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目击

报案人是个姓赵的朴实的中年人，初次与警察打交道，紧张得不行。

中国就有这么个怪圈，警察怕政府，政府怕百姓，百姓怕警察。既使没有自己问题，百姓见警察也会莫名地紧张，有种被审问的感觉。

老赵就是这样，好像把自己放在了犯罪嫌疑人的位置，紧张的不行，还好，刚讲了个开头，老赵就已经全沉入昨天的事件中去了，断断续续地拼接出案发前的一幕……

中午老赵吃完午饭，要赶去工地上班，就骑着摩托出门了。到了村头时，他好像看到了王玉秋正骑着电动车从身边走过，奔千大路去了。村头这条小路再向前方东行50米左右，就到了千大路上。

这时老赵进入路边的小商店买了包烟，并和老板闲聊了几句，偶然回头时，发现王玉秋正跨在电动车上，准备穿过千大路。

店主找给他钱，他回头拿钱的功夫，再转身时，却发现等在路边的王玉秋已经不见了。

老赵也奇怪，怎么转眼间人就不见了呢？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骑上摩托一个油门就到了千大路边……

瞬时，老赵被那血淋淋的场景吓蒙了，一脚刹车踩到底，差点没有摔倒。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被惊吓得慌了手脚，扔下摩托，后头就跑，边跑边喊：“出事了，车撞死人了……”此时他的声音都变了声调。

商店老板和几个上学几个学生闻声跑了过来，但都又一下跳离老远，恐怖地看着这恐怖的一幕，也都被吓呆了……

不知谁说了一句：“快打电话报警啊！”众人这才忙着报警。

听完了老赵的介绍，侯警官沉思了一会儿，问：“老赵，你能说一下你从家里出来时的准确时间么？”

“12点半左右吧，我每天差不多都是这个时间出门。”

“昨天你出门的时候看时间了么？确实是12点半么？”

“时间倒是没有看，不过每天1点钟要到厂子里报到，天天就是这个时间出来，上下差不了几分钟。”老赵说得语气肯定。

“喔。那么从你家到村头的商店大概多长时间呢？”

“这个，这个也没算过。大概四五分钟吧。”

“案发后，你是马上就报的警吗？”

“应该是吧，这个事不敢耽搁，人命关天的大事呢。”老赵严肃地说。

“一点也没有耽误时间？”

“没有吧……”老赵思索着，似乎有些犹豫了。

侯卫红看着老赵，似乎是等着他更准确的回答。

也许是当时过于紧张，也许是感觉事关重大，也许是其他原因，老赵确实不敢肯定自己的回答，有些没有底气了

张鸿鸣忙说：“赵师傅，麻烦你好好想一想。”

“您来抽支烟！”周士元满脸堆笑地敬上了一支烟，啪地给点着了。同时也给侯卫红点着了一支，扔给了邱虎和张鸿鸣一支。

众人都吸起烟来。

烟既放松了情绪，烟雾缭绕的情景也营造了思考的氛围。

老赵紧锁眉头，一口一口地吸着烟，极力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突然，老赵一拍腿，大声说：“哎呀，我漏掉了一件事！”

在众人的惊奇与期盼中，老赵又补充了一个关键的事件。

原来，有人提醒说报警的时候，众人都找手机报警。现场的几个学生没有手机，老赵的手机恰巧没电了，商店老板今天也忘带手机。众人急忙道商店里，打算用座机报警，但座机却已经停机了。于是，老赵又赶快骑着摩托回家，用家里另一部手机报了警。

侯卫红满意地点点头，说：“那好，老赵，谢谢你的配合。今天就这样。这是我的手机号，你如果想起什么新的线索了就给我打电话。”

从老赵家出来，侯警官的车开的不算快，在车上又聊起了案情。

侯警官说：“现在最关键的是事故发生时间还不能确定准，这个对于查找事故车辆很关键。”

张鸿鸣说：“怎么不能确定呢？肯定是在12点半至你们接到报案这段时间，也就四十多分钟的范围，一节课的时间，这范围不是很小了么？”

侯警官瞥了他一眼，说：“你以为这是你上课呀？你看，这条路上车来车往，每分钟就有多少车辆经过？那么这四十分钟得有多少辆车来往呢？如果一辆辆追踪这些车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得多大的工作量呢？恐怕一个月也不够用吧！”

张鸿鸣被侯卫红的话问倒了，无言以对。

侯卫红接着说：“交通逃逸事故破案的关键就是速度，如果拖的时间长了，肇事司机就有充分的时间抹除证据，甚至有的会将车转移到外地，还有的会大修车辆，那样的话，即使找到肇事车也发现不了相关证据了。”

听了侯卫红的话，张鸿鸣也也觉得自己想得太简单了。是啊，四十分钟，来来往往的车辆至少得有几百两，怎么去查找呢？所以最好找到案发的准确时间。张鸿鸣他们又一次认识到了破案的困难程度。

侯警官继续说：“不过，根据按报案人提供的情况，基本可以将案发时间锁定到这四十分钟内了，大的时间范围已经基本确定了。我们再根据他刚才提供的时间上进一步推断，时间范围还会缩小。”

“怎么推断呢？”众人问道。

侯卫红沉思了一会儿说：“我们可以从两个方向去推断。一是从我们接到报案的时间开始向回推算。报案的时间是准确的，我们记录的报案时间是1点10分，这个肯定没有差错。减掉案发后至报案的这段时间，就是案发的准确时间了。但是，在案件发生后，因为紧张慌乱等因素，报案人老赵在现场停留了多长时间无法计算。人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记忆是有一定偏差的，有时他认为时间很短，却可能是很长的时间。再加上他们后来返回到商店报案未果又耽误了一段时间，老赵回家找手机这段时间，变量就太多了。目前，从这个方向推断，还不能确定准确时间。”

“喔。那么另一种推断就是从老赵午饭后上班的时间开始算起吧？”张鸿鸣说。

侯警官又看了张鸿鸣一眼，说：“对，这是正向推断。老赵是12点半左右离开家，他每天都是这个时间上班，早已成习惯，所以这个时间应当是比较准确的，也可以适度放宽到12点半前后五分钟。刚才我们从他家出来，开车的速度和正常的摩托速度差不多，用了10分钟左右到了事故现场。再加上老赵进入商店买烟的时间，大概五分钟，这样案发时间就可以暂时推定在12点40多至13点左右。”

邱虎不禁伸出大拇指，赞许道：“侯警官，真牛啊！”

侯警官淡淡一笑说：“我们天天接触这类事情，只是一个简单推断罢了，平时你们留心也能这样推断。”

有的人时间概念是按月算，有的是按天算，而张鸿鸣做为老师，最多也就是按节算，平时谁也没有这样按分甚至按秒算过。通过听侯警官的这段简单的推断，对张鸿鸣产生了很大的触动，任何结果都是建立在科学判断的基础上，他在潜意识里有了这样一种概念。

有了一个具体的时间，虽然还不敢说能够破案，毕竟离真相更近一步了，张鸿鸣他们期望值又升高了一些。

知道了大概的案发时间，接下来该如何做呢？张鸿鸣急切地想知道。

“侯警官，下一步我们做什么呢？”张鸿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