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打不过。
“管你谁，随便谁，爱谁谁。”
程冲耸耸肩，背部中央仿生自人体脊椎的外甲一片片的打开再合上，每当一片脊甲扣下去的时候，与另一片脊甲的根部发生撞击，就会有类似敲钟的声音发出。
“我生气了。”
活动双手，十指攥起又松开，最后仿佛像伸懒腰一样，每一根手指都紧绷绷的伸展到极限，重新开始前行的程冲一步一步踏的极慢，但是杨小菊已经感受到了，那压抑到极限的愤怒。
所以杨小菊微笑着张开四臂。
“来。”他说。
“轰！”
在地上踩出一个大坑，回到土球的程冲再一次突破了音障，一脚踏出来一团环状的音爆云。
而比程冲更快的，是从他因为冲锋而放低的脑袋后面，如闪电般射出的八柄飞剑。
我看到了。
杨小菊眼角周围有一道道青色的血管隆起，眼球也充斥着条条血丝，好端端一张清秀的面庞，硬生生扭曲的形如恶鬼。
于是他眼前的世界突然就慢了下来，杨小菊甚至可以看到迎面而来的飞剑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从空气中带起水流一样的波纹，一帧一帧的飞向自己。格斗者的机械臂也在自己的操纵下，缓缓的抬起，把手中的铁锏放在飞剑的必经之路上。
“当。”
飞剑与铁锏相撞，发出巨大的轰鸣。四柄铁锏磕飞了八柄飞剑，当当当当的撞击声连成一片，不绝于耳。
“挡……挡下来了！”
紧随飞剑的程冲感觉自己见到了上帝，极度震惊的他一脚失足没能踏稳，自己被自己绊倒，两米多高的机体狠狠地砸在地上，就像一只失控的车轮重复着弹起、落地的动作，斜着滚出去好远。
“咦？”
脑海中已经设计出好几个接战方案的杨小菊看着擦着自己腿边滚过的偶像，他跟格斗者同时摆出了表示疑问的歪头动作。
当程冲好不容易控制住重心从自己身体犁出的沟槽中站起，看到的就是面对自己，歪着一颗小脑袋的重型机甲，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可爱的这样一幕。
格斗者甚至还伸出一只胳膊挠了挠头顶。
这可就太欺负人了。
“你的武器居然没事？你们私存了振金？”程冲努力使自己忘记刚才的尴尬时刻，他认为转移话题是个好办法。
“呃，算是吧。”杨小菊迟疑了一下，给出一个奇怪的回复。
“不过你在干什么？表演节目么？”
……
倍感羞辱的程冲懒得搭理对面这个感觉有点弱智的驾驶员，抬手召回被崩飞的飞剑。
飞剑在磁场控制下像有灵性一样围绕着程冲的机体在空中游来游去，对面的格斗者身高是自己的两倍还多，太阳刚刚好移动到对方的身后，阳光沿着边缘洒下，给格斗者勾勒出一个金色的轮廓。
站在敌人投下的阴影里，两个人都没有动，静静对峙的过程中，程冲突然感觉自己就像西部电影里进行决斗的牛仔。
那么。
在杨小菊莫名其妙的目光中，程冲突然抬起一只手，摆出了扣动扳机的姿势。
“砰。”
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拟真的面甲做出的口型。
程冲食指扣下，飞剑随即射出。
杨小菊故技重施，眼部血管再次鼓起，四柄铁锏沿着飞剑前进的轨迹或横或点，拦了上去。
只是这次的有一个不同的声音。
“蹭。”
“啊嘞？”
杨小菊呆呆的看着格斗者的肩部，那里曾经存在着一条机械臂，可现在只剩下根部半截大臂，断口处可以看到还在运转的传动轴，还有杂七杂八脱落出来的一堆电线，电线上还在滋滋冒着电火花。
就像之前的顾同舟死于双拳难敌四手，杨小菊也吃了手臂数量有限的亏，刚刚有一柄飞剑突然减速再加速，闪避过拦截的铁锏，带走了他的一只胳膊。
“投降吧。”
随着程冲再度比划出扣动扳机的手势，八柄飞剑旋转着飞还身边，他试图让这个技术娴熟的驾驶员放弃抵抗。
“还不够！”
可是杨小菊突然癫狂的大笑，催动机甲冲了上来。他眼圈周围的青色血管鼓起的越来越多，瞳孔几乎要缩成一个小点，作为出类拔萃的新人类，杨小菊已经开始不像人类了。
依然是飞剑开路，但是就像同样的招式不能对圣斗士使用两次，可以主动调整速度乃至于多次变向的飞剑被有所准备的杨小菊一一弹开。
飞剑后面是紧跟着冲上去的程冲，从后面看上去，因为对此而矮小的程冲如同向恶龙发起冲锋的勇者。
而就像西幻故事中的一样，勇者单打独斗是斗不过恶龙的。冲上去的程冲也被杨小菊一锏打在头上，整个人跟陀螺一样打着弯就被抽了出去。
“还不够！”
如果说刚刚还只是不像人类，那现在几乎整个脸都布满青色血管的杨小菊就已经成为了另一个物种。他脸上挂着病态的大笑，张开的嘴巴大到足以吞下一个灯泡，格斗者在他的操控下灵活的不像机械造物。
在程冲被抽飞的下一刻，杨小菊已经控制着机甲跟了上去。当程冲终于从快速旋转的视野中找到对方时，看到的就是一柄在镜头中越来越大的铁锏。
