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梦魇迷阵（1）
少阑烨自从察觉到四周有异，就一直紧紧拉住白璃，可是他渐渐发觉两手之间的温度愈发陌生，他转头去看白璃时，发现竟是眼眶空洞，满脸血泪的白钰，少阑烨松开白钰的手，“小白？”
“白钰”冷漠道：“我等了你七百年，可是你却把我给忘了。”
少阑烨摇头，“小白，你听我解释……”
“白钰”转身一变，变成了虚芜的样子，用白璃的声音说道：“少阑烨，你找错了人，我也找错了人；我不是小白，你不是紫荆；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
“阿璃。”少阑烨伸手去抓“虚芜”，但是“虚芜”的身形化为一缕紫烟，下一瞬，“白璃”靠在曦灼的胸膛，“他，才是我等候万年的人。”
曦灼轻柔地一下一下抚摸着“白璃”的发丝，对少阑烨不屑说道：“你不过是继承了紫荆的躯壳，我才是真正紫荆心魂的拥有者。看看吧，她爱的一直都是我啊。”
曦灼施法，少阑烨的眼前映射出万年前紫荆与虚芜的一幕幕，紧接着又是曦灼与“白璃”在天界的一幕幕，他们两人满眼都是对方，眼中充满了浓浓的爱意。
少阑烨呆滞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原来，白璃寻错了人，不爱他啊……
曦灼与“白璃”同时说道：“少阑烨，没有人爱你，你也没有资格去爱别人。”
少阑烨阖上双眸，悔恨的泪水从眼角溢出，他默认了他们的话，是他痴傻，认错人了，爱错了人，他的确没有任何资格……
两人的身形消散，“白钰”悲痛欲绝地说道：“少阑烨，既然你忘记了我，凭什么还拥有我的眼睛！”
少阑烨对着“白钰”的方向双膝重重跪地，“小白，是我负了你的一番心意，这双眼睛，还给你。”
少阑烨把自己的双眼从眼眶中剜出，双手奉上给“白钰”，手上一轻，少阑烨的心似也跟着轻了些。
……
“当——”
一声熟悉的醒目声，百小八困惑地揉了揉眼睛，待他放下双手时，眼前的场景变得清晰起来，茶馆内令众人纷纷拍手叫好的说书先生，正是“百事通”，百小八兴奋跑上前唤道：“师傅爹！”
芸芸听众之中，一个与众不同的声音指出，“就是他！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不成婚，偏偏捡了一个断了翅膀的信鸽，做儿子！”
茶馆里的听众看向“百事通”的眼神从质疑变为嘲笑，跟着最初站起的那人，一起捧腹大笑起来。
从此，这间茶馆里最引人的故事，不是说书先生口中的武侠故事，更不是二十四孝，而是他自己本身的故事。
百小八唤出清风扇，一阵飓风刮起，茶桌被通通掀翻，“百事通”见状，躲在百小八身后，指使道：“对，把这些嘲笑我们父子二人的人全部杀掉！”
百小八的双眼通红，含着泪转身毫不犹豫地用清风扇，将“百事通”杀死，“呸！一个小小的梦魇迷阵就想蛊惑八爷我吗？我的师傅爹！从来只会教我向善！！！！”
……
何罗陷入迷阵中，四周此起彼伏传来戏弄的声音，“你哥哥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发疯！可笑之极！可笑之极！哈哈哈哈……”
何罗唤出水柱，对着每一个发出声音的方向，狠狠打去，“闭嘴！你们都给我闭嘴！谁不能妄议我哥哥！”
被打中的声音，委屈地“呜呜”哭了起来，“要不是当年妹雁逞强，独自一人对阵三神兽，怎么会如今留你哥哥一人孤独地存活在这世上！”
何罗露出自己的真身，十个身体同时结出水柱，对准哭声攻去，“闭嘴！闭嘴！妹雁姐姐没有抛弃我的哥哥！她永远都是这四海八荒之中，我哥哥唯一的妻子！”
……
休旧手持灵剑，朦胧中看到前方有两人拿着灵剑在过招，熟悉的蓝色与红色的剑芒，休旧心中慌乱，那是……曾经的自己与妹雁年少时在练剑。
