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 张尔唯命寇白门劝酒^〔一〕①

开筵喜近东篱节^②。撩乱黄蜂孤馆热^③。禁城宫漏已三催^④，未许丽人容易别。　　霓裳著意明肌雪^⑤。北里声高心尚怯^⑥。恨经羌管一番吹^⑦，揉碎齐梁风与月。

【校勘】

〔一〕“张尔唯命寇白门劝酒”，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全清词编纂委员会编《全清词》（顺康卷）题曰：“张尔唯命寇白劝酒”，缺“门”字，误。

【编年】

此词作于清顺治十一年甲午（1654）秋。清陈康祺《郎潜纪闻初笔》卷十三“孙北海集古句戏张尔唯”曰：“张尔唯学曾，顺治甲午赴苏州太守任，孙北海承泽、龚孝升鼎孳、曹秋岳三先生，于都门宴别，各携所蓄名迹相玩赏。张因出江贯道《长江万里图》夸客，诸公赞羡不已，欲裂而分之，张大窘。北海集古句戏之云：‘剪取吴淞半江水，恼乱苏州刺史肠’，一座绝倒。”此条所记，与曹溶《玉楼春》词极为吻合，故应作于清顺治十一年甲午（1654）。

【笺注】

①张尔唯：字尔唯，山阴（今浙江绍兴）人，曾官苏州知府，擅画山水，风格苍秀。寇湄，字白门，金陵人，明末清初“秦淮八艳”之一。

②东篱节：重阳节，又叫菊花节。因晋陶渊明《饮酒二十首》诗其五：“采菊东篱下，悠然现南山”，后因以东篱指种菊之处；菊圃。

③黄蜂：通常指胡蜂一类的昆虫。唐李商隐《闺情》诗：“红露花房白蜜脾，黄蜂紫蜨两参差。”“撩乱黄蜂”，言黄蜂绕菊花翻飞状。

④禁城两句：言时间已晚，但与酒者仍不忍离席。禁城，宫城，此指都城北京。唐陈羽《长安卧病秋夜言怀》诗：“九重门锁禁城秋，月过南宫渐映楼。”五代牛希济《谒金门》（秋已暮）词：“梦断禁城钟鼓，泪滴枕檀无数。”宫漏，见前《采桑子·巩都尉席上》注释⑧。丽人，指寇白门。

⑤霓裳句：指寇白门漂亮的衣服映衬其雪白肌肤。霓裳，神仙的衣裳。相传神仙以云为裳。《楚辞·九歌·东君》：“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元袁桷《甓社湖》诗：“灵妃夜度霓裳冷，轻折菱花玩月明。”此处借指寇白门衣服。

⑥北里：唐长安平康里位于城北，亦称北里。其地为妓院所在地，后因用以泛称娼妓聚居之地。唐孙棨《〈北里志〉序》：“诸妓居平康里……比常闻蜀妓薛涛之才，必谓人过言，及睹北里二三子之徒，则薛涛远有惭德矣。”宋贺铸《风流子》（何处最难忘）词：“念北里音尘，鱼封永断。便桥烟雨，鹤表相望。好在后庭桃李，应记刘郎。”

⑦恨经两句：言羌笛吹出的曲子音调感伤，令人产生历史兴亡之叹。羌管，即羌笛。唐李商隐《和郑愚赠汝阳王孙家筝妓二十韵》诗：“羌管促蛮柱，从醉吴宫耳。”宋范仲淹《渔家傲》（塞下秋来风景异）词：“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