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唐麻子跟着修理工来到后屋，见贺兰巧心换了一身蓝色工装正在调试发动机，外面有个空旷的院落。

旁边电脑的投影出飞车的动力系统模型，唐麻子能看出一些道道来。

贺兰巧心全神贯注，也注意他们进来了。

唐麻子上前打招呼：“嗨，贺兰姑娘。”

贺兰巧心侧头看向唐麻子，好奇的问：“你是谁？”

唐麻子一愣：“啊？才过几天姑娘就把我给忘记了？”

贺兰巧心直起腰，仔细打量，笑着说：“兄嘚，你怎么来了？”

唐麻子说：“我去城外看了你的比赛，有个怪叔叔带我过来的。”把那油腻大叔的事情说了一遍。

贺兰巧心听得哈哈大笑，腰都直不起来。

唐麻子倒也不嫌丑，反正他在贺兰巧心面前也吓尿过，这脸皮早丢尽了。

他问贺兰巧心：“你真的喜欢吃什么‘巧克力玫瑰香草雪花蛋糕’？”

贺兰巧心止住笑，说道：“巧克力、玫瑰、香草、雪花、蛋糕这五样我都喜欢，但是加在一起就没吃过。”

唐麻子心想：“看来是怪叔叔瞎编的。”不过，他对贺兰巧心说：“世上无难事，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会设法做出这种蛋糕来送给你。”

贺兰巧心这次倒没有拒绝，说道：“好呀，你是糕点师么？”

唐麻子笑道：“不是，我从来没有做过蛋糕。”

贺兰巧心说：“那我更要尝一尝了。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唐麻子说：“我叫唐麻子。”

贺兰巧心脸上显出诧异的神色，问道：“什么？”打量他的脸，似乎在找“麻子”。

唐麻子再重复一遍：“唐麻子。”心想：“我这名字确实惹人笑话。”

贺兰巧心却没笑，说道：“唐先生是做从事什么工作的？”

唐麻子说：“我是个商人。”

贺兰巧心点了点头说：“哦。”

唐麻子看她脸上没了热情，心想：“莫非我耽误她时间了？”说道：“贺兰姑娘，要不咱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我得告辞了。”

贺兰巧心说：“可以。”与唐麻子交换了电话号码。

唐麻子告辞离开，找了出租车回去。

车上，唐麻子问车载系统：“洛城哪家蛋糕店最出名？”

车载系统说：“先生，对不起，我只能提供某家蛋糕店所在的位置，不知道其排名。”

唐麻子心想：“这都不知道，信息处理真差劲。”又说：“那这么问吧，哪家蛋糕店顾客去得最多？”

车载系统统计数据，回答说：“太白蛋糕店。”

唐麻子说：“嘿，这名字一听就高大上，如果不是沾了李白的光，就是蛋糕白得不像话。那好，快送我去太白蛋糕店吧。”

车载系统回复说：“是的，先生，改变路线，前往太白蛋糕店。”

来到蛋糕店，见有不少人排队。

但凡要排队的地方总是供不应求，唐麻子就不排队，直接走进店里，找机器人店员说道：“活计，我想见见你们的糕点师。”

机器人店员说：“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唐麻子说：“见了面再说嘛。”

机器人店员说：“先生，对不起，没有这种服务。”

唐麻子挠腮说：“怎么这么麻烦呢，我难道见不到糕点师么？”

机器人店员说：“先生，请您预约，我会通知您的。”

唐麻子说：“那好吧，我随时都有空。”留下电话才离开。

回到酒店，等到晚上，蛋糕店来电话了：“先生，我们的糕点师目前可以见您。”

唐麻子说：“好的。”他赶紧出门，赶往蛋糕店。

来到蛋糕店，果然见着糕点师。

两人互道姓名。

这糕点师白白胖胖的，名叫吴太白，店名就来源于此。他听见唐麻子的名字，不禁发笑，又赶紧憋住，请他在一餐桌旁边坐下。

唐麻子见怪不怪，心想：“我还没笑你的名字呢。”坐下来，开门见山的说：“吴师傅，我想跟您学做蛋糕。”

