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邪梦游记之绣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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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地火如雷(下)

白叶赶紧问什么事。

王大娘坐在炕沿上喘了口气,说:昨天,局长家抬回一个大佛头。还有两个大缸。

白叶放松下来,嗯了声:我还以为怎么了。

大缸沉得很,不知道什么东西,四个大汉才抬回来。佛头就更稀奇了。王大娘兴奋的说。

白叶问:怎么稀奇。

佛头蒙着红布,太太让洗干净手用干净布子擦。我掀开一看,哎呦呦,吓一跳。王大娘神形具色地描绘着:你猜怎么着,四个头。

白叶闻言,想了半天没有想出什么佛像是四个头。于是问:那是什么佛。

王大娘摇摇头:不知道啊。太太专门找了一个房间供着。

外婆从下屋回来,正好听到,便问:供什么?

王大娘回道:四个脑袋的佛像。

外婆听着有些熟悉,说:这我知道啊。叫,叫四方佛。诶?不对。她努力地回想起来。

梅子好奇地问:也是神仙?

话音刚落,外婆猛地一拍大腿说:梅子提醒我了,对,叫四面神。

你怎么知道的?梅子问。

道姑说过一次。说有个什么罗国,供奉四面神。灵验着呢。外婆笃定地说。

什么罗?白叶想了一下,问:暹罗国?

诶,对,就是这么念的。外婆高兴地夸奖道:还是得有文化。

王大娘点点头,又说:后来啊,你猜怎么着,那两大缸打开里面全是铜钱。

啊,那得发财了。外婆惊讶起来。

可不是么。王大娘附和道:我听董副官说,那底下还有好几缸呢。

白叶闻言抬起头问:又挖到墓了?日本人知道?

王大娘忽然悄悄说:还不知道,要不怎么给搬回来呢,偷着搬的。太太说了谁敢泄露出去,就割谁脑袋。

白叶噗嗤一笑:那你还不是泄露给我了。

王大娘摆摆手:那不一样,外人可不敢说的。

梅子净想着四个脑袋的佛,心中幻想各种形象,王大娘走了都没有注意到。

天气渐渐暖起来,不经意间,树木已经抽出绿芽。

母亲这些日子很奇怪,赶着做了好些活儿,把梅子和福生几年的衣服都做好了。一起和那面红色的旗帜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用包袱包起来放在大炕柜最里头。

梅子很是诧异:妈,你做那么多衣服干什么?

穿啊。白叶微微笑着。

那些大衣服也是?梅子问。

是啊,给你们留着慢慢穿。白叶说。

妈,你要走吗?梅子忽然问道。

没有,我的家在这里,我能去哪儿呢。白叶望着她又笑道。

梅子噢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心里却莫名其妙的有些不舒服,可是怎么不舒服她也说不上来。

距上次王大娘说的四面神已经快两个月了,王新基一直忙着这件事。而杨老师近日来也几乎天天去研究所,快顾不上学堂了。

梅子脑袋里经常想着父亲曾说过的,那个墓好奇怪,里面的大缸搬也搬不完这样的话,不停地琢磨,她对这些神秘事件总是充满极大的好奇。

奶,这就是你上次说的铜钱变绿水的那个么?北邪问道。

奶奶点点头:真是奇怪的。后来呀,日本人让我大搬回两个缸来。

啊,然后呢?北邪惊讶道。

那是清明过后的一个下午。阳光很好,梅子和福生在院儿里花坛中挖着土玩。

诶,小心着点,小心点。有人喊道,是王新基的声音。

梅子站起身。只见一伙人抬着两口大缸进了院子。王新基指挥着放在树底下墙根边。

等人们走了以后。梅子跑到缸前说:大,这就是奇怪的缸?

王新基看着她新奇的样子笑了一下,点点头说:这两个就交给你俩了,不能让人碰喔。

梅子兴奋地像守护宝贝一样,围着看了半天。福生乐颠颠跟在后面,尽管他不懂,但心里觉得姐姐领着总是没错。

大,不怕下雨吗?梅子看着缸盖上严实的油布,问道。

不怕,油布防雨。王新基回道:我还得去局里,你妈呢?

梅子说:屋里呢。

噢。王新基答应着,人已经出了院儿。

姐弟俩蹲在缸前看了很久。白叶在屋里喊了几声都没喊应,于是赶紧跑出来瞧。

梅子,看什么呢?白叶拍拍她的头。

梅子一动不动地说:妈,这里头真的有铜钱?

