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墟市是旧时村落对外交往的重要场所。在历史上，湘村附近有桃溪墟、亭头墟、贡厦墟、大禾墟、湘村上墟、湘村下墟6个墟市。

民国《武平县志》卷五《城市志》载：

桃溪，距县治八十里。今为区署所在地。有小舟通小澜河口，以入汀江，交通称便。出产以杉木为大宗。无定期。

亭头，距县七十里。小舟可通桃溪。有店四十余间。出产纸木。四、九期。

贡厦，在桃溪北十里，距县治九十里。贸易以纸木为多。一、六期。

大禾，距县治八十里。三、八期。

至于湘村上墟、下墟，县志无记载。据一位朱姓报告人说，上墟在今湘村小学一带，约在清中叶为本村朱屋人所设立，建墟时周围店面均为朱屋人所有。下墟地址在今下墟坪，离上墟约1里。据刘姓报告人说，此墟为刘姓十七世受袍公等在乾隆年间设立，约在清末，湘村人势败而废止，1949年前仍有店面三间。

在这些墟市中，对湘村人来说，以贡厦墟为最主要。一方面贡厦地处武北中心，有小舟通往小澜入汀江，是武北重要的货物集散地之一，前往贡厦墟赴墟的人群有附近的演里、鲁溪、桃溪、湘坑、湘坑坝、湘里、余屋坑、田雁、亭头、上梧、沟坑、湘坑湖、新磜、江坑等村的村民，这些村落与贡厦墟相距不远，方圆均在5～15里。另一方面，湘村与贡厦只有5里之遥，陆上有大路相通，水上则有木船、竹排可直达，交通十分便利。所以，在旧时贡厦墟与湘村是息息相关的。

今日的墟市，在湘村附近的主要有大禾墟、桃溪墟、帽村墟、湘店墟、江西永隆墟。

大禾墟。在湘村西北10里，逢三、八为墟期，有公路直达。村民的米、菜、鸡、鸭、蛋、猪肉、茶叶等都挑到墟上兜售，又从墟上买回衣裤、布匹、家用电器、农具等日常用品，均属小额交易，以解决生产、生活问题为主。还有理发、补鞋、修表的小匠，也带上工具在墟场设点。

桃溪墟。在湘村东南15里，逢一、六为墟期，途经贡厦（现称新贡）、鲁溪两个自然村，也有公路直通墟场。前往赶集的，大都是卖米、糠、鸡、鸭、兔子等的小贩，买回的也是日常生产、生活用品。

帽村、湘店二墟。均与湘村相距30里，因路途较远，只有个别小贩前往买卖。

江西永隆墟。与湘村相距50里，逢二、七、十为墟期，因永隆一带物价较低，每墟都有不少小贩前往购买鸡、鸭等家禽、家畜，他们骑着自行车或摩托车一大早出发，当天赶回来，于次日往大禾、桃溪等墟出售，以赚取其中差价。

在今天众多的墟市中，与湘村关系最密切的是大禾墟和桃溪墟。大禾墟之所以密切，一方面，1949年后贡厦墟废止，其重要性不得不让位于离湘村最近的大禾墟。另一方面，大禾系乡政府所在地，不但地理位置属于大禾乡的中心，而且还是全乡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每逢三、八墟期，大禾乡范围内的大禾、大沛、坪坑、贤坑、帽布、源头、龙坑、邓坑、大磜、山头、上梧、上湖等村，甚至周围几个乡，以及江西永隆等地的村民都会前来赴墟，交易各种物资。故今日的大禾墟对于湘村人来说，其地位更胜于当年的贡厦墟。桃溪墟虽然较大禾墟远，与湘村也不是同一个乡镇，但桃溪墟位于武北四乡的交通枢纽，是武北四乡的货物集散地，又有公路直达长汀、湘店、武平、龙岩等地，加之距离不太远，故对于湘村人来说，其地位仅次于大禾墟。

墟市除了与村民的对外经济交往有关外，还与村民的婚姻网络紧密相关。调查中我们发现，上述墟市的辐射范围也是湘村人的通婚范围。全村257个媳妇的娘家地点离本村的平均距离为11.8华里，而与贡厦墟、大禾墟、桃溪墟的距离也仅10～15华里。再仔细分析，我们发现，1949年以前娶入的媳妇中，其娘家的地点以贡厦墟周围的村落演里、鲁溪、桃溪、湘坑、湘坑坝、湘里、余屋坑、亭头、新磜、江坑、新田、田雁等地为最多，占70%～80%。但在1949年之后娶入的媳妇中，这一百分比有了较大幅度的下降。与之相反，以大禾墟周围的村落大禾、大沛、坪坑、龙坑、源头、大磜、山头、贤坑、帽布等地的百分比上升，约占45%，这些比例的变化都与墟市的变迁大致吻合，而大禾墟周围村落的比例之所以未能完全取代历史上贡厦墟辐射的比例，主要是因为1949年后桃溪墟的地位日益突出，与大禾墟分庭抗礼。另外，1949年后随着交通的改善，对外交往的频繁，湘村人的视野超越了墟市甚至武北的局限。

另有一个与通婚有关的情况需要在这里加以说明，即帽村方氏一般不愿意和湘村刘氏通婚，原因是他们的好风水曾被湘村刘氏分走过。据说，清初帽村方氏有一处草茔极好，选择这个草茔的风水先生说，主人落葬后其后代将来必定财丁两盛，科甲蝉联。这个秘密被另外一位风水先生知道了，而这位风水先生在湘村刘屋看风水时受到了可仕公的礼遇，被照顾得十分周到。为了感谢可仕公的盛情，他便教可仕公的老婆——方氏太婆（恰好是帽村方家人的女儿）说，等你父亲去世送葬时，你要设法用手在绑棺材的竹篾上割出血来，他日此墓对你子孙大有好处。后来，方氏太婆真的就按照风水先生的吩咐去做了。

若干年后，替帽村方氏做坟的风水先生又来到方家，便询问该坟墓葬后的几年间有没有什么变化。方家人回答说没什么变化，一切平平常常。这位风水先生觉得十分奇怪，怎么也不相信。最后，他问方家人的亲戚中有没有哪家在这几年中发生了大的变化。方家人回答说别的没有，只有湘村的姐姐家这几年十分兴旺发达，不但财丁两盛，而且不断有人考上文、武秀才，甚至还中了举人。风水先生遂认定方家的风水被湘村刘家分走了，便向方家建议改葬。当他们把棺材挖出来后，发现棺材上长出了四个大血瘤，风水先生认为正是这四个大血瘤应在了湘村方氏太婆的后代身上。他教方家人蒸几甑热饭倒在这四个血瘤上把它们祭掉。从此，方家人的风水便逐渐好转，后代中有人还中了进士，而湘村刘氏则远不如从前了。由于湘村刘氏曾经分走了方家人的风水，帽村方氏从此不太愿意与湘村人通婚了。每当有湘村人前来提亲时，族中长辈便出面反对，故两姓间通婚的情况就很少。我们在调查时发现，在湘村人的媳妇中确实很少有姓方的。与此相对照的是，帽村与源头、湘村两地距离相当，且帽村至湘村的道路还更方便，但帽村方氏与源头蓝氏通婚的却比比皆是。可见，风水观念也是影响通婚的因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