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队列训练
夏日晴空灿烂，天是那样蓝，日光是那样强烈，天上地下处于一片耀眼的光明之中。
早饭后，连队新兵进入了军训。因为是第一天军训，连长高毅要亲自授课。一阵哨响，值班二排长徐良将队伍集中到宿舍前的操场上，三个排呈凹字形排横队，他站在凹处整队后，向连长报告，请连长上课。连长迈着坚毅的步伐走到队伍中央，用威严的目光扫视一下队伍后说：
“同志们，今天开始，我们进入新兵的军训。为期三个月的集训，先从队列训练开始。队列训练，让我们全体新兵体验和传承中国军人整齐划一的严格队列生活，培养和增强吃苦耐劳、艰苦奋斗和集体主义的团队精神。下面我们先进行单兵队列训练。”稍停，连长喊出了：“课目”二字，这时除少数班、排长迅速立正外，多数新兵几乎没有反应。连长下达“稍息”口令后说：
“听到指挥官内下达‘课目’时，全体人员必须迅速立正，一直等到指挥员下达‘稍息’口令，大家才可稍息。”下面重来，连长重新下达“课目”。这次大家齐刷刷立正。然后连长重下训练内容，并展开讲解：
“今天训练内容为立正、稍息与停止间四面转法。立正，是军人的基本姿态，是队列动作的基础。军人在宣誓、接受命令、晋见首长和向首长报告，回答首长问题、升降国旗、军旗等严肃时机和场合，均应立正。稍息是与立正的互换，是立正动作的一种调节。”
“立正的动作要领归纳为‘三提’‘三收’‘一睁一闭’。”
连长边讲解边示范，并指出了常犯的毛病和纠正的方法。
连长俊朗、英武的身姿、标准化的优美动作，犹如舞台上的男模表演，吸引了新兵们的眼球，引发了他们内心的喝彩。“真帅！”一班张仁其一脸景仰，看着看着，竟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这突兀的掌声引来一片惊诧，班长立即向他投来一脸严肃，如触了电似的，张仁其倏地耷拉了脑袋。好在连长没注意，继续他最后的讲话：
“好，接下去以班为单位开展练习，各排、班长要注意督促检查，老同志要发挥骨干、带头作用，开展互帮互教，共同提高。下面把场地划分一下，自东向西，各排拉开，解散！”随着连长一声令下，各排呈一字形拉开，将新兵撒满整个训练场。
刘秋带的一班在操场最东端，他按照要求重复下达了课目、内容与要求，并自己先示范一遍。毕竟在校时是班干部，又经过多次军训，单兵队列训练这些基础训练，对他来说驾轻就熟。他的讲解通俗，示范动作也比较规范，班里新兵一致诚服。
“下面进行单兵训练，我叫姓名，叫到谁谁出列，陈亮！”一班长点名了！
“到！”陈亮应答并出列。陈亮在校时高中三年，年年参加军训，并入选了学校射击队，对队列训练有扎实基础。
“听口令——立正、稍息、向右转。”刘秋下达一个个口令，陈亮将一个个动作准确完成，没有一点瑕疵。
“入列！”随着班长一声口令，陈亮迅速归队。
“张仁其！”
“到！”
“出列！”一声令下，张仁其迅速出列。张仁其虽是农村兵，但读过几年初小，农村中又参加过几次民兵训练，所以对队列训练还是有些熟悉，只是基础不扎实，有的动作欠熟练，如向后转重心不稳，身体摇晃，当场纠正还不行，刘秋决定让陈亮带出场外单个教练。陈亮接受任务后，便带张仁其到场边进行一对一的帮教。
“下一位，陆虎。”班长继续点名。
“到！”陆虎应答。
“出列！”陆虎与刘秋在校时是同班同学，颖悟绝伦，学习成绩优异，特别爱好体育，军训中的各种队列动作，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果然出列后，各种动作完成得干脆利索，十分到位，他很快就归队。
“下一位，史立生。”
“到！”
“出列！”
史立生是江苏淮北人，也是初中生，虽停学务农多年，但在学校期间接受过军训，平时也上体育课，故对队列训练有一定的印象。对刘秋的一系列动作口令指挥，史立生完成上虽不如人意，有些缺陷，但能基本完成。在得到当场纠正后，班长让他归队。
“下一位，鲍二娃。”班长继续点名。
“到！”
“出列！”
二娃是史立生的老乡，也是淮北农村兵。但与史立生不同的是：他是文盲，从未上过学，也从未接触过军训。所以一开始他出列的样子，就像裹脚女人，一扭一扭出场。接着班长下达一连串口令时，他更是洋相百出，不是辨不清前后左右，身体更是摇晃得像个不倒翁。看他动作演练，仿佛在看小丑表演，新兵们笑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看来对鲍二娃的动作纠正不是当场能解决的，于是他决定让陆虎当小教员，对鲍二娃进行单个帮教。