白叶拉起她俩来,淡淡地说:不要胡思乱想了。

梅子感觉母亲对这个不速之客有些奇怪的抗拒,却没有说出来。

于是,这两口缸在院子里待了很长时间。阳光升起又落下,雨水湿了又干燥,暖风吹来又游走,它们的釉色已经被摧残的略带沧桑。

梅子静静地看着:妈,你说为啥要把它们放在咱家。

白叶摇摇头没说话。最近母亲话很少,只是一个劲的干活。梅子总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有些不开心。

这时,院子里进来两三个人。梅子正要跟母亲说时,只见父亲在后面跟着,于是便跑出去。

那些人把两口大缸挪到当院儿,使劲往开撬缸盖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嘭一声闷响,盖子终于开了。

一股奇异的气味一闪而过,梅子惊觉,又使劲去闻,却什么也闻不到了。

哇,所有人异口同声发出惊叹。梅子急忙跑到近前去看,只见缸里金光闪耀,赫然是一缸子金钱币。

开缸的俩人先是愣神,其中一个反应快,伸手就抓,王新基大喊一声:别动!却是迟了。

那人抓起一把金币,正兴奋着,忽然脸色一变大叫几声,手上如同抓了滚烫的碳火,抽搐甩动起来。

旁边的人吓呆了。

梅子大惊失色,再看那缸里,金钱竟然瞬间化成了绿水。

忽如其来的骤变,把外婆和白叶都惊动出了屋子。外婆见状连忙跪下来向天祷告。白叶则呆在那里,脸色又失望又颓然,一时间竟面如死灰。

梅子转头看了母亲一眼,霎时又吓了一跳,定睛再看却是好好,连忙揉了揉眼睛。

此刻,开缸那人的手如同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似的,整个手掌都变成绿色,一块一块掉下来,恐怖异常。

王新基一步跨过去将那人的褂子一脱,兜住了手就往外走。同时转过头来吩咐道:关了街门,谁也别动那东西!

白叶这才如梦初醒,速速上前关上院儿门。梅子被拉进了屋,她上了炕隔着玻璃去看,那缸里的水依然绿汪汪,不时闪着幽魅的光。

太吓人了。外婆心有余悸地说。

梅子不由自主地回想刚才那人的手,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三人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有人扣门,白叶应一声出去了。

梅子一看是杨老师,哧溜下炕来到院子里,外婆紧随其后。

他是闻讯而来的,刚才那事已经在街上传开了。好多人都好奇地想看看那两口缸。

梅子不敢近前,远远地望着,见杨老师绕着缸来回细细观察着,又探头看了一会那绿水,然后从墙角找了一根树枝,试探着伸进了水中,片刻后慢慢拿出来,却什么异状也没有。

梅子居然有些失望。

杨老师把树枝一扔,望着缸说:怪哉,难道是一次性化学反应?

化学反应?梅子第一次听这个名词。于是走近前问:杨老师,什么是化学反应。

杨老师眼睛不移地说:就是两种或者两种以上的化学物质相互作用产生的一些结果。

梅子说:就像刚才那人?

杨老师点点头:对,但也会有别的结果。

刚才那人手都绿了,好可怕。外婆口中念念有词祷告着。

杨老师说:应该是腐蚀性的。

他又看了半晌:想必所有的缸都有这种化学物质释放,得想办法尽快处理。

白叶心不在焉地应着。

杨老师低头思考片刻,说:找个东西盖上,万一下雨溢出来,可能还会污染土地。

外婆连连点头,慌忙四下寻摸,最后在柴房发现了一个大木板:这呢,快来帮忙。

白叶听到喊声,恍然一觉,赶紧去帮着提了出来,盖上缸口。

杨老师见她神思恍惚,便问:白叶?没事吧,怎么这些天总是失魂落魄的。

白叶摇摇头:没什么。杨老师。

那就好。杨老师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觉得放心了:我得回研究所一趟,让他们尽快来搬走。你们可别碰。说着便出去了。

天快黑的时候,杨老师和王新基相跟着回来了,带来七八个人,身穿橡胶衣服,长筒鞋。

梅子看他们的装扮和鱼店的掌柜倒有些像,不禁哑然失笑。

很快,他们重新盖好盖子,将那两个大缸搬走了。

白叶看着他们出去,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奶奶,那绿水到底是啥?北邪问。

后来据杨老师说,他们找专家化验过,是一种腐蚀性的毒药,本来是防止有人偷金币,结果连金币也被腐蚀化掉了。不光其他缸也有,连那个墓里到处都是。奶奶回道。

那墓是啥时候的。北邪又问。

据说是宋墓。奶奶回忆着。

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北邪感叹道。

奶奶嘿一笑:咋想起来这句?

北邪说:人性有贪婪又恶的一面,所以才会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