桐,又急忙地转身离去。没错,那人还是易洋,这就是那天他们最终的相遇,同样谁也没有说话,一切都归于沉默。

相同的志趣让他们不断的相遇,而相同的自卑与傲气让他们终究还是分离,谁也不愿再迈出一步去挽留彼此,害怕挽留不住,更不愿仅剩的一点自尊被对方再次碾压。

那天过后,他们彼此心里终于都看清楚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终究还是要永远的失去彼此了。两个曾经契合的灵魂仿若被彼此亲手割裂一般,可能一生再也不会遇到吧。不知过了多久,沐桐心里仍然非常难受,很想哭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原以为即将拥有的幸福,却像抛物线一样落入了尘埃。”这是沐桐记忆中,易洋网络上发表的最后一条跟她有关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