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惊心饭局
夷阳镇有邪修这是大事,回到家后我第一时间就把这事儿告诉了爷爷,谁知道爷爷听完后根本没什么反应,只是戴着老花镜继续看报纸,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
“爷爷,你以前不是最恨邪修吗?从小你就和我说这邪修伤天害理,他们现在来了夷阳镇,那岂不是我们夷阳镇以后都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谁说没有安生日子过了?”爷爷瞥了我一眼,“我们家现在的继承人不是你吗?那个付阴匪也算是有本事的,我相信你跟着他能够把这事儿解决好。”
继承人这事儿爷爷不说还好,这一说我就来气。我把爷爷手里的报纸往下压,愤愤地说道,“爷爷,你是不是早就看出葛福年有问题了?我还真以为跑去收魂没有什么危险,你孙子我差点儿就没命了知道吗?”
一听我这么说,正在院子里晒衣服的我妈手上动作一顿,一脸担忧地看向我这边。爷爷顺手把报纸放在一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惕若,这阴货郎不好当,游方道士也不好当。常言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偏偏做我们这行当的全都想着逆天改命,不愿意认命。这世上哪有什么事是绝对安全的,你就是坐在家里吃个包子,时辰到了说不定也会被包子给噎死。葛福年的事儿本来就好解决,只要你照我说的做周全了,那确确实实是万无一失。”
爷爷这一番大道理倒是把我说懵了,照爷爷这说法这世上就没有什么高危职业了呗。
在家里舒舒服服睡了一觉,再起床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好像全都出门了。在厨房里晃了一圈没找到吃的,我从钱箱里拿出两百块揣兜里往家附近的‘百味居’走。
百味居名字取得文雅,店铺的装修也是十分上档次的。店老板叫许杰瑞,不知道的听这名儿以为老板是外国人,但其实这也就是爹妈取的洋名字,老板是地地道道的夷阳本地人,和我爷爷有二十几年的交情了。
我才刚一迈进百味居大门,守在前台的小妹郑欣立马冲我抛了个媚眼儿,嘟着嘴埋怨道,“夕哥,你好久都没来我们店里吃饭了,我们老板还问我们是不是服务态度不好,把你给得罪了。”
正在前台结账的几个男客人见郑欣对我撒娇眼睛都直了,这场面搞得我也有些尴尬,只能摸摸后脑勺尬笑道,“我这不是找到工作了嘛,公司包吃,所以这才没经常过来。”
“员工餐哪有我们店的饭菜好吃啊,夕哥你在哪里工作?要不要我每天给你送饭?”
“不用不用,我这个人吃不出什么好坏的。”
郑欣对我格外的热情已经让我有些招架不住了,而那些在前台排队等结账的男客人也不满了起来。趁着这个机会我脚底抹油赶紧往里面跑,找到百花厅包厢自己走了进去。
许杰瑞是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胖男人,和一般中年胖男人的油腻与精明不同,许杰瑞在市侩的同时,又总会表现出与其他商人不同的文化素养,给人感觉就是很有内涵。
可能是出于对老爷子的尊敬,许杰瑞逢年过节都会先到我家拜早年,而且从我十岁起就给了我一张他们店里的黑卡,笑着和我说今后百味居就是我的第二食堂,想吃什么就和店里的厨师说。
小的时候我不懂这些人情世故,只当许杰瑞是在和我开玩笑。直到有一次我妈忘记给我做饭和我爸出去看电影,我不得已地情况下拿着黑卡来到百味居,我才知道持有这张黑卡的人对于百味居来说意味着什么。
听爷爷说许杰瑞是个大老板,身家千万肯定是有的了。在百味居的服务员和厨师一个个都是人精,看我和许杰瑞的关系这么好,自然也就把我和许杰瑞放到了同一层次考虑,这也是为什么对别人是高冷美女的郑欣,每次看见我后就和吃了药一样热情地让人难以招架。
“夕哥,好久不见了,吃点什么?”
我抬头一看,发现厨师孙锐竟然坐在包厢的角落里正笑着看我。
我靠,这包厢里还有人?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怎没有看见?