剑芒收起，“妹雁”得意说道：“你输了，所以要听我的！咱们成婚以后，家务都要自己亲手做，这样才会有家的感觉嘛！”
“休旧”道：“是，依你，妹雁将军。”
“妹雁”昂头道：“我做饭，你打扫。”
休旧与“休旧”同时道：“我来做全部的家务。”
“妹雁”笑，“这可是你说的！”
休旧与“休旧”同时点头，“妹雁将军，每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好。”
休旧看着曾经的自己与妹雁，眼中充满笑意。
突然前方铁骑袭来，那一年，鹰族四分五裂，不少其他妖族频繁攻打鹰族巢穴，企图占领，妹雁便日日领兵与他族奋战。
“休旧”帮“妹雁”上药后，激动说道：“以后你不要再领兵打仗了，每次你都会带一身伤回来，你知不知道，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啊！”
“妹雁”亦情绪激愤道：“表弟下落不明，父亲整日奔波在外，如今整个鹰族都视我为信仰！我怎能放下手中的剑？”
“以后我在外领兵，你在内领事！”
“一个将军，若是不能与袍泽共赴战场，还算什么将军？”
“那你便不要再做将军！”
“将军，是我一生的荣耀！”
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妹雁与休旧背驰而行。
休旧上前拉扯“休旧”道：“你去把妹雁追回来！告诉她！无论她做什么决定，你都依她！与她共赴！去啊！”
可是“休旧”背对着妹雁离开的方向，无动于衷，休旧自己去追赶“妹雁”，却是早已不见“妹雁”的踪影。
休旧动用全部灵力欲要扭转乾坤，让过去重新再来，这一次，他会尊重妹雁所有的决定，他会与她共赴战场，并肩站在众将士身前，为她挡下所有伤痛……
整个森林中的梦魇迷气悉数被吸进破云珠，休旧看着自己刚刚重新建造的过去破碎，不仅未从梦中醒来，反而大怒，“是谁！”
云袖收回破云珠，上前搀扶休旧，“休旧将军，方才的景象皆是你的梦魇！”
休旧铁青着脸，怒气冲冲一把将云袖推到在地，“是你！把过去还给我！把妹雁过还我！啊——”
休旧唤出自己的灵剑，失了心疯，灵剑直指着云袖，云袖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不可置信地望着休旧，忘记了逃跑。
百小八与何罗先后从雾气中脱困，寻声赶来，百小八手摇清风扇勉强帮云袖挡住了休旧灵剑的剑锋，又对着休旧扇了两下清心咒，休旧手中的灵剑摇摇欲坠，最后应声落地。
何罗上前抱住休旧，“哥哥！”
百小八歪着脖子愣在原地，心道：鱼丸还有这么感性的一面？
何罗的泪融进休旧的心魂，休旧才完全清醒了过来，将灵剑收进心魂中，对云袖弓腰行礼，“云袖姑娘，对不住。”
云袖缓过心神，对休旧欠身，“休旧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休旧平复了心情后，问道：“你们可看到魔尊和魔后了？”
何罗见休旧终于脱离了梦魇，脸色缓和过来，答道：“想来他俩又在哪里私会呢吧。”
休旧念出追踪令，只见少阑烨眼眶空洞，满脸血迹斑斑，毫无生气地倒在地上。
何罗见此，心跳加快，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手指不受控制颤抖起来，念出一段追踪令寻找白璃，白璃亦是静静倒在地上。
休旧道：“分头心动，我去救魔尊，何罗你和百小八去救魔后。找到他们后，在这里汇合。”
何罗急急应道：“好。”转身便同百小八前往追踪令所显白璃身处之地。
休旧离开前，看着揉弄手指，垂首的云袖，才惊觉刚刚一番话着实不妥，休旧道：“云袖姑娘，可愿与我一起？”
云袖迟疑点头，“我尽量不拖将军的后腿。”
休旧拉着云袖道：“走吧，事不宜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