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研究方法

社会科学研究的是人类的属性和行为，其目标是对现实世界进行描述性或者解释性的推理。[69]发现和解释人类的行为规律，需要科学研究方法的支撑。本书从属性上是定性研究，主要利用案例研究和访谈这两种研究方法。本书将以案例研究为主，分别选取美国政府在1947年建立统一的国家军事机构、1958年国防体制改革、1986年国防体制改革和唐纳德·拉姆斯菲尔德（Donald Rumsfeld）与罗伯特·盖茨（Robert M.Gates）的军事改革为正面案例，同时选取克林顿政府时期的新军事变革为负面案例。本书的案例选取采用的是长时段内选择纵向的多个案例，然后依据时间维度进行纵向比较，以此来检验本书的理论。

本书案例的选取将遵循两个原则：第一个是求异法；第二个是选取历史事件的关键节点，也就是选择典型案例。求异法是穆勒提出的归纳因果关系的五种方法之一，本书选取的五个案例，其研究的变量值在不同案例上会有变化，这也是本书致力于解释美国军事制度变迁的本意。选取关键节点则是指选取历史事件重要节点，这些节点是变革的分水岭。[70]根据这一标准，本书将集中关注美国军事制度发生变革的重大事件。制度变革的一个特点就是，其变革事件的前后历史是比较平静的，但会在某一时期被危机所打断，在关键节点上非常明显地显示出变革的特征。[71]本书正是集中关注这些节点，进而剖析制度变革的机制，对本书的理论假说进行强检验。

案例研究主要有四种分析常用的方法，即过程追踪（process tracing）、一致性检验（congruence testing）、反事实分析（counterfactual analysis）和跨案例比较。[72]本书将利用过程追踪和跨案例比较两种分析方法。从研究方法的优劣来看，案例研究有一些不足。例如，（1）案例研究极容易被批评为具有选择偏好；（2）难以控制干预变量的影响；（3）理论检验的普适性不足。但案例研究也具有很多明显的优点：案例研究能够帮助我们解释一个整体而细致的因果关系机制，并且理论验证都是强检验；在检验因果关系上，案例研究比大样本相对容易。[73]

过程追踪法的优势十分明显。概括下来，主要有以下几点：（1）它允许在少数几个案例中，甚至单一案例中检验理论的因果推理；（2）它可以极大地减少潜在的推理错误；（3）它可以指出在案例比较中遗漏的变量；（4）它可以发现反常案例，产生新的假设。[74]当然，过程追踪也有一些缺点，被广受批评的有两个缺点：一是被批评为无限退化，即关注极其微小的细节可能导致因果关系中任何两个因果步骤无限退化；二是自由的限度问题，即用少量案例来研究大量的变量。[75]跨案例比较也有非常鲜明的优点，从方法论上来看，它能通过多个案例比较来验证理论假设，因而更具有理论说服力；并且，案例可以排除干扰变量的影响，能够更为精确地厘清因果关系。

本书将以美国军事制度变革在历史上五个比较关键的节点作为案例，通过过程追踪的方法，详细分析军事制度变革的过程，厘清其中的作用机制和因果关系。需要指出的是，本书将分析国际压力如何塑造军事变迁，同时分析国际压力如何塑造军事学说，如何影响各军种间的竞争，进而影响军事制度变迁。在分析这些变量的作用机制时，需要利用过程追踪法分析历史细节对因果关系的影响。然后通过对比纵向上的五个案例，利用求同法和求异法，分别归纳总结五个案例的异同，进而分析探讨各个变量如何影响了美国军事制度的变迁。

本书还把访谈作为一个辅助研究方法，以获取第一手的资料。笔者在华盛顿地区采访了一定数量的政府工作人员（特别是来自军方和国会的人员）和专家学者（特别是任职于知名智库的专家学者）。在访谈之前，笔者做好各项准备工作，制定了一份详细的采访提纲和日程安排。[76]然后整理相关的资料，并利用这些资料和数据，作为本书案例研究的补充性依据。

本书的文献和研究资料主要包含以下四部分：首先是相关领域的现有学术成果。其次是政府档案和文献，包括政府文件、档案和统计数据。再次是一些非政府组织和网络资源，例如一些数据库和智库的报告也都是本书的重要参考文献。最后是笔者通过访谈获取的资料和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