“当。”
下意识的从手掌中弹出破甲锥，握持在手中迎向铁锏。体型的差距在程冲格挡的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属于重型机甲的格斗者拥有近乎碾压程冲的臂力，没能挡住对方的攻击，铁锏硬生生推着破甲锥砸在程冲的肩部，只一击就让金丹开始报警。
“肩部受损，机体完整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三。”
另一只手臂加入战场，两柄破甲锥交叉在一起，总算抗住了格斗者的怪力。
而同样的机械臂，对方有三只。
“还不够啊！”扬声器里还在不停的传出杨小菊嘶吼。
格斗者的另外两条机械臂高高举起，猛然挥下。
程冲握持破甲锥的钢鞭模式是跟铁锏一个类型的武器，他只是听到铁锏的破风声就知道自己必然承受不住这次打击，于是双鞭突然倾斜，正在角力的杨小菊顿时失去平衡，收不住力道的整台机甲猛然往前一倾，连带着挥下来的两柄铁锏狠狠的轰在程冲之前所站的空地上，炸开大片大片的泥土。
而这个时候程冲已经一个驴打滚滚到了杨小菊的后面，破甲锥收回，程冲伸出双手抱住其中一只机械腿，两只手臂不在维持拟人的形状，而是一节一节的松散开来，改用多关节运动的两条手臂就像两条蟒蛇。
一缠，一绞，再一扽，整条机械腿就被程冲从根部撕扯了下来。
机甲武学，超级扳牛。
“还不够！”
格斗者以腰为肘，整个上半身拧了一百八十度，跟着上半身一起回旋过来的铁锏再次抽在程冲的脑袋上，振金陀螺再次上演。程冲头部直接被这一锏抽出一个明显的凹陷，连带着拟真的面甲也扭曲变形，显得格外面目可憎。
抽飞程冲之后，杨小菊控制着机甲只是踉跄了几步，很快就适应了五根机械腿的行进模式。
“危险，同步率已达百分之百，请驾驶员及时脱离驾驶舱。”
“危险，同步率已达百分之百，请驾驶员及时脱离驾驶舱。”
格斗者的驾驶舱里闪烁着刺目的红光，金丹循环播放着脱离警报。
“啰嗦！这还不够！”
再次冲上去的杨小菊已经完全看不出只是懒散青年的模样，他的皮肤甚至开始融化，腮部的皮肤已经消失，露出洁白的臼齿。
唯一不变的，是他那癫狂的表情。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程冲甚至无法相信，身为联邦技术结晶的自己，竟然在被压着打。
这不可能，他的反应速度怎么比我还快。
拼命躲闪和封拦对方攻击的程冲发现一个令人惊恐的事情，再度冲上来的格斗者展现出比自己更快的攻击频率，他的三柄破甲锥甚至可以同时完成格挡飞剑和攻击自己的动作。
也许说成同时并不正确，疲于格挡的程冲无法精确的操控飞剑，而杨小菊就愣是可以从几柄飞剑微弱的不协调中找出破绽，利用时间差把它们一一弹飞。
“警告，警告，同步率超过百分之一百二，您已进入不可逆深潜状态。”
“警告，警告，同步率超过百分之一百二，您已进入不可逆深潜状态。”
“都说过你很啰嗦了啊！”
驾驶舱的红灯已经熄灭了，而陷入癫狂的杨小菊根本不在意这个。三两步撵上施展凌波步的程冲，三柄铁锏同时斜着挥了出去。
看着屏幕上那个惊慌失措的偶像，没有了脸颊的杨小菊已经做不出笑的动作，只能通过眼神猜出他还在笑。
杨小菊紧紧地盯着这个绝望的伸出双手想要抵挡铁锏的程冲，在心里猜测着他会被自己打成多少块碎片。
“呼！”
想象中的残忍画面并没有到来，铁锏就像穿过空气一样没有受到任何阻力的穿过了眼前的程冲。
面目全非的杨小菊扭头环顾四周，看到了一台摆脱了战友缠斗赶到战场的百眼巨人机甲。
“原来是伪装投影啊。”
未等程冲长舒一口气幸庆自己逃出生天，格斗者猛然抬起一只胳膊，顺势松开了手上的铁锏。
铁锏顺着手臂的方向射出，闪电般跨过机甲之间的距离，直接凿进了百眼巨人的体内。
“不！”
程冲发出败犬的怒喊，随后被格斗者空出来的手一个嘴巴子从地上扇到了天上。
在他绝望的心情中，本来就已经形成碾压战斗力的格斗者居然再次提速，两柄铁锏何止抡出残影。处在浮空状态的程冲根本避无可避，两柄破甲锥只挡住了一半的攻击，铁锏抽在身上，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连成一片。
“机体完整率百分之九十六点五。”
“机体完整率百分之九十五点七。”
“机体完整率百分之九十三点一。”
……
“机体完整率百分之二十二点四。”
机体受损的报告像瀑布一样刷屏，程冲眼睁睁看着自己离烈士纪念碑越来越进。
打的酣畅淋漓的格斗者突然发出一声长啸，看着地上被自己硬生生打出的大坑，还有坑中不成样子的人形机甲，杨小菊倒转手臂，铁锏尖头冲下，对准了曾经的偶像。
“再见。”
铁锏狠狠地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