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遗书(5)
(5)
罗杰斯的话音刚落,克洛斯急不可耐的“啪,啪”拍手鼓起掌来,他边拍手边挖苦道:“太精彩了,罗杰斯先生!您是在学福尔摩斯吗?但您的假设证明不了什么,您的推理就是再完美也不会得到法庭的支持,您的证据呢?
而您刚才说过,根据常识,一只活蹦乱跳的鹦鹉,在有人实施扼颈时,它会本能的挣扎、尖叫,如此的话,在空荡、寂静的大厅去扼死鹦鹉,完全会惊动他人,为什么整栋别墅竟无人听到动静。其次,对于一只健康富有活力的鹦鹉来说,要想瞬间抓住机敏鹦鹉的头是有难度的。
因此,只有和斯塔布非常亲近的人,才有可能在抚摸斯塔布时有机会下手。大家都知道,我对鸟的兴趣不大,只是有时偶尔逗玩,按您的说法,请问我怎么下手?我说的对吗?梅普尔律师?”
克洛斯把罗杰斯的原话做比成样的叙述了一遍。他不甘示弱的大声反驳着,自鸣得意的认为抓住了罗杰斯的漏洞,在征求梅普尔律师口气中,炫耀之意溢于言表。坐在一旁,一直缄默不语的梅普尔律师,赞同地点了点头。
“在此声明,大侦探霍克尔•波罗才是我的偶像!”罗杰斯并没有因漏洞而紧张,他耸了耸肩,不忘幽默的纠正着克洛斯对自己的讽刺。接着,他反戈一击道:“那么,您是想证明只有乔安娜具备作案的条件,乔安娜才是真正的凶手喽!您这是对乔安娜感情的亵渎,您对得起她对您的爱吗?”
克洛斯被彻底激怒了。此刻罗杰斯在他的眼里已没有了尊重。
“您就是个疯子!真不知道您从前是怎么破案的,恐怕是徒有虚名吧!”
两人唇枪舌剑;各持其辞,旁人看来也是各有道理,乔安娜被再次推上了风口浪尖。
然而,乔安娜再也听不下去了,在陷入爱情的女人心中,眼里是不容沙子的,那神圣的爱情情结,被罗杰斯一再用利用来衡量,使她似乎相信了罗杰斯的假设。因为罗杰斯的这段叙述犹如抽丝剥茧、层层有序,简直是无可挑剔,仿佛身临其境,在所谓的真相面前,她觉得自己掉进了爱情的陷阱。她百口莫辩;羞愧交集;最终面色苍白地冲出了摩尔夫人的卧室。
乔安娜这么心碎的一跑,同时扯裂了母亲道森太太的心,她跟女儿一样无法接受遭人戏谑所带来的耻辱,心里的承受力已超越了底线,她不顾场合,不顾尊卑,冲着整个房间绝望地喊叫起来:“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上辈子造下的孽,要下辈子来还,我们做错了什么?上帝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可怜的乔安娜!”
道森太太说完,嚎啕大哭起来。罗杰斯对道森太太的这番哭喊既理解又意外,道森太太一定知道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这是一个重大发现。接着,他又发现躺在床上的摩尔夫人呼吸急促起来,可现在只好到此为止,见好就收,于是他走到道森太太跟前意味深长的提醒道:“是啊!道森太太,该来的一定会来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去看看乔安娜小姐,我不希望再出什么事。”
罗杰斯的话提醒了道森太太,她忙止住哭声,迅速撵出了卧室,此时,摩尔夫人显然受到了什么刺激,她表情痛苦声嘶力竭地跟着喊道:“都出去!你们全部都出去!”
说完摩尔夫人无力的闭上了眼睛。顿时,房间气氛变得紧张、尴尬,人们面面相觑,最后在管家亚金的示意下悄悄退出了卧室。
出了卧室,罗杰斯与辛普森来到大厅,管家亚金吩咐工人给两人上了咖啡,打过招呼便匆匆忙份内的事去了。
望着亚金健硕的身影,罗杰斯感慨地说道:“如果我们到这个年龄还有如此矫健的身体该多好啊!”辛普森赞同的点点头说道;“真羡慕亚金,相信他年轻时一定很帅!”罗杰斯品了口咖啡,然后站起身来继续说道:“这样吧!我们出去走走,轻松一下,外面的空气一定很好!”