吴太白在他对面坐下，说道：“唐先生，对不起，我这不教徒弟。”

唐麻子说：“我不是想当徒弟，我是要送人家一份礼物，叫作‘巧克力玫瑰香草雪花蛋糕’。”

吴太白说：“巧克力玫瑰香草雪花蛋糕？不好意思，我闻所未闻。”

唐麻子鼓掌说：“好，既然您都没听说过，那一定是世界上独一份了。如果您能将它做出来，我愿意花一千元买。”

吴太白考虑一下，说道：“有什么要求么？”

唐麻子说：“当然是要有巧克力、玫瑰、香草、雪花，还有一点就是好吃。”

吴太白笑着说：“我明白了，我愿意挑战一下。”

唐麻子说：“若是做出来了，你还得教我哟。”

吴太白说：“没关系，我不收学费，但不保证能教会你。”

唐麻子说：“好，一言为定。”

这吴太白果然说蛋糕界的高手，三天之后便做出来了。

蛋糕摆在餐桌上，唐麻子一看，蛋糕由巧克力覆盖，上面是香草的模样，晶莹剔透的雪花洒落在香草和巧克力上。

唐麻子问吴太白：“吴师傅，玫瑰呢？”

吴太白说：“玫瑰做心。”说着用刀切开蛋糕，里面的心是红色的，竟然有玫瑰花的层理。

唐麻子大开眼界，说道：“吴师傅，这蛋糕是怎么做的？”

吴太白解释说：“这外面的巧克力就不用说了，这香草也是巧克力的，只是加了香草粉，雪花嘛，是糖做的。至于里面的玫瑰，则真的是玫瑰做的。”

唐麻子说：“能否让我尝尝？”

吴太白说：“请！”

唐麻子对于巧克力、水果和糖没有太多兴趣，这些东西见得多了，首先就是要吃里面的玫瑰。

他用叉子叉起一块玫瑰尝了尝，香甜软糯，说道：“这，这不像玫瑰花的味道呀。”

吴太白说：“唐先生以前吃过玫瑰花？”

唐麻子摇头说：“没吃过。”

吴太白笑着说：“那你怎么知道这不是玫瑰花的味道呢？”

唐麻子说：“我就算没吃过也知道玫瑰花不应该是甜的，也不该这么软糯。”

吴太白说：“其实这并不难，玫瑰花瓣调以蜂蜜，发酵三天可去除苦味，保留花香，然后再加入糯米粉，做成馅料。”

唐麻子说：“哦，我明白了。”

接下来，每天晚上，等吴太白有空，唐麻子便来跟他学做蛋糕。

这天，唐麻子提着自己做好的蛋糕回酒店。经过一条小巷，没有别的路人，只听见他自己的脚步声。

唐麻子看地上倒着的空酒瓶，嘴里嘀咕道：“谁这么没素质，乱扔垃圾？”

忽然，巷子尽头照过来一束刺眼的灯光，唐麻子不由自主的提起蛋糕盒来遮挡。

“砰砰砰”，几声枪响。

唐麻子后退两步踩在酒瓶子上，仰面摔倒。

一个头戴毡帽，身穿长外套的人快步走过来，瞧了瞧地上的唐麻子。只见他脸上沾着血污，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哇儿哇儿——”街区传来警笛声，杀手赶紧开溜。

过了一会儿，巷子里悄无声息。唐麻子坐起身来，用手摸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拿在路灯下看了看，又伸出舌头舔了舔，说道：“该死，蛋糕白做了。”

原来“血污”不过是蛋糕的玫瑰馅，适才他不过是装死。

他提起蛋糕盒瞧了瞧，已经被子弹打穿了。然后，又朝地上的酒瓶说：“多谢哪位乱扔垃圾的朋友，救了我一命。”