就在班长宣布的同时，想不到二娃在队列中就大叫起来：“我不要陆虎教，我要史大哥教我！”
“队列中说话，先要喊‘报告’！”班长随即提醒。
“报告班长，我不要陆虎教，我要史立生教我！”二娃重喊一遍。
“部队里讲纪律，一切要服从指挥，服从安排，再说陆虎的动作比史立生要好！史立生你说呢？”班长直接问史立生。
“陆虎比我强！”史立生承认自己比不上陆虎。
“好，陆虎就带二娃到场外去练！”
“是！”陆虎出列，带着不情愿的二娃向场外走去。
前方不远处，陈亮正带着张仁其单个教练，陈亮教得热情，张仁其练得也认真，立正、稍息和四面转法的稳定性比之前大有进步，陆虎走过向陈亮竖了竖大拇指，陈亮也举手致意。
陆虎将鲍二娃带到一边，对鲍二娃说：“好好练，我先给你做几个示范。”边说边做几个示范动作。然后对鲍二娃下达了立正、稍息等口令。可是不知怎的，鲍二娃对口令执行总是慢半拍不算，这脚有点像裹脚女人似的弓起来。于是陆虎一边下口令，一边蹲下按住他的脚掌。可他一松手，脚掌又弓起来了，练了半天没半点进步。“笨蛋，没见过这么笨的！”这时陆虎失去了信心，也失去了理智，脱口喷出一句。“不练了！”鲍二娃失去了尊严，也来气了，走到草地上干脆坐了下来“罢工”。
“还好意思坐下，起来练！”陆虎火了。鲍二娃看了陆虎一眼，把头扭一边，身子也转了过去。
两个人正对峙，一阵哨音传来，值班排长喊声：“休息一刻钟！”陆虎看了看鲍二娃，乘机离开向树荫处走去，留下鲍二娃一人烤太阳。排长、班长也先后到树荫下休息。见到陆虎，刘秋问：“二娃怎样？有进步吗？”
“笨死了，简直是头笨猪，都不会不算，还躺倒不干了！真是既没文化又没修养！”陆虎说。此时他们也发现前方草地上的鲍二娃闷着头、顶着烈日在生闷气。
“别这么说，人家也有自尊心，外地农村来的，基础差，又没见过世面，要以鼓励为主。”排长说。
“陈亮，你去帮帮他！”班长说。
“是，我去试试！”陈亮答应后，便径自向鲍二娃走去。
“生气啦，别这样，当兵的，别耍小孩子脾气！”走到鲍二娃身边，陈亮掏出手帕递给鲍二娃擦汗，鲍二娃擦了擦说：“也不能这样欺侮人，农村兵怎样？就低人一等，多识几个字，有什么了不起！”
“好了好了，别赌气了，其实陆虎也是农村兵，你鲍二娃也是农村兵。他就是多上了几年学校，有点基础，我们多练练也会跟上的。陆虎说的气话，他的心急了点，咱不去计较。大家都各有特长，以后力气活，拿枪训练、行军、干活，你可能又跑在前面了。咱不去计较！好，趁大家休息，我教你练一会。笨鸟先飞，一定成功！来，起来！”陈亮边说边伸手将二娃从地上拽起来。听着陈亮一句句暖心的话语，二娃倔强的心被软化，半推半就地从地上爬起后，烈日下顺从地跟着陈亮重新练习一个又一个动作。
就这样连续三天，一班和全连战士一起，在烈日下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简单且枯燥的队列动作，直练得脚发麻，腿颤抖，腰痛得直不起腰，但他们没有一个叫苦叫累，坚持着、坚持着。
第三天，天空依然没有一丝云彩，太阳把地面烤得滚烫，一阵南风刮来，从地面卷起一阵热浪，烤得让人感到窒息。杂草抵不住太阳的烤晒，叶子都卷成细条了，连树林里的小鸟，也都张着嘴巴歇在树上，不敢飞出去觅食了。
就在下午两点，喷火连新兵们在操场上集合，开始队列会操。一班第一个出场。在班长指挥下，他们个个精神抖擞跑步上场。随着每一个口令，全班战士动作标准、整齐划一。任凭天上毒日晒，地下沙土烤，个个挺直腰板，圆睁眼睛逼视前方。十来名战士如同十来根竖立在地上的铁柱子，纹丝不动。烈日下一张张黑里透红的脸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浑身上下汗水湿透，连腰带、皮鞋里都湿漉漉得可以拧出水来，可没一个人动手擦一把。功夫不负有心人，会操结束，连长宣布：一班获得会操第一名！
在全连热烈的掌声中，一班全体战士围着班长相拥相贺，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