辛普森欣然同意了罗杰斯的建议,两人说着走出了客厅。
初夏的庄园,处处鸟语花香,绿意盎然,青翠浓郁的树叶把阳光斑驳的撒在林荫路上。那铺满石子的路面,随风折射出色彩斑斓的光芒。路基两旁的鲜花争艳比俏,极力绽放,极力散发芳香。大自然陶醉了,辛普森陶醉了,而罗杰斯却丝毫没有怡情悦性的雅兴,他感慨的说道:“万花争艳秀为先,众生争强利当头。人若利字当头就会丧失伦理道德,也往往会失去人性。
这句大煞风景的话把辛普森听的兴趣全无,他扫兴的地被拉回到案情中。
“下一步你决定咋办?克洛斯的反驳您打算如何应对?您就是怀疑克洛斯杀死的斯塔布,您也得有证据啊!再有,也不能否认亨特有杀斯塔布的可能性?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去找乔安娜谈谈。”
辛普森分析的正是问题的关键,这也是罗杰斯想要做的,提到乔安娜,他下意识的朝庄园的大门口望去,接着叫上辛普森向大门口的安德鲁家走去。
来到庄园大门前,安德鲁正在离家门口不远的花圃里忙碌,看见两人到来,主动上前打了招呼。安德鲁黝黑的脸庞显得很平静,这是一张忠厚、朴实与世无争的脸,仿佛不管发生什么变故他都会心如止水,勤勤恳恳。罗杰斯不禁心生感动,他认为,这种老员工的心态对庄园发生如此重大的事件是会起到安定作用的。
此时,辛普森已完全被花圃所吸引,他情不自禁的夸赞着各种鲜花,罗杰斯自然也是装愚守拙,故作欣赏的与安德鲁聊起各种花卉知识。安德鲁很谦卑,不但有问必答 ,而且还主动介绍了一些自己的得意品种。
这时罗杰斯的眼神落在了花圃里那盆燕飞草上,他情不自禁的再次走上前闻了闻……
“别处还有这种花儿吗?”
“我的住处有几盆,我用这盆花儿的种子另外种了几盆,罗杰斯先生!”
罗杰斯有点意外,他立即提议道:“喔!我们一起去看看可以吗?”
安德鲁欣然应允。随后,他带着罗杰斯与辛普森来到了他的房子。三人绕到屋后,罗杰斯看到了几盆开的正艳的飞燕草。
“哦!安德鲁,这就是用亨特送给摩尔夫人的那盆飞燕草的种子培育的几盆花儿吗?”
“是的!这种飞燕草,花儿非常艳丽,摩尔夫人挺喜欢,她一直叫乔安娜用斯塔布的鸟粪来给那盆花儿施肥,唉!现如今……年轻人有时真糊涂啊!”
安德鲁不禁感慨了一番。提到斯塔布,罗杰斯趁机纳入话题“是啊!年轻人有时真糊涂,我们有责任引导他们,帮助他们,更不能使他们陷入不白之冤。”
罗杰斯的这番话明显是一种暗示,他是想让安德鲁看到希望,因为乔安娜是他的女儿,有了希望相信他会配合的,果然,安德鲁的眼睛亮了起来。
“尊敬的罗杰斯先生!我能做些什么吗?”
“当然,安德鲁,请问您吧斯塔布尸首怎么处理的?”
“我就把它埋在了亨特送给摩尔夫人的那盆飞燕草下了。罗杰斯先生!”
安德鲁的回答让罗杰斯很兴奋,他立刻发问正忙于欣赏花卉的辛普森“辛普森!斯塔布的尸体还能化验吗?”
辛普森愣了一下,回答道:“当然可以,这个天气还不是很热,怎么?您要检查斯塔布的尸体?”
罗杰斯顾不上解释,他果断安排道:“那好!您现在就去花圃,您把花圃那盆飞燕草带回警察局,回去解剖、化验斯塔布的尸首。快去!”
