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调 同辰六红桥泛舟^①

庾信才多无著处^②。堤上微云度。莫看紫桃花，相趁游蜂，画屧声中去^③。　　三台催盏牙樯暮^④。到玉钩残路^⑤。须念有情难^⑥，苦论兴亡，直是书生误。

【编年】

此词或作于清顺治十七年庚子（1660）。王士祯于清顺治十六年己亥（1659）官扬州，次年遍邀当地名流举行红桥修禊。江辰六既受知于王士祯，故极有可能在被邀之列。曹溶于清顺治十四年丁酉（1657）从广东回乡后，直到清康熙元年壬寅（1662）十月，一直在家乡一带活动。亦非常有可能参加这次红桥修禊。故这首词大概作于此时。

【笺注】

①红桥：在扬州北门外，见前《青衫湿·广林饮李太虚寓中，出家姬作剧》注释②。江闿，字辰六，安徽人，清康熙二年癸卯（1663）举人，吴绮女婿。邓之诚《清诗纪事初编》：“闿能啖名，为吴绮女夫。当时名流钱谦益而外，皆与结纳。尤受知于王士禛。”

②庾信（513—581）：字子山，南北朝时期文学家，祖籍南阳新野（今属河南）。自幼随父亲庾肩吾出入宫廷，后成为南朝梁宫体文学代表作家。侯景叛乱时，庾信逃往江陵，辅佐梁元帝，后奉命出使西魏，被强迫留在了北方，官至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北周代魏后，更迁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封侯，人称“庾开府”。作品多故国之思。此处曹溶以庾信自喻。

③画屧：见前《十六字令》（轻）注释①。

④三台句：言泛舟饮酒之夜晚也。三台，星名。《晋书·天文志上》：“三台六星，两两而居……在人曰三公，在天曰三台，主开德宣符也。西近文昌二星曰上台，为司命，主寿。次二星曰中台，为司中，主宗室。东二星曰下台，为司禄，主兵，所以昭德塞违也。”元李好古《张生煮海》第二折：“望黄河一股儿浑流派，高冲九曜，远映三台。”牙樯，桅杆的美称。此处借指舟船。宋曾巩《送双渐之汉阳》诗：“何年南狩牙樯出？六月西来雪浪浮。”

⑤玉钩：喻新月。唐李白《挂席江上待月有怀》诗：“倏忽城西郭，青天悬玉钩。”宋张元干《花心动·七夕》词：“断云却送轻雷去，疏林外，玉钩微吐。”

⑥须念三句：慨叹南明难继朝统。据陈贞慧《过江七事》之第五事《裁镇将》，因拥立福王朱由崧而有功的东平伯刘泽在觐见弘光帝时大言无忌地说：“祖宗天下，为白面书生坏尽，此曹宜束之高阁。俟臣杀贼后，取而拂拭用之，以听其受享，可也。今请罢制科勿设便。”隆武朝大学士杨廷麟曾赋诗寄慨云：“王室犹多难，书生且论功。”顾诚《南明史》：“文臣或依附某一军阀为靠山，或束手无策，放言高论者有之，引避远遁者有之，坐看江河日下，国土沦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