站起身来，在地上寻找，捡起一枚变形的子弹头，还有两个子弹壳，放进衣兜里，接着离开小巷。

次日一早，唐麻子就去警察局，将昨晚的事情告诉王警官。

王警官看着唐麻子交出来的子弹头、子弹壳，问道：“唐先生，你看清楚那个杀手的面目了么？”

唐麻子说：“当时我吓得不轻，那人又逆着路灯，所以看不清楚。”

王警官又问：“那他有没有什么特征，比如说脸上或者手上有什么记号？”

唐麻子挠腮想了想，摇头说：“没有。”

王警官说：“唐先生，你是说那位杀手朝你开了好几枪？”

唐麻子说：“是的。”

王警官说：“也就是说他一枪都没打中，当时你没穿防弹衣？”

唐麻子说：“我并没有穿防弹衣，当真是侥幸中的侥幸。”

王警官说：“我明白了，我们会就此进行调查的。”

唐麻子问：“之前在酒店行刺我的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王警官说：“他们已经恢复了意识，但很可惜，根据他们的供述，尚无法提供有用的线索。他们只是射击俱乐部的成员，不知如何就被机器附首所操控。”

唐麻子问：“机器附首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王警官用旁边的电脑播放机器附首的资料，说：“您看看吧，这就是机器附首。”

唐麻子看机器附首形如墨鱼仔，小到可以钻进人的鼻孔，而后由鼻腔蝶腭神经节注入神经递质，操控大脑意识。

看完之后，他说：“是谁发明了这玩意，简直反人类。”

王警官说：“发明者本是我国人，名叫做严横、瞿睢，还有另一位神经学家。这并非他们的初衷，只因当时他们身在阎浮国，受到调查分析局的胁迫，所以才开发出这种东西。后来，那位神经学家被营救回来，而严横、瞿睢竟通过诡计反过来掌控了调查分析局，他们选择继续留在阎浮国。联合安全委员会曾经对严横、瞿睢展开刺杀行动，未知结果如何。这两人或许死了，或许还活着。但机器附首还在，说明仍然有人在利用他们的研究成果。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种犯罪工具没有得到改进，我们还能应付。”

联合安全委员会是合虚国、诺亚国、哈米尔克走向一体化之后，新成立的最高安全、情报机构。

唐麻子说：“难道就不能将幕后的人找出来么？”

王警官说：“这需要情报，所以我们才会请牵黄侦探所帮忙。”

唐麻子说：“小小的侦探所行不行呀？”

王警官说：“唐先生，如果您能够为我们提供线索，我想办案的进度会更快。”

事关生命安危，唐麻子想想也不能隐瞒了，就将自己与“乐活城”过节说了出来。

王警官笑着说：“原来唐先生还是个黄帽子，既然知道仇家是谁这就好办了。”

他又给当着唐麻子的面打电话：“喂，齐先生么？”

电话里回复说：“是我，王警官有何要事呀？”

唐麻子一听就知道电话那头是齐显。

王警官说：“为了之前的那件案子。”

齐显问：“哦，我这边还没什么线索。怎么，那个唐麻子吐露实情了？”

王警官瞧了唐麻子一眼，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唐麻子也感到奇怪，齐显莫非未卜先知？

齐显说：“我在他身上放了追踪器，所以知道他眼下正在警局。”

唐麻子心想：“乖乖，他竟然敢使用这种招数。”

王警官说：“那你知道他昨天遭人枪击么？”

齐显说：“不知道，我又没工夫去保护他。”

王警官说：“行刺他的人或许跟地下钱庄有关，叫作‘乐活城’。”

齐显说：“明白了，我立刻进行追查。”

王警官说：“那好，再见。”挂断电话。

唐麻子脱下自己的外套，翻开口袋，又捏捏衣领。

王警官说：“唐先生，你在干什么？”