辛普森顿时明白罗杰斯的意图,他毫不懈怠,迅速折回花圃,抱着那盆飞燕草直出大门,返回了警察局。
一切安排妥当,紧跟着,罗杰斯提议去看看乔安娜。
走在路上,罗杰斯边走边和安德鲁聊了起来:“我在庄园内其它地方再没有看到类似于飞燕草这种花草,似乎只有亨特送给摩尔夫人的那盆和您培育的那几盆?”
“是的!罗杰斯先生,在庄园内,我从未种过有毒的花草,那时,孩子们还小,我怕伤着他们。”
两人说着,很快走到了安德鲁的家门口。进入客厅 ,道森太太呆坐在椅子上,竟无任何反应,安德鲁轻轻喊了一声,她仍未做答,罗杰斯拍了一下安德鲁说道:“我们去看看乔安娜吧!”
安德鲁叹了口气,把罗杰斯引到了乔安娜的房间门口。门开着,乔安娜伏在床上仍在啜泣,安德鲁走上前柔声唤道:“宝贝!罗杰斯先生来看你来了!”
安德鲁说完替罗杰斯拿了张椅子,乔安娜止泣擦泪,缓缓坐起,她眼睛红肿、一脸无辜地说道:“罗杰斯先生!斯塔布真的不是我害死的。”
罗杰斯点点头,一改严肃的面孔;和蔼地对乔安娜问道:“乔安娜小姐!我能冒昧的问一下,您为什么要背叛亨特呢?”
乔安娜低下头,泪水再次流了下来。可见,罗杰斯的问话触动了她的伤痛。安德鲁站在一旁不知该怎样安慰女儿,局促中,忙拿了一块手帕递了过去,罗杰斯冲他递了个眼色,安德鲁心领神会悄悄退出了卧室。
屋内陷入了沉寂,罗杰斯一直没有再发话,他静静的等着。终于,乔安娜缓过劲来泣声道出了原委。
“的确!斯塔布在泄露了我与克洛斯的关系后,我是很不安。我清楚,我与克洛斯之间横亘着无法逾越的门第沟壑。这事儿,如果让摩尔夫人知道了,她一定不会同意。我甚至不敢想象,她知道后会如何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
可是,我又无法拒绝克洛斯的爱。我知道我对不起亨特,我与亨特、克洛斯从小感情就好,亨特做事稳重,但不善于表达内心。克洛斯性格开朗,会关心人,他们一个内向一个外向,起初,我选择了亨特,可是亨特的工作总是很忙,陪我的时间也很少,前些日子,我生病住医院,他竟然没来看我,只是打了个电话,口气生硬的判若两人,我失望极了,是克洛斯跑前跑后的照顾我……
现在这样,本来我是想找机会跟亨特说清楚,可是不知怎么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不但不理我,甚至连庄园也不回了。妈妈这段时间也很怪,当她知道我与亨特好后,是坚决反对,还朝我发了火……”
乔安娜说到这儿,情绪平和了许多,她停止手指转扯着的手帕继续说道:“昨晚,您休息后,我回到房间,但我一直在为克洛斯和亨特与我三者之间的关系而纠结着,我留下来替母亲值班,其实就是想找亨特谈谈,我知道这样拖着不道德,可我又怕伤害他,不知怎么跟他谈。
踟躇中,时间越来越晚,就在我犹豫不决时,我隐隐的听到别墅大门发出‘咔,咔’地响声,我忙走出房间查看究竟,黑暗中,我看见,大门斜开了,我以为是风吹的,忙走过去合上大门,这时我隐约看见室外树影在随风晃动……”
乔安娜说到这,若有所思的停顿了片刻,不知是因为想起那夜的场景心有余悸,还是矛盾与不自信,她看了看门口没有说下去。稍缓,她才继续说道:“我抖了个激灵,感觉有点冷。可能是胆小害怕的原因,我找亨特谈话的勇气顿时全无。我扫了一眼大厅对面廊道亮着灯的亨特的房间,急忙跑回了房间。回到房间,我猛然想起了斯塔布,令我奇怪的是我没有听见斯塔布的声音,平时只要斯塔布看见我都会兴奋的扑扇翅膀。”
乔安娜声音再次哽咽,说不下去了。罗杰斯忙给她倒了杯水,带她喝下水后,罗杰斯问道:“在这之前,您没有听见斯塔布的响动吗?”
