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世纪危机与戴克里先崛起

三世纪危机过后的罗马帝国历史，以戴克里先（拉丁语全名为Gaius Aurelius Valerius Diocletianus）登基为分界线，似不存在疑问。戴克里先开启了帝国历史新的界面，英国历史学家H.斯图亚特·琼斯（H.Stuart Jones）宣称，戴克里先的统治是世界历史上新时代的起点[1]。另有学者认为，戴克里先是自奥古斯都以来，帝国行政机构最伟大的重构者[2]。蒙森更是称戴克里先为“历史上最著名的人物之一”[3]。罗马帝国后期的历史，一系列重大事件与戴克里先的名字联系在一起。戴克里先崛起于乱世，结束了对罗马帝国打击沉重的三世纪危机，使帝国度过劫难，继续生存了近两个世纪。戴克里先“恢复了国内的秩序，边境相对安全”，甚至把帝国边境扩大到美索不达米亚[4]。作为三世纪危机的“终结者”，戴克里先战胜了对手，“结束了军事无政府状态，以及短命皇帝血腥继位的历史”[5]；独掌王权后，推行“多米那提”制（Dominate），罗马帝国最后完成了向专制制度的过渡；别出心裁地推行“四帝共治”，进行了一系列前所未有的改革，对基督教进行了最后一次大迫害，等等。戴克里先的这些作为，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是人们议论的话题。

戴克里先各项治国理政措施，致力于帝国的稳定和统一。戴克里先生前，帝国的确保持了一个多世纪以来罕见的稳定。但也必须看到，戴克里先的作为、措施，从多重角度考察，消极后果或许是戴克里先未曾想到的，不妨认为，戴克里先的各项措施产生的消极效应，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积极作用。比如，戴克里先推行“四帝共治”，等于为他退位后诸雄争霸乃至最后帝国东西分裂埋下了祸根。“戴克里先设立四帝共治的初衷或许是好的，但不幸的是这个制度最终加剧了各个势力之间的争斗。”[6]戴克里先结束帝国危机之后，长期居住东方的尼科米底亚（Nicomedia），极少现身都城罗马，似乎可视为后世君士坦丁大帝最终放弃罗马城，迁都君士坦丁堡的“预演”。然而，无论积极，抑或消极，戴克里先奠定帝国后期历史走向基础的地位都不会发生动摇。

戴克里先堪称帝国后期地位特殊的皇帝。美国学者米切尔·布尔甘（Michael Burgan）把罗马帝国衰亡形容为一个缓慢的过程[7]。戴克里先的种种作为使帝国度过了深重的危机，减缓了衰亡的速度。从这一层面考量，西方学者的判断有合理之处。戴克里先的历史地位，通过这一点得到了集中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