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忆
“啊？”
白夫人听完觉得心跳都漏了一拍，一把将孟林揽入了怀里，还好孟林没事，另外一个丫头她也看见一家被白历沐救到岸边了，立刻让人把一边地上的衣服拾起来给白历沐披上，又命人去烧些姜汤和热水，给他们俩去去寒气，尤其白历沐，他寒气侵体未愈，如今又这种天气下水，若是旧病复发，她怎么向他爹娘交代。
等人都干各自的去了，白夫人才道：“傻丫头，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就是了，你何必亲自下去，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可怎么同亲家交代啊！”
孟林听着这话有点不舒服，可又不敢明着提，只道：“是我大意了，但我这不没事么，倒是表少爷和阿妍，下了水一遭，别得了风寒才是。”
“不会的，已经让人备下姜汤和热水去了。”白夫人安慰着她，顺便拧了一把白未晞的脸，斥道：“你这猢狲，清早起来就闹事儿，你不看看云琮什么身体，怎么能让他下水救人？！”
白未晞一脸无辜：“他脱的太快，我都没来得及拉他啊。”
白历沐把自己的衣服给了晋妍，从白未晞身上扒了一件外衫披上，拧了拧正在滴水的头发，安慰了白夫人几句，从白未晞身边走过的时候，留了句话：“这事，我晚点再找你算。”
听语气有点不太客气。可白未晞未放在心上，在他眼里，这一出英雄救美着实是非常自然的。
晋妍差点在水里丢了命，上来之后呛了几口水，咳了好一阵才吐出来。
猛地抬头，看见白历沐披着白未晞的衣裳，觉得这个身影似曾相识。
再一想，是那天摔进水坑之后坐在向她赔钱的那个中年人的车里的人，不是白未晞，是他？她之前第一眼只觉得那人挺白的，却没往病态的方向想。如今想来，一直有些病态的白皙的一直是白历沐，不过平日他穿的衣服没那么显气色不佳而已。
回到屋里，白历沐就像脱力了一般，直直抵着门滑坐到了地上，心肺感觉一阵疼痛，整个人瞬间陷入了之前在军中的回忆里。
那里有一双和晋妍一样的眼睛，一样表情的脸。澄澈，带着自然的倔强却又隐藏的卑微和怯惧。
那个姑娘说家里最小的孩子，她的父亲，是草原上的王，哥哥，是草原上最受爱戴的王子，姐姐是草原上最受欢迎的格格。可偏偏她是一个被所有人厌弃的灾星，因为她的出生，带来的是母亲过世，牛羊牲畜瘟疫，草原干旱大火，导致她的父亲不得不带着族人各处流浪。
她小时候，父亲厌弃，兄弟姐妹厌恶，能活下来，完全是靠一些使女的怜悯。
他和她的初见，是因为他和她射到了同一只大雁。
再见，他才知道，一切不过是她父亲设下的圈套，他不惜以亲女为饵，诱逼他到悬崖，当着他的面无情的射杀了为他求情的姑娘。顺带着把他打下了山崖，临死前，姑娘都在想办法救他，她努力的扳着他的身子，以自己的身体做了垫子为他缓冲了下坠到下面冰湖的力量，她落了个粉身碎骨。
而后来她的父亲居然让人在湖里收集了她的尸块，用冰封成完整模样，立在两军阵前做挡箭牌。
他作为一军的军师，却最后连姑娘最后的体面都没有护住，虽然赢了战争，但积劳过度加上被冰凉的湖水泡了许久没有很好放医治，他患上的咳疾，也让他短暂失去了那一段的记忆，直到刚刚在湖里，他看着漂在水里的晋妍，想起了那个姑娘。想起了之前的一切。如梦幻泡影。
“你没事吧？”
白未晞不太放心，送白夫人和孟林回了屋子之后过来看他，却发现他屋子的门被人抵住，从窗户看见他软倒在门口就知道大事不妙，翻窗进来把他驮到了榻上，然后出去喊了人找大夫。
白夫人刚刚收拾停当，仆人来报说表少爷晕过去了，她就差没抄起鸡毛掸子去揍白未晞了，一天天的净做些荒唐事情，她都怕给孟林带坏了。
好在白历沐底子好，一会儿自己就醒了，大夫看了看说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受凉了，注意不要贪凉按时服药就行。
白未晞则被赶来的白夫人赶去跪祠堂思过去了。
白历沐都没理会他求饶的眼神，只是趁白夫人没看见，口语了送他两个字：“活该。”
晋妍给孟林拉着回去换好衣服以后，就被裹的跟个小粽子一样窝在床上，她趁她去端姜汤的时候把枕头底下两块帕子拿了出来，和他刚刚在白历沐衣角发现的是一样的，一个三点水和一个木字，绣法，丝线，都是一样的，她就拿着两块帕子在那发孟林回来了都不知道。
“阿妍？你在看什么呢？”孟林一手端着姜汤，一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她直勾勾的盯着前边的样子就像灵魂出窍了一样。