乔安娜迟疑了,她望着地面极力回忆着,最后拿不到主意的说道:“在这之前,我满脑子都是如何让面对亨特,所有没有注意。”
罗杰斯点点头,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
乔安娜再次犹豫起来。她似乎仍在举棋不定、意犹未决,而罗杰斯则不容辩驳的说道:“然后,一定与克洛斯有关,对吧?包庇只会害了您和克洛斯。我想!您不希望您所爱的人不忠实吧?既然您爱他,就要帮助他,包括纠正他的错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要以改过为能,不能以无过为荣。”
罗杰斯的一番箴言,把乔安娜从混沌中唤醒,她不再踌躇。
“就在我正准备去看看斯塔布时,我听见一个轻微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我忙把耳朵伏在门边,可是什么声音也没有了。趋于关心,我大着胆子去大厅想看看斯塔布,结果发现斯塔布悬吊在吊架下,抽搐着……”
“那脚步声是从二楼值班室上面的楼梯传来的吗?”罗杰斯进一步证实道。
乔安娜抬起头,眼神不堪幽怨的望着罗杰斯,然后点了点头。可见,她在为回忆而不堪回首。
两人正说着,突然,隔壁安德鲁与道森太太的房间传来了道森太太的怒声斥问:“安德鲁!你一天到晚在房间里翻什么?到处乱七八糟的!”安德鲁没有回应。稍后,只听得吱吱嘎嘎关门的声音。
乔安娜与罗杰斯的谈话因受到打扰停顿了下来,随后,两人正打算继续交谈,这时,卧室的窗外又传来了安德鲁的说话声“亚金管家,您在这干什么?快进家坐!”
“哦!我!我是来找罗杰斯先生回去用餐。”亚金的答话里有些慌乱。
隔墙有耳,看样子,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谈话只好就此结束,当然,乔安娜该说的也已说完,罗杰斯安慰了几句乔安娜便站起身来。这时,道森太太急急走进了卧室。“罗杰斯先生,摩尔夫人派人找您呢!午餐的时间到了,管家亚金接您来了。”
“谢谢您,道森太太!”罗杰斯说完向乔安娜道了别,然后随道森太太来到客厅,接着他与管家亚金、道森太太一同返回别墅。路上,亚金问起辛普森,罗杰斯告知有事回警察局了,三人行至半路,罗杰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忙对亚金说道:“不好意思,我的帽子忘在乔安娜小姐的卧室了,您能帮我去取回吗?”
“这个……哦!我这就去!”亚金面露难色,踟躇片刻,无奈的答应了。
亚金走后,罗杰斯抓住时机对道森太太说道:“能说点什么吗?这样也许对乔安娜会有帮助。”
道森太太神色肃然、彷徨,可见她在犹豫。时不我待,罗杰斯已顾不得诱导、规劝,因为她才是所有疑问的转折点,现在只有干净、利落地把所有疑问全盘托出。于是罗杰斯直截了当、鞭辟入里的说道:“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因你们上辈子的恩怨,您不得已阻止了亨特与乔安娜小姐的感情。”
话说到这,道森太太更显紧张,慌乱中,脚步不由得加快。罗杰斯紧随其后步步紧逼道:“我说这话,绝非空穴来风,亨特的遗书中提到的爱情与亲情全部在肮脏的污垢的浸泡着,爱情指的是乔安娜,亲情指的是什么?我想亨特肯定知道了,您也一定知道,您不能让孩子们无端承受这不白之冤!”
至此,道森太太明白一切都由不得她了,她放缓脚步,罗杰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分析,最终使她的眼睛泛起了潮湿“您说的对,罗杰斯先生!该来的一定会来的,这么多年了,我本以为时间会淡忘一切的,可偏偏亨特与乔安娜好上了,要知道……”
“罗杰斯先生,您的帽子!”
道森太太刚要继续深入,管家亚金气喘吁吁的追上了他们,道森太太立刻打住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