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讨一碗 赠一丸
这一幕，自然落在酒楼中诸人眼中。张银隆脸色一变，看到那名乞丐，看到那只碗后，眼眸中，明显流露出一丝浓浓的震惊。
庄不周微微皱眉，带着一丝冷意道：“身为一名御灵师，竟然做出这种欺诈普通百姓，依仗能力，直接强要他人财物，慷他人之慨为己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行慷慨之事，可问过包子主人的意见，强行索要，这岂是乞丐所为，与强盗何异。御灵师之中，难道就没有规矩么。”
这件事说大说小都可以，但他看到的，却是御灵师不守规矩，以自身能力去谋取利益，还慷他人之慨，这种行为，足以让人厌恶。
他来到这个世界，其实有很多职业都可以去做，为什么会选择当一名捕快，那是因为，捕快算是官方一员，可接触到更多常人接触不到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成为捕快，可以维持秩序，守住规矩。
有规矩，才能让一地能够活下去，不会真正动乱。
官府朝廷，就算是再腐败，有些规矩要守。
而现在，对于御灵师的感观，一下就变得有些不好。
御灵师掌控常人所不能掌握的能力，超脱凡俗，可谓超凡，这样的人，要是没有规则束缚，真要作乱，那就是天大的灾祸。
“天命碗，那是天命丐，他之前一直在大泉府中活动么，竟然来到这里，早就听说过，他去了无尽之海，怎么突然回来了，看来，应该也是得到红楼出世的消息，特意赶回来的。”
张银隆目睹后，眼瞳一凝，能看出一丝强烈的震惊，显然，这名老乞丐绝对不是普通人。而且，是他招惹不起的人。
“天命丐，无尽之海？”
庄不周眼中浮现一抹异色，随即就快速收敛，记在心中。
而就在这时，那正在大街上的那名老乞丐突然转头看向酒楼，那目光直接落在庄不周身上，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表情，似乎，刚刚的话，已经被他全部听在耳中。
庄不周暗自凛然。
在老乞丐的这一眼下，隐约间，有种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这天命丐绝不简单，并非普通御灵师。
不过，他也不会怕。
既然说了，那他就敢承担。
真要因为几句话，就结下仇怨，那就算是为敌又如何。
“现在的大梁建立镇魔司，镇魔司中招揽大批御灵师，分布各地，与天下御灵师签订契约，不得在凡俗中肆意而为，御灵师的争斗，只止于御灵师之间，不得波及凡人。一旦违反，镇魔司就会出手缉拿，不过，这条禁令的施行，并不是很顺利，愿意遵守的会遵从，不愿意的，照样肆无忌惮。但整体来说，还是有秩序的，能维持一定的稳定局势。”
张银隆迟疑了一下说道。
想要约束这些拥有超凡能力的御灵师，显然，不会那么简单，毕竟，拥有能力后，那种力量带来的欲望膨胀，不是谁都能够控制的住的，心性上的超然，视普通百姓为蝼蚁的心态，都不算少。
因此而造就的杀戮，并不少。
很多事件都被归类为诡异事件，可大部分御灵师都知道，很多都是由御灵师自己造成的。
借助诅咒遗物成就御灵师，大部分都会受到影响，心性发生改变。会出现各种后遗症，严重的，自然就会走上一条肆意妄为的道路。因此，秩序，只不过是维护脸面的一层皮而已。
真要相信了，说不定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当然，大体上还是有序的。
发生眼前天命丐强行乞讨的事情，不过是再寻常不过。
若连这都看不过，那世间就到处都是污秽了。
“小兄弟，你觉得我刚刚的做法有什么不当的么。”
那老乞丐突然对着庄不周咧嘴一笑道。
显然，刚刚的话已经听到了，而且，还注意到了他，这是在质问。
庄不周听到，微微皱眉后，直接从楼上走了下去，来到大街上，走到包子铺前。
“庄，庄捕头，这乞丐卖弄能力，昧我包子，这是在抢劫啊，这是强盗啊。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刘大水真在悲痛间，看到庄不周走过来，连忙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冲了过来，大声呼喊道。
“刘老板，我已经不是捕头了，之前已经向县尊辞去公职，如今也只是一名普通人。”
庄不周拍了拍刘大水的肩膀，摇摇头说道。
“这........”