“嗯？”晋妍回过神来，让她先放下姜汤帮她看看手上的帕子和白历沐衣角的字都是什么。
孟林识得字，拿过来看了看，道“是沐啊。三点水加木，也是念的木音，好像表少爷的名字里就是这个字。怎么了？”
晋妍额了一声，将帕子和衣角拿了回来，解释道：“这帕子，一张是我之前生病的时候有人探望我留下的，我以为是管家夫人的。第二个是那天花盆摔碎了表少爷借我的。而今天的衣服，确实是表少爷的衣服。这三件东西的针脚和线都是一样的。其实应该都是表少爷的。”
“表少爷给你的帕子？他在你生病的时候看望你？”
“嗯……应该是的？我那时候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已经换了屋子了，一直以为是管家夫人换的，可我总记得梦里好像见过什么人，又好像不是她帮忙换的。”
孟林总觉得有些熟悉这些话的感觉，后来才想起来之前白未晞问过，他们俩之前是不是认识一事：“你之前认识表少爷？”
“不是。”晋妍摇头：“自然不认识，我们这种小门小户，怎么可能认识这种达官贵人，但我认出他是那次我们去集上的时候把我带进水坑里的马车里坐着的人。后面还着人跟我道歉，还赔了银子。后面我入府时，正好看见之前那个道歉的车夫，一开始我以为是少爷在车里着人同我道的歉。”
孟林被绕糊涂了：“什么入府的车夫，马车的人。阿妍你是不是发烧啦？”
“没有……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哎哟，你先喝汤，我理理可以不？”孟林眼见姜汤开始凉了，端起姜汤让她赶紧先喝，一边看她喝药，一边回想了一下她刚刚到话，重点就是，表少爷他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看她，还为她解围之前盆栽的事，今天又下水救她，总结一下就是，表少爷对她有好感？之前在那次下雨之后对她一见钟情了？然后入府再见才总是默默照顾吧！不然他的身份怎么可能管小丫头犯错的事情呢？
短短一会功夫，她已经想了一大堆了，眼看着她快喝完姜汤了，孟林凑到她身边道：“所以你刚刚想说表少爷是喜欢你的，是不是？我也感觉有诶！他今天真的毫不犹豫就跳下水了，他可是有寒疾的!对了对了，想起来之前你在众人面前说喜欢少爷的事情，我后面忘记说了，你怎么不和我说？我其实可开心你喜欢少爷了。不然你给少爷做偏房吧！这样我们俩就一直可以在一起了！”
“噗……”
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话，最终没让晋妍把最后一口姜汤咽下去，直接喷了孟林一脸，喷完赶紧拿自己的帕子给她擦，一边咳一边还嫌弃她：“咳咳咳，你个小丫头，都在说什么呢？亲还没成先给夫君找偏房了？还有表少爷，夫人的话你不记得了？你觉得我这样的小山鸡还能配上表少爷那只凤凰的？咳咳咳，你太看得起我了吧。”
听闻此话，孟林抹了把脸上的姜汤，小脸一垮，嘴一撅：“可我也是个小家雀啊，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个府里，怎么办……”
“傻瓜！”
晋妍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戳到了孟林的难过处，她到底还是个粘人的女娃娃，没太考虑除了玩以后的家族事物，她伸手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安慰道：“哪有姑娘不嫁人的？你家是清流人家，你家哥哥学习用功，以后是能得功名的！哪里配不上白家少爷了？”
“可是……”
“好了！哪有什么可是的？你以后要是觉得白家少爷欺负你，你就来找我，他是少爷我也拿扁担揍他！”
“你……揍得过嘛？”孟林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晋妍的小身板。
晋妍被她说的气势一下就没了一半：“额……咳咳…揍不过不是还有你哥哥弟弟吗！双拳难敌四手不是！”
孟林不依不饶的往她怀里凑：“可我还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我们一起，不管是嫁给少爷还是表少爷。”
晋妍一个劲的躲凑上来的她“好了……打住!你是未来少奶奶，我不是，我不想再捱板子了，你饶了我吧?”
“不行……”
“饶了我吧！”
“不行！”
“饶了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