看我的表情像是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了,孙锐把右手微微抬了一下示意道,“这几天生意不是很好,我这不是趁老刘不在躲进来抽根烟嘛。”
听孙锐这么一解释我才恍然,刘晓光是百味居的后厨主管,平日在后厨里就有着铁面阎王的外号。他订下的十二条后厨规矩中,其中就有一条是不准厨师在上班的时候抽烟,说是怕烟味或者烟灰影响到菜品质量。
在百味居里有些像孙锐这种和前厅服务员关系比较好的厨师,趁着老刘不在就会跑到包厢里来抽烟,毕竟包厢里没有监控,老刘问起来打个哈哈说去上厕所就没事了。
“我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孙哥你有什么推荐没?”
孙锐猛吸一口烟,过了半晌才看着我说道,“吃烧鹅饭吧。”
孙锐不过二十岁出头,他叫我一声夕哥是冲着我和许杰瑞的关系,我叫他一声孙哥完全是冲着他的社会阅历。听许杰瑞说孙锐好像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子弟,家里有个鹅厂,每年的销量都还不错生活过的有滋有味。按理说应该拿着家里钱好好读书从家里毕业的孙锐,半途却不知道因为什么辍学了。后来孤身一人跑去广东,拜了个师父学了一手粤菜。
粤菜重滋补、口味复杂多变,因此对应的制作工序也是相当的复杂繁琐,甚至有不少粤菜名家还有属于自己的秘制调料增加菜品的滋味。
孙锐在粤菜方面是有天赋和能力的,要不然许杰瑞也不会每个月给他六千的工资让他在百味居镇粤菜的场子。只是这烧鹅饭貌似不在百味居的菜单上,我以前也从没见过孙锐做过啊。
见我不回答,孙锐轻笑一声说道,“夕哥,这烧鹅饭可是我的拿手菜,只不过我一般只做给自己吃,旁人都不知道我做烧鹅饭的本事。”
一听孙锐这么说我也乐了,这烧鹅饭就和蛋炒饭差不多,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但哪个厨师会出去和别人说蛋炒饭是我的拿手菜?
我把菜单合上,一拍桌子道,“行,那就吃一次孙哥您的拿手菜,就吃这烧鹅饭。”
按理说我这点了菜孙锐就应该去厨房忙活了。但眼前的孙锐听我点完菜后依旧坐在凳子上,整个人身体前后摇晃,抿着嘴唇不说话。
我心里咯噔一声,这场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下意识地从兜里把八角铜镜摸出来在桌下偷偷一照,发现我对面的凳子是空的,根本就没有人坐在那上面!
“夕哥,你在看什么?”
耳边突然传来孙锐的声音,我吓得一激灵赶紧把八角铜镜往桌子下面放。
“没,没看什么啊。”
“没看什么是看什么啊?”从孙锐身上传来的阵阵寒气冷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都说人是阳声阳气,鬼是阴声阴气,我现在百分百的肯定眼前的孙锐绝对不是活人!
孙锐一把抓住我放在桌下的右手,脸色阴沉地说道,“夕哥,我是尊敬你才请你吃烧鹅饭的,你该不会信不过兄弟吧?”
我很想和孙锐说我只是来吃个饭打酱油的,谁他妈能想到大白天的在百味居还能活见鬼?
孙锐冰冷的手慢慢使劲,一点点地把我的手从桌子下面拽出来。当他看见我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的时候,有些泛黄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沉默了好半天。
我指着右手手腕上的手表干笑道,“孙哥,我这就是看个时间……赶时间,我这晚上还要上班呢。”
“原来是着急上班。”孙锐像是松了口气,脸上的戾气似乎也消散了不少。他站起来顺着圆桌往我对面走,背对着我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家以前是开鹅厂的,记得小时候身边总是有大大小小的鹅和我一起玩,我走哪里,它们就跟着我走哪里。那个时候小啊,也不知道什么宠物狗宠物猫的概念,只觉得那些鹅可爱听话,甚至恨不得晚上睡觉都和它们一起睡。后来我长大了些,发现每过一段时间,陪我玩的那些鹅就会消失不见。我妈和我说那些鹅去了更好的地方,但我知道那不是真的。”
把卡在圆桌下的八角铜镜取下来赶紧放回兜里,我脑门冒汗地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辍学了啊。我想看看那些陪我长大的大白鹅到底被送到什么地方去了。”说到这里孙锐转过头来冲我露出个诡异的笑容,“所以我去了广东,也在那里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天堂。”
我很想说自己不想知道什么是天堂,但此时我感觉自己整个人身体都僵住了,根本就没有办法说话也没有办法动弹。眼看孙锐的表情越来越狰狞,就在此时包厢的门突然被人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