刘大水一听，顿时不知如何。心中一痛，当场差点又要昏厥过去。
他看的出来，那老乞丐不是普通人，一身实力诡异莫测，竟然能让他自己将包子递出去。这样的奇人，他这样的普通人，是招惹不起的。现在连庄不周都管不了，这一个亏，只怕是要吃下去了。心中一堵，那叫一个难受。
“呵呵，吃你包子，赠你一枚污泥丸。”
老乞丐字笑呵呵的看了一眼刘大水，突然伸手在身上不停的搓了搓，从吱嘎窝里搓出一枚漆黑的丸子，那丸子，一拿出来，就能闻到一阵恶臭，四周人群都不由纷纷后退，难以忍受。不过，老乞丐却嬉笑着将那污泥丸随手就扔进了刘大水的口中，那污泥丸入口即化。想要吐都没有办法吐出来。
“你......你......你.......”
刘大水胸中一口气，彻底没办法上的来，我施舍给你包子，你竟然给我吃身上污垢搓出来的污泥丸，简直是.......欺人太甚。
当场就指着老乞丐，脸色紫黑，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了。
“小兄弟。”
老乞丐眯着眼看向庄不周后，问道：“你刚刚的言语似乎是对老乞丐我有所不满。莫非觉得我刚刚做错了。”
“老前辈莫非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么。”
庄不周反问道，看着倒地的刘大水，微微皱眉，却没有立即去查看。
“这包子铺的老板，明明店中有那么多的包子，老乞丐我前去乞讨，只是讨要一个包子，以求果腹，却遭到拒绝，如此小气吝啬，岂不是可恶，老乞丐小惩大诫，将来有所改观，岂不是好事一件，何错之有。”
老乞丐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但凡乞讨，皆以自愿为本，自愿给予为乞讨，强行讨要为强盗。”
“包子铺刘老板虽然吝啬，但包子是他自身所有之物，给你，是情分，是善心，不给你，那是本份，与人无咎，你却强行索要，施展神通，令人不得不给。这种做法，与强盗何异。你在慷他人之慨时，可曾想过，刘老板每日皆是以这包子铺为生，包子没了，那他家就要受到损失。这损失，谁来承担。”
“而且，就算要布施，那也应该是刘老板自己来做，而非老前辈越俎代庖。现在还以如此恶劣手段对其，这未免有些太过了。”庄不周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将污泥丸送进口中的行为，这是他所无法接受的。
不管那是什么东西，反正他是拒绝的。
“有意思，没想到这小地方竟然还有你这样有趣的年轻俊杰，不错，真是不错。”
天命丐仔细打量庄不周几眼，咧嘴笑了笑，并没有要与他继续辩论下去的意思。拿起碗，转身就走进人群中。
“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衣服破。”
“你笑我，他笑我，一只碗，一根棍，奉天做乞儿。”
“奉天乞讨你就要给我。”
“讨一碗，赠一丸，你我无因果。”
.................
一边走，一边唱，眨眼间，就没入人群，消失不见。
真如游戏红尘的前辈高人。
“哎呀！！”
这时，昏厥过去的刘大水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大叫声：“痛煞我也。”
噗！！
从地上一下坐起，然后张口就往地上喷出一口黑血。脸上的黑气一下子消失不见。
“当家的，你怎么样了。怎么吐血了。”
刘氏看到，连忙询问道。
“咦，我没事，我的心，怎么不痛了。”
刘大水摸了摸心脏的位置，眼中满是诧异之色。
要知道，他刚刚就是一阵心绞痛，痛昏过去。他从小就有病，是心疾之症，也请姜九针看过，施针过几次，可这心疾之症是不药之症，药石难救。以姜九针的医术也只能控制，无法痊愈。平时，都会有一种隐隐作痛的感觉。
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有这个病，刘大水这些年一直拼命的赚钱，不仅是为了养家，还是为了自己万一出现什么意外，能有一笔积蓄留下，给妻儿维持生活所需。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极为吝啬，一个子都不愿意让利的原因。
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的心脏，竟然跳动的这么有力，前所未有的活力在涌现。
“好了，难道我的心疾之症已经好了，这怎么可能。怎么会突然好了的，难道是.......那枚污泥丸。”
刘大水一脸呆愣的呢喃道。
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这情况，太让人意外了。
“快，快去请姜大夫。”
刘大水回过神来，连忙向刘氏吩咐道。
“刘大水有病，他的病竟然好了？”
庄不周听到他的小声呢喃，眼底浮现出一抹异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