唐麻子说：“找追踪器呀，他怎么能够未经允许就侵犯我的隐私？”

王警官说：“他的行为是有豁免的，这也是为了追查凶手，同时能够给你提供保护。”

唐麻子说：“保护，哪有保护？他刚才不是说了没工夫保护我么？”

王警官说：“与他无关，保护你是警方的责任。我看这样吧，我们为你提供二十四小时的保护，只要你待在酒店。”

唐麻子说：“也就是说我二十四小时都得待在酒店？”

王警官说：“没错，在破案之前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唐麻子心想：“这不又回到以前的日子了么？不对，还比不上以前。”他以前住在竺甜的家里，不能出门，但尚且能够玩玩魂界。彼时觉得只是寄人篱下，但竺甜和百里秋待他都很好。

他说：“那什么时候能破案呢？”

王警官说：“我们尽快，但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时日，要请您谅解。”

唐麻子说：“这躲着也不是事。我看并非你们给不出一个确切的时日，而是齐显给不出一个确切的时日。”在他看来，这件案子警方依赖于牵黄侦探所提供的信息。

王警官也没表现出不好意思，说道：“那您觉得应该怎么办呢？”

唐麻子说：“给我持枪许可证，这样的话我就能出门了。”

王警官说：“唐先生，您是外国人，所以没法给您办理持枪许可证。再者，我也不认为您能应对杀手。”

唐麻子说：“王警官，您也知道我是个商人，怎么可能不出门呢？”

王警官说：“如果您一定要出门，我只能派人跟着，但安全方面会大打折扣，希望您认真考虑一下。”

唐麻子说：“就这样吧。”说完就起身告辞。

王警官说：“慢着，稍等片刻。”他叫警员取来防弹衣、头盔，还有便携式警报器。

他对唐麻子说：“唐先生，这防弹衣、头盔，还有警报器是借给您的，以后还得还哟。”

唐麻子看防弹衣尚且轻便，但头盔着实碍眼。警报器是薄膜式的，可以贴在衣服或者手背上。

王警官对他说：“这警报器，在遇见危险的时候，用手指连续接触三秒即可呼叫附近的警察前来救援。”

唐麻子点头说：“我明白了，多谢。”然后拿着这些东西离开警局。

回到酒店，保护他的警察并未上门。他从阳台上往楼下看，发现有便衣蹲点，以为就是警察。

闲来无事，他又开始寻找齐显的追踪器，终于在鞋垫底下找到了。

唐麻子拿起小如指甲盖的追踪器，自言自语的说：“什么时候藏进我鞋子里的？”

想想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自己离开酒店的时候，二是晚上自己睡着的时候。第二个可能让他感到害怕，若是晚上杀手能进入他的房间，岂不是死路一条？

他来到酒店服务台，要求查看走廊上的闭路电视。然而出乎他意料，结果显示除了客房服务机器人，并没有其他人进过自己的房间。

唐麻子挠了挠腮，对服务台的机器人说：“贵酒店的机器人可以被意识操控么？”

机器人说：“先生，涉及安全，该问题我无法作答。”

唐麻子只得作罢，离开服务台，又给吴太白打电话，约定好时间去重新做一个蛋糕。

晚上穿着防弹衣，戴着头盔，将警报器贴在衣兜里，神不知鬼不觉。

来到太白蛋糕店，一路上有便衣警察跟着。

吴太白看他还戴着一顶头盔，莫名其妙的问：“唐先生，你干嘛戴着头盔？”

唐麻子找了个理由说：“我觉得糕点师所戴的大帽子有点累赘，为什么不改成头盔的样式呢？”

吴太白笑道：“唐先生有创意，不过糕点师所戴的帽子是一种传统，你这头盔嘛，忒丑了点。”

唐麻子说：“我相信潮流是可以改变的，说不定哪一天头盔会成为糕点师的搭配。”

吴太白摇了摇头，深不以为然。